“你在擔心什么?”
莫云瞅著唐晚晚,還剛想說擔心楊真真發瘋做出什么,沒想到走在前面一步的總裁,陡然反問了太太一句,瞬間堵住了他的嘴。
莫云欲言又止,唐晚晚停下的腳步,則生生被靳墨彥的一句話給帶得不得不往前走,“我能擔心什么?”
“沒擔心什么,就進來!”
靳墨彥,怎么會想起在這樣的事情上,帶上她呢?
當纖細的雙腿跟著跨進檢查室的大門的時候,唐晚晚才陡然想起了這個問題。
以靳墨彥這個男人一貫的習慣,不管事情再大再小,就算她是名正言順的靳太太,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帶上她的吧?
這一次,會是因為這事跟她有關系,就想要帶上她?
“你們放開我,放開!啊好多蟲子咬我,蟲子!蟲子走開!”
蟲子!
從門口進去,一眼就看見了檢查室里好幾個醫生按住的年輕女人,唐晚晚嘴角微微一抽,瞅著對方還真像那回事的亂糟糟的頭發,頓時哭笑不得。
“楊真真小姐,請你配合我們做檢查!”
檢查室里突然多了幾個人,事先院長似乎已經打過招呼了,幾個醫生護士雖然沒有往這邊看過來,但一個個手上的力氣明顯更大了,做檢查的聲音也義正言辭,“楊小姐,請你不要亂動!”
“我沒病!你們憑什么說我有病!”
“有沒有病,檢查了不就知道了嗎?”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好像從云海深處泄露出來的一縷陽光。
躺在潔白的病床上的楊真真,不停掙扎的身子,突然狠狠凝滯了一下。
可下一秒,當靳墨彥一句話說完,那縷陽光,又好像一下子就散去了。
他是來將她給推入地獄里去的!
“我沒病!”狠狠從喉嚨里嘶吼出了一句,楊真真突然抬起頭,一臉憤怒的沖男人高大的身軀方向看來.
頓了頓,她又突然變了臉色,“不對,我有病!我感冒了,我肚子痛,有蟲子在咬我,我肚子里有好大一只蟲子,它爬進去了,它咬我!”
一邊說,纖瘦的女人身子一邊張牙舞爪的晃動,“我有病,我有病,快找醫生來醫生蟲子!”
精神疾病最是讓人難以對付了,幾個醫生護士按得渾身的力氣都快沒了,冷不丁楊真真突然一下,渾身的力氣變得史無前例的大,幾乎在短短剎那將幾個醫護人員都掀翻了,“蟲子!蟲子怎么會在那?”
說她?
唐晚晚帶著復雜的心情看著好戲,對上楊真真突然指過來的手指,她小腿輕輕哆嗦了一下,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
“蟲子!她咬人,她就是害人的害蟲”
唐晚晚對上楊真真狠戾又瘋狂的眼眶,剛剛想要折身出去,卻被靳墨彥一口叫住,“回來!”
莫云也莫名的看著老板,“總裁”
在楊真真的叫喊聲中,靳墨彥扭頭,對上唐晚晚微蹙的眉心,“過來!”
他到底想干什么?
瞇了瞇眼,唐晚晚強迫自己無視了瘋狂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朝她撲過來的楊真真,慢步走到了靳墨彥身邊。
“你,跟她說點什么。”
嘈雜的室內,靳墨彥的聲音太小,乃至于聽到這么微弱的熟悉聲音,唐晚晚仿佛都有點不敢相信,忽的抬起視線。
靳墨彥淺淺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剛剛什么都沒說過,很快移開了目光。
“害蟲!她是害”
“如果真要說害蟲,是害蟲的那個人,應該是你楊真真才對吧?”不敢確定靳墨彥到底是什么用意,但短短瞬間,唐晚晚清冷的聲音已經脫口而出。
在楊真真倏地愣住的瞬間,唐晚晚瞇著眼,越發靠近了病床一步。
整個人好像瞬間開竅,“楊真真小姐,在這個節骨眼上,裝作得了精神病,或者說選擇做一個精神病,你以為你就能保住自己了嗎?”
她,還能保住自己嗎?
“蟲”狠狠一哆嗦,楊真真不知道怎么的,分明前一刻還奮力發瘋的人,下一秒居然還停頓了一下,才重新嘶吼起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這個害蟲,你咬我,你咬好多好多人”
唐晚晚從來不覺得自己尖銳的語句,最后會有用在一個狀似精神病的女人身上。
但,被楊真真絲毫不客氣的誣陷和陷害過,她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包子。
“你想梗,就只能想到蟲子了嗎?不如發揮一下楊小姐你厲害的想象力,再想點新花樣,這樣可能還會顯得可信一點”
楊真真在嘶吼,唐晚晚再鎮定不過的微笑著,甚至她越說,越感覺自己心跳正在慢慢變得平靜和寡淡。
“我要殺了你!”
“啊!”
“小心!”
唐晚晚臉上的笑容,在短短瞬間,戛然而止。
她還沒反應過來眼前混亂的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身邊的一抹高大的黑影,突然之間一個側身,就結結實實的擋在了她面前,“后退!”
“殺了你!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撕咬,十指狠狠朝目標抓上去。
唐晚晚睜著眼,幾乎看得觸目驚心,“靳墨彥!”
處于瘋狂狀態下的女人,一點都不會比男人更好對付。
唐晚晚張著嘴一臉啞然,好半晌才突然反應過來,立即沖向了檢查室門口:“保安!叫保安!”
靳墨彥受傷了。
男人冷峻的面孔上,靠近顴骨的位置,有一條幾近四厘米的抓痕,即便被醫生消毒處理過了,也仍舊還有一條明顯的紅痕。
但,楊真真的檢查報告,也在同時間出來了。
她的確在檢查的過程,按照精神疾病的爆發程度,犯病了。
但依據所有的攝像和錄音,她所謂的犯病,其實完成可以用常理來檢查和推測。
幾位專家級的精神疾病科的教授,趕著時間在初步的鑒定結果出來之后,立即進行了最后的鑒定和考察。
就在唐晚晚沉默的,跟隨著處理好傷口的靳墨彥從上藥室出來之際,最終的結果,剛剛好也被院長拿來,遞交給了他們。
“這是復印文件,原件我們按照規定,已經派人加急送給了法庭。”院長一臉如釋重負,看著唐晚晚將檢查結果遞給靳墨彥,他欣慰的笑笑,“靳總,恭喜你。”
莫云趕急著也回去了即將重新審判的法庭,就剩下唐晚晚一個人陪在靳墨彥身邊。
見靳墨彥沒有半點反應,她客氣的沖院長笑笑,“院長,麻煩你了。”
“靳太太客氣,讓靳總受了傷,我真是愧疚。”
“”
“靳墨彥”
出了醫院大門,唐晚晚等靳墨彥先上了車,自己才跟著上去,“那個剛才又要謝謝你了。”
“不是我讓你上去的?”
靳墨彥黑著一張俊臉,臉色看起來極度難看,不冷不熱的回了唐晚晚一句。
因為毀容了,不開心?
唐晚晚從視線余角看見那一條長長的痕跡,也略微感覺愧疚,“如果你沒有擋過來,楊真真的目標是我。”
這幾天不知道為什么,雖然每次他擋在了她前面都是有理由的。
可,他也完全有理由,對她無動于衷呀!
“”
靳墨彥一聲不吭,唐晚晚抿了抿嘴唇,主動轉移了話題,“那現在,有了這份鑒定,楊真真就可以定罪了嗎?”
“不能。”
“不能?”這一次發愣的輪上唐晚晚了,她微微傻眼的瞪著身旁一身冷氣的男人,“不能,那我們剛才,干嘛還”
狹長的眼皮子輕輕翻了翻,靳墨彥壓根沒有理睬唐晚晚的意思,撿起手機的瞬間,剛好就有一通電話進來。
他平常的私人電話極少,今天倒是破天荒的。
唐晚晚擰著眉心將身子軟綿綿的靠在坐墊上,傻愣著等靳墨彥接完了電話,才倏地坐直了身子,“是關于楊真真的事情嗎?”
“你下午還有沒有其他事情?要不自己打車回去?”
唐晚晚眨眨眼,看著慢條斯理靠進椅背的冷峻男人,“你這算是利用完了我,想趕我走了?”
靳墨彥的確沒有要多跟她說話的意思,面無表情的啟唇,“你要是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
“憑什么?”
這事要是放在以前,唐晚晚還真能一個為什么都不問,直接開門下車。
但今天這事可完全不一樣。
她昂首挺胸的坐在位置上,半分沒有要下車的自覺,“我今天打車不方便,等這件事結束,我讓司機先送你,再送我回去。”
“你確定?”
唐晚晚壓根兒懶得理他,低頭去擺弄自己的手機。
車廂里氣息低沉,前排的司機一再加快速度,才終于在剛剛開庭沒幾分鐘的時間,將后座里的兩尊大神,一同送到了法庭門口。
“原來,你也要上庭!”
唐晚晚跟著靳墨彥身后下車,見男人沒有要走大門口的意思,她也跟著熟門熟路的,繞去了另外一道法庭后門。
“鑒于原告在短短幾個小時內,拿到了被告并非精神疾病的檢查結果,被告,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這是唐晚晚人生當中第一次進入了法庭這樣莊嚴的地方。
聽眾席到處昏昏暗暗的,她跟在前方男人的背后,終于找了角落一個位置坐下來,法庭上剛好在播放審判長的聲音。
“”
唐晚晚瞇著眼瞅了一眼坐在被告席上,頂著一頭蓬頭亂發,低垂著腦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楊真真。
轉身碰了碰靳墨彥,“這就是你剛才說的不能?她到現在也不承認,還要裝瘋,那你們又能怎么辦?”
“你,在擔心什么?”
她擔心什么了?
唐晚晚翻了個白眼,一邊抬頭,額頭突然擦過一抹溫熱,嚇得她瞬間狠狠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