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歌斜倚在蕭寒潛身側,臉埋在他的胸前,一動不動。
喜燭燈花噼啪輕響,光暈驟然大亮,隨即又暗了下去。
諾大起居室,靜得只能聽見蕭寒潛時揚時抑的鼻息聲,仿佛被無限放大加重。
“寡虞哥哥”李英歌探出頭來,小臉紅艷艷的,一雙大眼半是清明半是迷蒙,嘟囔道,“粘糊糊的”
蕭寒潛呼吸一窒,曲起的長腿險些軟得支撐不住。
他的傻媳婦兒,不會以為“能出水的玩具”,出的真是清澈的水吧?
他垂眸,目光落在懷中人身上,眸底神色轉瞬柔和。
他的傻媳婦兒,只著裹胸小褲,就那樣無遮無掩的趴在他身上,沒有半點扭捏,又乖巧又順從。
全無戒備羞怕,是因為歡喜他,所以才無條件的信賴他。
蕭寒潛的心也變得和鼻息一樣燙,抓過床頭喜帕細細擦拭一大一小兩只手,在李英歌的手背上輕輕落下一吻,溫聲告訴她,“那東西,是這樣的。就跟你之前的難受是一樣的,都是很正常的。剛才是我不對,以后再不會弄到你手上了,嗯?”
說著略一猶豫,將李英歌托抱到自己懷里,又告訴她,“我為你做的事,和你為我做的事,都是夫妻之間才能做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怕她“傻乎乎”的和謝氏、李姝談論他們的床笫之事吧!
李英歌忍笑,乖乖點頭,“明白。要是瑾瑜姐姐問起,我也不會說的。”
“媳婦兒乖。”蕭寒潛想到那本成就了“好事”的小冊子,難得沒黑陳瑾瑜,只覺裹胸和小褲礙眼,不動聲色摸上李英歌的后腰,半哄半勸道,“以后別陳瑾瑜給什么你就穿什么。這樣繃了一天,難受不難受?我幫你解開,好不好?”
不等他多費口舌,李英歌就順著他的意思,任他解開裹胸,自己褪了小褲。
她隨意壓著小腿,跪坐在蕭寒潛身側,雙手有意無意的擋住了某處,整個人就像一尊褪盡束縛的玉作人兒,通體潤嫩的肌膚襯著燈火,泛出瑩瑩柔光。
蕭寒潛驚呆了。
他沒想到媳婦兒乖順如斯,任他說什么就應什么。
她胸前風光猝然袒露,小巧如微微起伏的山巒,玲瓏得不盈一握,他目光一凝,眸色微沉。
李英歌也驚呆了。
她所認知的蕭寒潛,即幼稚又別扭偶爾呆萌,此時此刻的蕭寒潛,卻是一半震驚一半傻。
原來他也有這樣生動的一面!
李英歌忍俊不禁。
“媳婦兒,你傻笑什么?”蕭寒潛斂去面上訝色,忽然傾身壓上李英歌,帶著她躺倒,長腿勾起喜被,胡亂把她包起來,側身抱著她,不滿道,“小福丁兒在李府是怎么當差的”
抄家前,小福丁兒于李府來說就是個鎮場子的,平日無大事,只負責盯著小廚房,照著蕭寒潛之前給的宮中秘方,給李英歌做養身的補品。
這是嫌棄她養了半年,胸前風光不夠壯觀?
李英歌對著墻面翻了個白眼,懶得對號入座,只默默低頭看了一眼,不小啊!
身后就傳來蕭寒潛窺破她小動作,悶悶的低笑聲,側抱著她腰間的大手摸上她的腦袋,輕輕揉了揉,“媳婦兒,生氣了?我不逗你了,你乖乖的,等我一會兒。”
說罷起身下床,抓起喜帕轉進凈房。
李英歌探頭,露在喜被外的眼睛滿是亮亮的笑意。
他提前娶她進門,是為了護她,她不想委屈他。
是以她有意說得直白脫得干脆,坦誠過、親密過,外頭是風是雨,關起門來,她就是他的妻,他可以予取予求。
今晚是個不錯的開頭。
李英歌蒙著被子偷偷笑。
蕭寒潛卻是微微晃神,他咬破指尖,任由血珠滴落喜帕,目光卻落在緩緩張開的大手上。
媳婦兒那一對山巒,估計他一個巴掌就能握住。
他本意是想再逗逗她,可是她那樣坦然,他還怎么下得去手!
真是個傻媳婦兒!
蕭寒潛搖頭失笑,目光轉到散落在羅漢床下的小冊子和木頭人上,忍不住又是一嘆,默默拾掇清楚,換了身干凈的小衣,才轉出凈房。
他一手拿著小冊子和匣子,一手拿著水盆小衣,懷里還掖著喜帕,不像堂堂親王,倒像任勞任怨的下人,偏還端著一張肅然的俊臉。
李英歌抓著被角直笑。
“小福丁兒就是個愛傻樂的,近朱者赤,你是不是也變傻了?”蕭寒潛冷哼,一面瞪著李英歌,一面有條有理的將各樣東西歸置好,長腿一跨就坐到李英歌身側,擰著帕子戲謔道,“還是說能提前嫁給我,你高興傻了?”
李英歌笑微微的點頭,嗯了一聲道,“寡虞哥哥,你高興嗎?”
“嗯”蕭寒潛心頭悸跳,原來小狐貍變小媳婦兒,差別這么大,乖巧聽話得令他的心像塌了似的,柔軟得連帶語氣都不自覺的輕柔下來,“我幫你擦,還是你自己來?”
李英歌聞言鉆出喜被,張手張腳的要他伺候,“寡虞哥哥,你幫我穿衣服。”
蕭寒潛忍不住額角一跳。
這傻媳婦兒,難道不知道自己還光著身子嗎?
要是再長幾歲,他都要當她是在故意挑、逗他!
真是
嗚呼哀哉!
蕭寒潛在心里重重嘆了口氣,狹長的鳳眸眼尾高高挑起,乜著李英歌冷哼,“能耐的你。”
對著親王頤指氣使,以前為她梳頭凈手凈面,現在還要伺候她擦身穿衣,說起來,她是挺能耐的。
李英歌抿著嘴笑,湊上去親了蕭寒潛的嘴角一下。
“別亂動。”蕭寒潛不看她,嘴角卻忍不住高高翹起來,動作輕柔的替她擦過身子,抬起她的手套袖子,目光無處可落,只得說話分自己的心神,隨口問道,“媳婦兒,你可有小字?”
李英歌聞言怔然,有些恍惚的道,“阿久。”
因著女兒癡傻,謝氏定下大名后,不曾給女兒取過小字或小名,只在常福、常緣的名字上做文章,生怕太講究,女兒壓不住福氣。
阿久是李英歌前世的小名。
“阿九?”蕭寒潛眉眼一動,眼中有驚訝一閃而過,他抬眼看向李英歌,“哪個阿九?”
李英歌沒察覺到他的異樣,很快定下心神,捧著蕭寒潛的手,在他掌心寫字,“長久的久。”
蕭寒潛眸光微微閃爍,長指仔細系著衣帶,問得也很仔細,“這是小名?怎么會取了這個字?和你的生辰有關?”
他不可能向謝氏、李子昌求證。
而族妹的生辰年月和她不同,日卻是一樣的。
李英歌半真半假的道,“嗯。因生在初九日,’久’比’九’的寓意好些,就取了同音不同字的’阿久’。”
前世父親為她取小名的時候,確實是這樣說的。
只不過最開始定的是阿九,后來才改成了阿久。
至于為什么要改
想到前世的父親慈愛的和她說話的樣子,李英歌的心就忍不住一酸,她靠進蕭寒潛的懷中,囁喏道,“寡虞哥哥,我困了”
斯人已矣,蕭寒潛的懷抱很暖,她的心莫名就平靜下來。
“嗯。”蕭寒潛親了親她的頭頂,被她劃過的掌心蜷起來,垂眼掩去眸底的異樣神色,輕手輕腳的將她裹進喜被中,“媳婦兒,困了就先睡罷。明天還要早起”
李英歌偏頭,望著蕭寒潛端著水盆離開的背影,目露困惑。
問了她的小名,卻仍叫她媳婦兒。
不過,前世袁驍泱得知阿久是怎么來的后,也從來沒叫過她的小名,需要叫她的時候,總是連名帶姓的喊“李英歌”。
蕭寒潛卻不知道背后的典故。
單純不喜歡嗎?
她卻挺喜歡他喊她媳婦兒的
李英歌轉瞬釋然,身上干爽,喜被香暖,還沒等蕭寒潛回轉,就迷迷瞪瞪的睡了過去。
蕭寒潛輕手輕腳的上床,見李英歌弓著身子睡得像只小蝦,不由無聲一笑,俯身親了親她的鬢角,才放松身形躺下。
他望著昏暗的床頂,指腹輕輕摩挲著掌心。
阿久。
是巧合嗎?
他若有所思,次日還沒到起床的時辰,就換了身便捷的短竭出了起居室,徑直拐向楓院中茂密的竹林。
竹葉颯颯作響,不知從哪里冒出汪曲掛著黑眼圈的憔悴老臉。
他這陣子操碎了一顆老心,記掛著自家王爺昨晚的戰果,當下顧不上尊卑,張口就問,“王爺,您可順利回應小王妃的心意了?小王妃可歡喜?”
蕭寒潛聞言眉眼飛揚,說不出的神清氣爽,開口卻是答非所問,“她說,她很高興提前嫁給我。”
幾個意思?
這到底是回應成功了,還是根本沒回應?
他費心出主意布置的凈房,到底有沒派上用場?
汪曲心里冒問號,卻心知不能追問,遂果斷祭出最近新上線的口頭禪,溫聲答道,“小王妃,很可愛。”
他都快說膩了,蕭寒潛卻仿佛永遠聽不膩。
想到昨晚小媳婦兒乖巧聽話的小模樣,暗藏鋒銳的眉梢都柔軟下來,頷首道,“嗯,很可愛。”
汪曲忍不住揉了揉熬黑的眼睛,暗嘆王爺又變地主家的傻兒子了,面上卻一本正經,掖著袖子請示道,“趁著坤翊宮的嬤嬤沒來,老奴先將喜帕”
他是曉得蕭寒潛對謝氏的許諾的,又知道蕭寒潛不屑用別人的“東西”作假,費了老鼻子勁兒才弄了塊以假亂真的喜帕來。
蕭寒潛卻神色古怪的瞥了眼他的袖袋,笑著搖頭道,“不用了。你手里那塊,燒了罷。”
這又是幾個意思?
難道昨晚王爺沒忍住?
汪曲先驚后喜,抬眼對上蕭寒潛燦若晨星的鳳眸,險些老淚縱橫。
他家王爺,終于破瓜啊呸,終于蛻變成真正的男人了!
蕭寒潛任由汪曲誤會,笑著擺擺手,忽而動作一頓,沉吟道,“淇河李氏內二房的那位英大小姐,你派個人去淇河查一查。”
即是讓人直接去淇河,那就不能從李家打聽,也要瞞著小王妃。
汪曲神色一肅,也不管為何突然要查個死人,躬身應是,卻行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