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季秋白終于等到了房門打開的聲音。
面前的男人,下身裹著浴巾,古銅色的膚色下青筋駭人。
“主子,你真的不用我去找太太么?”
這樣的他,真的沒事么?
季秋白有些質疑,這樣子,顯然就是沒好轉的趨勢啊。
只見男人眸色更深,冷冷掃過季秋白,季秋白立刻低下頭。
這個時候提蘇陌,不更是火上澆油么!當他沒說
而另一邊,蘇欣已經滿足地昏死過去。
房門打開,顧矜城冷眼睨著床上下來的男人。
男人隨后走出房間。
“聽說這種藥劑有個漸變的過程。病毒會在第一周出現,到第六至七周就會全身潰爛。”
季秋白想到手中這藥劑的威力,也在心中微微的感慨。
這樣對一個女人,好像有點那什么
但誰讓這床上的女人傷害了主子的心尖寵呢!
在主子派他去找凌先生,而凌先生將他實驗室里最為得力的奧爾派來時,季秋白就知道蘇欣的下場了。
奧爾是誰,那可是專門研究病毒和毒菌的人,他配的藥劑,從來只有要人命,沒有救人的!
而躺在床上深深入睡的蘇欣,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注入了什么,只是嘴角還掛著滿足的笑容。
針管扎入肌膚時,一股涼意襲來,女人微微蹙了眉,但沒有任何要醒來的意向。
顧矜城冷眼看著,他不會讓蘇欣那么容易就死,女人不是愛美么
看著自己的皮膚一點點潰爛,那種心肝脾肺緩緩侵蝕的感覺,應該很不錯吧。
“去把柏清帶回來。”
顧矜城對季秋白道。
季秋白愕然,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主子知道了柏小姐去找尉遲寒的事?
抬頭,只見顧矜城那眸光中的犀利與尖銳。
之前柏清找過季秋白,從他那里知道了,尉遲寒手中有蘇郁的股權轉讓書。
只有拿回那份文件,他們才有轉勝的機會。
但季秋白沒想到,柏清真的去找了尉遲寒,而且是一去就沒了消息。
回到錦城后,秦若初扶著蘇陌虛弱的身子走在路上。
她不說話,像在想著等會兒回去后該怎么向母親掩瞞父親的事,悶悶不語。
回到家時,就看到sunny坐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閉著眼,像睡了但也不敢睡深。
一聽到動靜就醒來了,看著兩人,淡笑。
“你們回來了伯母才睡下。”
蘇陌神色黯然,點點頭。
“謝謝你,sunny。你回去休息吧,這里交給我就好了。”
其實sunny真的是個很好的經紀人。她懂得為秦若初解憂,而不是增添煩惱。
說完,蘇陌轉而又看向秦若初,微微笑了笑。
“初你也回去休息吧,陪了我那么久,一定很累了。”
“我沒關系。”
“回去吧,我想和媽媽單獨待一會兒。”
見她堅持,秦若初也不好再留下。
“那你注意身子,有什么事記得打電話。”畢竟她現在,不是一個人。
“我知道。”
他好像還和以前一樣,顧慮地太多,對于她太過細心呵護,這樣才讓她無法接受。
因為,他這樣的付出,她怕是給不了回報。
他們離開后,蘇陌輕緩推開小屋的門,看到了里面床上沉睡的母親。
輕輕地為她掩好被子,生怕弄醒葉涵一樣,蘇陌動作很是小心翼翼。
媽,我回來了,但對不起,沒能把爸爸帶回來。
等你醒來,我該怎么回答你呢?
但不管是什么理由,女兒都只希望你能堅強的活下去,我和肚子里的寶寶都需要你。
入冬后的第一場雪就這樣來臨了。
蘇陌看著窗外的雪花,雪白雪白的,很好看。伸手接住幾片,但很快就化成了水。
之前還曾想過,要和他一起看到今年的第一場初雪。
葉涵醒來后,身子依舊感覺到酸疼。
她現在是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看到屋里沒有其他人,只有蘇陌時,葉涵忙問道。
“小魚兒,看到你爸爸了么?”
蘇陌抿唇,避過母親的眼睛,點點頭。
“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傷?”
“他很好。”
聽女兒這么說了,葉涵才松了口氣。而后,又哽咽道。
“他真的,認罪了?那判什么刑?”
蘇陌眸色微寒,目光中透著閃爍,想了想,才頜了頜首。
“是的,他認罪了。不過英國政府看在他自首的份上,判了五年。”說到后面時,她很沒底氣,生怕母親聽出什么倪端。
葉涵眼中有了悲哀,不過最終還是化為了釋然。
活著就好,五年,就五年吧。
抬眼瞧著女兒漸漸消瘦的模樣,手握住她的,葉涵和藹笑了笑,那眼角的皺紋浮現。
“小魚兒,咱們兩個都要好好的,你更要好好保重身體,我們一起照顧好我的小外孫,然后等著你爸爸出來,一家人過平平淡淡的生活。”
什么家族,什么公司,葉涵都不想要了。她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開始新的生活。
蘇陌努力抑制住眼淚,聽著母親的話,應著,但心中的苦澀,卻一層層的襲來。
葉涵終于肯進醫院,蘇陌給秦若初打了電話,秦若初趕忙去聯系人。
“小魚兒,你要經常去看你爸爸,別讓他一個人在牢里覺得孤獨。”
頃刻,強忍了一天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蘇陌背對著母親,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點點頭。
收拾好東西,她到樓下去接秦若初。
白皚皚的雪地上,纖瘦的身子顫顫巍巍地蹲下,哭泣的聲音幽幽傳來。
她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母親的話像是刀子,越是那么向往,就讓她越痛。
沒有以后了,爸爸死了,家再也不完整了。
蘇陌覺得自己要崩潰了,喪父之痛只能自己承受,還要瞞著母親。說著一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事。
“城城,小魚兒好難受真的好疼”
淚滴落在雪中,晶瑩剔透。她哭著,像是小時候一樣。
每次遇到傷心的事,只要叫他,他就出現,她所有的悲傷就能被化解。
這樣寒冷的天,月色被遮掩起來,路燈下,女人的影子投射在雪地上,那么讓人心疼。
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車里,俊美的男人側臉宛如雕塑,透過車玻璃,看著女人無助蹲著的背影。眼眸深諳,卻透著幾分涼薄,又像是深入骨髓的疼。
在他的視線中,他只看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