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加重的聲音,卻又透著一股深情,隱隱約約穿過電波飄入電話那邊的凌小筱耳中。
顧陌寒驀地回首,眼神冷冽地朝沐白婉掃視一眼。
“你在打電話嗎?對不起,我不知道”
沐白婉似被顧陌寒的眼神嚇到,急忙低頭道歉。
看到她的模樣,顧陌寒也意識到現在的情況,阿哲不見,沐白婉也是需要人安撫的,雖然自己做不到,但至少應該盡量對她溫和一些。
松了緊擰的眉,凌厲的眼神也緩和下來,對那端的凌小筱說道,“我現在有點事,你自己在外面小心一點,不要走遠,也不要亂吃東西,知道嗎?”
凌小筱方才隱隱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但因為她那邊也比較吵,辨不出是誰,就連對方說的是什么都沒太聽清。
不過基于對顧陌寒的信任,也沒有多問,大概是在忙吧!
畢竟他的工作,和異性接觸是必不可免的事。
“知道啦!”
應承著,凌小筱掛斷電話,同時也長長舒了口氣。
她好擔心顧陌寒聽出她在撒謊。
那家伙有時候簡直敏銳得讓人覺得詭異!
將手機收好,站在路邊招手攔車。
只不過現在還是下班高峰期,出租車幾乎都坐滿了人,凌小筱站了半天也沒等到一輛。
正郁悶著,一輛黑色轎車忽然停在了她面前,一個樣貌憨厚的中年男人從車內探出頭來。
“小姑娘,打車嗎?你去哪兒?”
凌小筱眨眨眼,疑惑地看著眼前這輛另類的“出租車”。
凌小筱雖然平日里有些馬虎,但應有的警惕心還是有的。
搖搖頭,禮貌地對那大叔說道。“不用了,謝謝。”
“小姑娘,你別看我不是出租,但滴滴上已經跑了很久了,剛好這會兒沒客。你看我這兒名字、身份證、照片什么的都有,我真不是壞人!再說這大白天的,我還能做什么呀?”
司機大叔頂著一張無比憨厚的臉,說了這么一堆,向來心軟的凌小筱尷尬地咬咬唇,有些動搖。
就在她糾結時,忽然瞥到后面一輛亮著“空車”燈的出租迎面而上,她急忙對那憨厚大叔說道,“呃,大叔謝謝啦!不過不用啦!”
說罷,就一溜煙地朝那輛出租車揮著手走去。
出租車在路邊停下,凌小筱急忙上了車,道,“師傅,去法萊酒店。”
聞言,出租車司機下意識地看了眼凌小筱,又看了眼她身后破舊的小區,眼里滿是驚詫。
凌小筱那叫一個囧。
她知道她看著就不像是有錢人家的,也不像能去得起法萊那種高端大氣上檔次酒店的人,哦,實際上她確實也去不起。
可是今天她就得去。
還要帶好一麻袋的錢去!
凌少澤那個白癡!
一面要講骨氣,不肯問他爹要錢,一面又要繼續享受大少爺的生活,身上明明就幾千塊,竟然還敢去那種貴死人不償命的地方吃飯!
現在付不起錢就可憐兮兮打電話給她,讓她去救他!
她難道是他媽嗎?
專門負責給他擦屁股!
還害得她要跟顧陌寒撒謊!
要是讓那男人知道她跑出來是為了給凌少澤解圍,一定又要生氣了。
法萊酒店在錦城中心最繁華的街道上,99層的建筑,坐在最頂層的旋轉餐廳用餐,幾乎可以俯瞰整個錦城。
從凌小筱所住的地方打車過去,正常情況需要不到半個小時。
不過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就難以預料了。
考慮到自己現在是當媽媽的人,也不敢去擠公交或者地鐵,就算再慢也只能打車了。
只不過價格上肯定就要比平時貴了!
等到凌少澤哪天想通了要做回凌家大少爺,她一定要讓他如數,哦不,雙倍奉還。
車才開出沒多遠,凌小筱就遙遙看到前面的路堵得一塌糊涂,出租車只能像只大蝸牛似的哼哧哼哧挪動著。
凌小筱盯著車前的價格表,眼皮直跳。
索性把目光轉向窗外,目光卻倏然凝住。
她看到,在距離她大概不到兩米之外的地方,方才那輛車正慢慢尾隨著。
心跳猛地一緊,難不成那大叔因為自己不坐他的車就懷恨在心?
不過轉念一想,這條路是通往市中心的,往這邊走的車輛成堆成堆的,人家應該也只是剛好同路吧。
可雖是這樣想,凌小筱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地往后瞄一眼,發現那輛車竟然一路跟著,心里不經真的擔憂起來。
那大叔長得那么憨厚,不至于那么變態吧?
不就是沒坐他的車么?
怎么辦?
要不要學著電視里頭讓這司機師傅想辦法把那大叔給甩掉?
還是直接報警?
正憂心著,凌小筱再一扭頭,忽然發現那輛車不見了。
眨眨眼仔細找了找,真的不見了。
剛才果然是自己多心了么?
人家可能只是順路吧?
這樣想著,心里的緊張和擔憂也瞬時放了下來。
路程才走了不到一半,凌小筱干脆閉上眼開始小憩。
醫院。
“什么事?”
陽臺上,涼風陣起,顧陌寒將煙熄滅,凝眸問打斷了他和凌小筱通話的沐白婉。
沐白婉抿著蒼白的唇,眸子里閃動著柔弱的光芒。
“陌寒,我我剛剛想到前幾天好像有一個可疑的人接近過阿哲。”
聞言,顧陌寒眸光倏凝,“是什么人?”
“是醫院的清潔工。那天我去看阿哲,就看到一個男的在跟阿哲說話。不過等我過去的時候,那人就已經起身走了。”
“后來我問阿哲,他說那個人是負責醫院衛生的伯伯。”
“聽到是醫院的人,我也就沒放在心上。可現在回想起來,那個人的背影,跟監控視頻上的那個人好像挺像。”
“不過我也不能肯定,我現在感覺自己看誰都像嫌疑人。”
沐白婉苦笑著說道。
這樣的心理,倒是人之常情。
當人們有意地想要去回憶起某件事時,很容易會被自己潛意識所希望的那個形態所取代。
兩人重新回到病房內,顧陌寒把沐白婉剛才所說的話跟警察敘述了一遍。
警察立刻行動起來,開始排查醫院的清潔人員。
顧陌寒和沐白婉重新回到沙發上坐著,焦心地等著。
等候的期間,沐白婉起身去上洗手間。
關上洗手間的門,之前那個柔弱凄婉的女人不見了,只有一個面容清冷眼神怨毒的女人。
從病服的左側口袋中拿出手機,撥通某個號碼。
“你那邊現在什么情況?”
電話接通,沐白婉冷冷開口問道。
“目標現在在出租車上,我在跟著她。”
“她要去哪里知道嗎?”
“看這路線,像是去市中心。”
沐白婉疑惑地挑了挑眉,又看一眼窗外的天色。
不久前還亮白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基本暗下來,唯剩西邊的一角還殘留著一點亮色,正在與周圍濃郁的黑暗抗爭著。
但不管那亮白如何掙扎抗拒,最終還是逃不脫被黑暗吞噬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