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就連稱呼，顧陌寒都從莫經理變成了莫梓凡。
病床上的莫梓凡，歪嘴斜眼，看著顧陌寒的眼神充滿了兇狠。
“顧總，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擋在他們之間的唐淑問道。
“失去公司可以重頭再來，失去健康可以恢復，可是如果失去自由甚至失去性命，那到時再后悔可就來不及了！”
顧陌寒晦澀不明的話，讓唐淑和莫梓凡更加疑惑。
“你到底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的話，讓唐淑和莫梓凡不明所以，但心底卻漸漸浮出一絲一縷的驚慌。
顧陌寒靜靜看著唐淑眼眸中漸漸裂開的心理防線，忽地俯身，湊到她耳旁低聲道，“莫夫人，不知道這么多年來，每一個午夜夢回，你可曾夢到過那個死去的干女兒？”
顧陌寒的話，將唐淑倏然間帶入了不見天日的地獄之中。
渾身冰冷僵硬，臉色慘白可怖，連呼吸都幾乎要停了。
“為了公司，你們用盡手段！嘖嘖，那個女孩可真是可憐，被誣陷入獄，最后慘死獄中還被說成是自殺！”
“莫夫人難道就沒有害怕過，那女孩的冤魂會回來找你？找你們莫家三口！拖你們一起下地獄！”
顧陌寒就這樣俯身在唐淑耳邊一字一句說著。
“不，不不”
“顧陌寒！”
臉歪嘴斜的莫梓凡叫著顧陌寒的名字。
他不知道到底他對母親說了什么，使得母親的臉色那樣可怕，眼神那般恐懼。
語畢，顧陌寒直起身，如驕傲的帝王般俯視著在他眼前恐懼顫栗的唐淑。
“莫梓凡如今還只是癱瘓，但他若是還那般貪心，或者再想和小筱有半點牽扯，我不介意讓他去地下陪那個女孩！”
聽到最后一句話，莫梓凡也似乎有些恍悟。
他說得是
唐淑只覺胸口有一只冰冷的鐵鉗狠狠扼住她的心臟，因恐懼而劇烈的心跳幾乎驟停。
尤其想到前幾個月那封她收到的信！
她張著唇，想要說話。
想要問他，為什么會如此清楚當年的事。
還有那封信，他跟月寧，又是什么關系？
月寧是不是，還活著？
可是她的心臟本就脆弱，猛然間受到如此強烈的刺激，心臟根本無法負荷。
艱難地喘息著，張著唇，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而后，身體軟軟倒下。
“媽！”
病床上的莫梓凡驚呼一聲。
怎奈右邊的身體完全沒有知覺，他想動，最終卻只是狼狽地側翻在病床上。
就連伸手去觸碰倒在冰涼地面上的唐淑都做不到。
焦急和痛恨的情緒積郁在胸腔中，他張著唇胡亂地嘶吼著，眼框充血，像是一只發狂而垂危的困獸。
顧陌寒就那樣冷冷地站在原地，看著這兩人，直到良久后，方才走到病床另一側，按下了護鈴。
唐淑被緊急送往了急救室。
安玥在確定莫梓凡沒什么大礙的情況下，先打電話通知這幾天一直在為公司的事而奔波的莫瑞祥，然后再匆匆趕去急救室外等候。
趕到急救室外時，安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急救室外的男人。
顧陌寒。
伯母會突然出事，梓凡也那樣激動，一定是他做了什么刺激到了他們！
揣著滿懷怒意上前，繞到顧陌寒面前，怒罵道，“你在這里做什么？你到底跟莫家有什么仇？傷害了梓凡還不夠，現在又來傷害伯母！”
“顧陌寒，你這樣就不怕我把視頻發出去嗎？”
“還是說，其實你根本就不在乎凌小筱！”
凌小筱的名字讓顧陌寒側首，看向安玥。
“如果你不想你安家也落得和莫家同樣的下場，我勸你最好把視頻盡快刪除。”
很平靜的話語，卻充滿了可怕的威脅，讓安玥心生恐懼。
顧陌寒說完話，又淡淡看了眼急救室的方向，而后邁步離開。
安玥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竟連阻止的念頭都不曾產生過。
那個男人，像是一把鋒芒內斂的寶劍。
而今天，更是讓人覺得他渾身充滿了教人無比恐懼的戾氣。
離開醫院，顧陌寒開著車，思緒有些飄忽。
莫家那個死去的女孩，也是前段時間唐暮辰提及到他的小叔叔，顧陌寒在國外的好友那里那張照片，他才查到的。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那女孩跟月汐居然還有那樣一層關系。
這么對莫家，也算是間接幫月汐的姐姐報了仇。
可是他跟月汐，到現在都還沒有相認。
“夫人，明天就回美國的事真的不告訴先生嗎？”
沐白婉的vip病房內，馮媽輕聲問道。
沐白婉眼瞼微垂，掩住了密長羽睫下那冰冷的眸子，清婉的臉龐上卻是一片黯然和悲戚。
“不用了。我想他也不想再見到我們了。”
她不需要主動通知顧陌寒，因為顧陌寒一定會主動找過來。
馮媽暗自輕嘆一聲，阿哲本是個好孩子，若不是她這個當母親的屢次教唆，好好的孩子怎么會變成那樣？
“那我回去準備晚餐了。”
“嗯。麻煩你了，馮媽。”
馮媽點點頭，對待沐白婉的態度較之以往已有了很大的變化。
馮媽走了大概兩分鐘，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沐白婉以為是馮媽忘了拿東西又折回來了，側首看去，卻驀地僵住。
顧陌寒。
是他來了。
他終于來了。
顧陌寒看著她，目光那般淡漠，就好像在看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而她，卻還是忍不住的心旌搖蕩。
這個她愛了多年的男人！
“陌”
“把視頻刪掉，我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
顧陌寒對她向來沒什么耐心，今天尤為明顯。
沐白婉才剛開口，他已冷冷打斷她的話。
沐白婉羽睫顫動，一臉茫然，“陌寒，你說什么？什么視頻？”
顧陌寒現在心情極端惡劣，只是向來對外人沒有太多表情的他，乍一看根本分辨不出。
“沐白婉，不要把我對你最后的一點耐心都用光！”
沐白婉雙手收緊，依舊是一副不解的神情，“陌寒，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顧陌寒原本死水般沉寂的眸子倏然間冷光崩裂，如陡然出鞘的寶劍，寒氣凜冽。
忽地邁步上前，就欲奪過沐白婉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
但沐白婉卻先他一步，將手機握在手心里，藏在背后，按下了“1”號鍵。
顧陌寒冷哼一聲，“若真與你無關，就把手機給我。”
沐白婉抿著唇，無聲地搖搖頭。
“沐白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敢對小筱動什么心思，她遭受過的，我都會十倍百倍地奉還給你！”
“顧陌寒！你就這么討厭我嗎？”
之前還無比平靜的沐白婉，忽然間歇斯底里地吼起來。
顧陌寒依舊淡漠地看著她，說出來的話卻直白的殘忍，“你早就該知道，我有多討厭你！”
沐白婉驚得唇瓣微張，說不出話來。
縱然他以前再怎樣排斥她，也從不曾這樣直接地表露過。
是因為她一再觸及凌小筱——他的底線，所以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已經耗盡了對她的最后一絲耐心嗎？
心里一片刺痛和冰寒。
但今天，她要的就是他的不耐煩！
“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顧陌寒懶懶掀目，“你哪里都不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