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怡驚訝得張大了嘴。
不過她看得出來，凌小筱好像格外的認真。
“丫頭，怎么了？這幾天發生什么事了嗎？”
一定是發生了什么，才讓這丫頭忽然這般堅定。
凌小筱抿了抿唇，并未多做解釋，只是說道，“孩子還會再有的，但我的絕不會是顧陌寒的孩子。”
唐怡伸手拉住她的手，緊緊地握著，沒有再多說勸阻的話，只是神色嚴峻地問了一句，“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凌小筱回望著她，眼眸泛著堅毅的光芒，鄭重地點了點頭。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就不多說什么了。只是丫頭你記住，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
凌小筱鄭重的臉色因為唐怡的話而漸漸融化，忽地一把撲上去將她牢牢抱住，“小怡，你最好啦！我們倆果然應該結婚！”
唐怡拍怕她的肩。“是啊是啊，如果我沒結婚的話”
錦大校門口，青春洋溢的學生們進進出出。
今天唐怡難得開了車出來，當然也是因為某人的再三交代。
大約十分鐘后，兩人便抵達了目的地——婦幼保健院。
因為無法確定答辯什么時候結束，所以凌小筱沒有提前預約醫生，只能乖乖地排隊掛號。
好在下午看病的人要稍微少一些，排隊的人不算太多。
就在凌小筱在醫院排隊掛號，在她們身后不遠處，站了一個男人，此刻正拿著手機在打電話。
顧氏集團。
高管會議室。
明亮清涼的會議室，圍著偌大的會議桌坐滿了各個部門和分公司的高管，正在進行每月一次的高管例行匯報會。
華東分區的經理剛剛匯報完近期的工作，卻遲遲沒有等來顧陌寒的回應。
會議室里溫度適宜，但那經理卻被嚇得冷汗涔涔。
莫不是顧總對他的工作格外不滿？
可是，他在整個國內幾個地區里，業績雖算不上最好的，但也排得上中上了，按道理不應該啊！
站在顧陌寒身旁的傅風其實前兩天就發現了自家主子的不對勁。
這兩天主子總是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樣子，而今天這種狀態更是達到了極點，以至于隨便一個人都能看出向來心思深沉難測的顧陌寒今天心里有事。
“主子？”傅風彎身，輕輕在顧陌寒耳邊喚了一聲。
顧陌寒這才回神，俊朗容顏上倒依舊是一派淡然，幽邃眼眸掃一眼會議室里的諸多高管，面色沉寂得讓在場的人都噤了聲。
一時間，偌大的會議室安靜得幾乎能聽到彼此因為緊張而略顯深重的呼吸聲。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迫人的死寂，隨即眾人都看到他們向來沒有什么表情的顧大總裁幽邃眸子驀地一亮，神色一緊，拿著手機起身道，“今天的會就先開到這里。”
眾高管：“”
這會不是才剛開了十幾分鐘嗎？
他們各地的經理也都是每個月的今天特地趕到港城來匯報工作的，怎么就這么完事兒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打來的電話，讓他們的老板這么緊張在意。
一眾高管還在一頭霧水著，顧陌寒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內。
走出會議室，顧陌寒即刻接通電話。
“主子，我現在在婦幼保健院。”
男人正是顧陌寒派來的。
顧陌寒從三天前看到凌小筱收斂了所有對他的抵觸時，就已經覺察出來不對勁。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打算，但他知道，若那丫頭真有什么計劃，定然是在畢業答辯后第一時間就會行動。
她的性子到底還是藏不住事，若是下定決心要做什么，絕對半刻都等不住。
所以這一整個上午，顧陌寒的心都是極端不安定的。
直到接到這個電話，他始終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
卻是重重沉落。
她去婦幼保健院，是想做什么？
若只是單純地做婦檢，那他們之前已經說好明天一同去的。
而且，她上午明明說答辯要很晚才會結束。
她是有意騙他的。
她是想打掉他的孩子！
他們的孩子！
“你跟著她們，我馬上過來！”
顧陌寒薄唇緊抿著，深刻立體的容顏上籠著一層森寒的薄冰，那冰寒之氣仿佛順著他的肌膚一路蔓延到他的心底，將他整顆心都牢牢封住，冰冷的刺痛著。
婦幼保健院。
掛好號，凌小筱和唐怡兩人來到三樓的婦科醫生辦公室。
前面還有兩個人，所以兩人在外面的長椅上坐著等候。
凌小筱手里拿著病歷，手指不自覺地蜷緊，緊張的情緒泄露無疑。
唐怡默默看著，心底暗嘆。
要一個母親狠下心來把自己的孩子從自己的身體里分離出去，需要何等的決心！
“丫頭，現在還有時間給你考慮，你真的確定要這樣做嗎？”
唐怡知道，雖然現在她可能無法真切地觸碰到那個孩子，但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卻是能夠深入滲透到心底去的。
凌小筱蜷著的手愈發用力地扣緊，臉色有些發白，但卻是格外堅定地搖了搖頭。
她想要拿掉這個孩子，不僅僅是因為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和自己一樣。
更是因為她想要切斷和顧陌寒僅剩的唯一聯系。
她不想再和他這樣糾纏不清了。
“凌小筱！”
穿著粉色護士服的護士從醫生辦公室里走了出來，對著長廊外喚道。
“這里！”
凌小筱舉手應著，起身，雙腿卻是一軟，猛地又跌坐回椅子上。
唐怡趕忙扶住她，即時感覺到她的身體正在顫栗著，手心充斥著粘膩的汗水。
凌小筱在唐怡的攙扶下進了醫生辦公室。
醫生是一個50多歲的女人，眉眼親和，溫和的笑容讓凌小筱的心情稍有放松。
“小姑娘，你是哪里不舒服？”
醫生一眼看準了臉色發白的凌小筱，看著她問道。
凌小筱略顯蒼白的唇顫動著張開，緩緩說道，“醫生，我想做人，流。”
醫生聽著，倒不算特別驚訝，只是嘆息著搖了搖頭，“你們現在這些小姑娘啊！怎么一個個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小姑娘，你成年了嗎？”
“醫生，我已經大學畢業了。”
“那你男朋友呢？怎么只有一個女同學陪著一起來？”醫生看看唐怡，凝眉問道。
凌小筱抿著唇，沒有回答。
醫生又是一聲嘆，“小姑娘，你想好沒有？既然你是上過大學的，那應該知道，這樣對女人身體的傷害有多大，你要不要再好好考慮一下？”
“醫生，謝謝您！但是我已經決定了。”
凌小筱低著頭，仿佛看見了自己身體里正在滴血的心和那正在哭泣的孩子。
鼻頭發酸，眼眶發脹，心底淚如雨下。
——寶寶，對不起，是媽媽對不起你。
“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多說了。”
醫生說著，開始詢問她的有關情況，了解孩子多大，是否患有一些不利于做手術的疾病。
“好了，你拿這個單子去交錢，然后去做幾項檢查。如果身體沒問題，我會盡快安排你動手術。”
“醫生，最快能什么時候手術？”凌小筱捏緊兩側的衣擺，低聲問道。
醫生深深看她一眼，“最快今天下午就可以。”
聞言，凌小筱點了點頭。
她真的不能再等了。
她的決心正在一點點地被消耗著
彩超室。
做彩超檢查，家屬不能陪同。所以唐怡留在外面等著，凌小筱獨自一人進去了。
躺在狹窄的床上，感受在微涼的探頭在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上滑動著，兩只手平放在身側，牢牢勒住床沿。
“咦？”
檢查了一會兒，醫生忽地發出一聲輕疑聲。
“醫生，怎么了？”她緊張地下意識問道。
醫生握著探頭的手稍加用力，似乎想要更清楚地看到凌小筱腹中的情況。
片刻后，嗓音里染著驚喜，朗聲開口道，“小姑娘，你懷的是雙胞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