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國土資源局在一條并不繁華的街道上,院子不是太大,但綠化的還是挺不錯,綠葉繁花,小池游魚,看上去很是幽雅,在辦公室的對面就是一個停車場,十多輛小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局長文景輝帶著局黨組副書記和副局長尚春山正在院子里等著,看到縣委的車停了下來,文景輝快走兩步,組織部的副部長剛一下車,文局長就上去緊緊的握著他的手說:“哎呀,張部長,好久沒到我們這里來了吧,今天可得多喝兩杯,哈哈哈,請請!
張副部長是一個地地道道讀書人的模樣,一舉一動都很有種文人的味道,客氣的說:“最近忙,最近忙啊,你們都還安好!
“好好,好著的!
張副部長卻沒有急著離開,又和這個國土資源局的黨組副書記握手談了幾句,然后和副局長尚春山在說幾句,這才像是恍然想起了身后一直站著的夏文博,他轉(zhuǎn)身,喊了一句:“小夏啊,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幾位領(lǐng)導!
剛才夏文博一直是比較尷尬的,國土資源局的幾位領(lǐng)導并沒有人理他,都在和張副部長招呼著,他自己實在不知道一個走過去和他們打招呼呢,還是等他們談完了在過去說話,在他的想象中,今天在家才是主角,所以還特意的換上了一套板直的西服,但沒想到人家對自己并不太關(guān)注。
現(xiàn)在聽到張副部長喊自己,夏文博才趕忙的說去,和這國土資源局的幾個領(lǐng)導握手問好,對著幾個人,夏文博早就爛熟,多少次政府辦安排的酒宴中都有他們,只是對方卻一直都沒太注意過夏文博。
局長文景輝淡然的看著夏文博說:“嗬,挺年輕的嗎?不簡單啊,這可是我們國土資源局新的血液,肯定會給我們的工作帶來新的氣象,歡迎,歡迎啊。”
這嘴里是說這歡迎的話,但眼皮都沒抬一下,對這樣一個傳聞是靠女人上來的副局長,文景輝并不太在意,從心里說,他很討厭這種從天而降的干部,他們封殺了本來可以從基層提拔下屬的一個機會,不僅讓自己失去了一次鼓勵親信干部的機會,也讓自己失去了一次獲得收益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自己還必須多多少少的給他分出一點點權(quán)利,辦起事來也多一份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文景輝局長的態(tài)度并不熱烈。
倒是那個國土資源局黨組副書記曲致遠顯的頗為熱情,這也難怪的,局機關(guān)的黨組副書記和縣委市委的副書記不一樣,這里副書記的地位是一點都沒有,現(xiàn)在來了一個資歷很淺,年紀很輕的副局長,曲致遠倒是覺得并非壞事,至少自己不會在局領(lǐng)導里面墊底了。
“呵呵呵,歡迎啊,歡迎,小夏局長我可是認得你的,過去一直都不錯,嗯,好好!
這旁邊站的副局長尚春山很是不以為然的瞥了一眼副書記曲致遠,你騷情什么啊,這會輪得到你說這么多的廢話嗎。
作為黨組副書記手里雖然沒有什么權(quán)利,但在正式的排名上卻比他靠前,他一直都很是不太服氣的,他和局長文景輝的想法是一樣的,并不怎么喜歡這個年輕的副局長,就這樣狗屎大的一個國土資源局,還配兩個副局長,真是人多的沒處放了,所以他的態(tài)度也很冷淡。
至于其他幾個局里的領(lǐng)導,比如紀檢室的主任,人事科長等等,倒是能夠維持住表面的客氣,但夏文博還是感受到兩個局長對他的不屑和冷遇,特別是局長文景輝那三角眼后面射出的漠然的光,讓夏文博心里有點透涼透涼的。
這個文景輝啊,一直是黃縣長的嫡系,在縣里也是個比較難纏的局長,格子不高,瘦瘦小小的,一對三角眼,稀疏的吊梢眉,氣場很大,時常那陰沉中的若有所思樣子,讓人不得不望而生畏。
大家就一起到了國土資源局二樓的會議室,這里已經(jīng)收拾妥當,每人的面前都擺放著兩瓶250毫升的礦泉水,組織部的張副部長居中而坐,局長文景輝和黨組副書記曲致遠在兩邊護衛(wèi),夏文博就被排到了曲致遠的身邊,下面是縣局的幾個科長,還有用來湊數(shù)的一些科室人員。
張副部長眉頭一皺,轉(zhuǎn)過身軀,小聲的問文景輝:“怎么基層機構(gòu)的領(lǐng)導都沒來?”
文景輝平平淡淡的說:“最近下面所里都忙啊,任務重,事情多,所以就沒有通知回來!
“奧,這樣啊。”張副部長心中還是略有不快的,這文景輝狗眼看人低,要是部長親自來任命,你看他叫不叫下面的人,這局領(lǐng)導上任,本來都應該把大家叫回來認識一下的,哎,看來這個夏文博以后在局里不大好混了。
等大家安靜下來,張副部長就宣讀了對夏文博的任命書,這對張副部長來說,也是駕輕就熟的一件事情,簡簡單單,清清楚楚的用了不到十分鐘,也就把之情辦完了,接著局長文景輝也大概的講了幾句話,無外乎就是歡迎啊,以后支持工作的套話。
夏文博本來是在昨天夜里很認真的準備了一大篇就職演講稿的,什么與時俱進,開拓未來,精誠團結(jié)等等的,但看看眼前的這個局面,他也只能簡明扼要的談了幾句,很是可惜了昨天寫下的那一大篇稿子啊。
等這些程序一走完,大家借著歡迎夏文博的名義,就在縣上的一個酒店里開了一個包間,十多個人歡聚一堂,吃了一頓,不過因為是中午,所以酒也就是象征性的喝了幾杯,但整個宴會的基調(diào)還是都在圍繞著張副部長和文景輝局長,夏文博只是捎帶著成為了一個擺設。
面對這樣的情況,夏文博也是很無奈的,不要說自己就是一個初來乍到,資歷淺薄的第二副局長,自己就算是正局長,在面對文景輝,尚春山這樣根深蒂固的清流縣老官油子,他也是能是退避三舍,禮讓優(yōu)先。
不過整個宴會的氣氛還是不錯,文景輝局長很擅長調(diào)節(jié)這樣的場面,他不時的冒出幾個冷笑話來,讓這十多個討好的下屬們鼓掌歡騰,但說良心話,夏文博覺得一點都不幽默。
但是,今天的宴會也不是完全徹底的乏味,至少在這個桌子上還是有讓夏文博眼前一亮的地方,哪就是坐在夏文博不遠處的局辦公室主任裴雪慧,這是一個和夏文博年齡相仿的女孩,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端莊秀美,活波大方,過去夏文博也是認識她的,每次縣政府給國土資源局送什么資料,幾乎都是送到裴雪慧的手上,這女人對夏文博也一直都很客氣。
她稍微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十分可愛,有一種內(nèi)在的韻味兒在她周身溢動,有那么一種撩人的味道。就像人跡罕至的大山深處涌流出的一股清泉,往下奔突時即使湍急了一些,但飛濺起的水花仍是那么晶瑩透亮。
今天夏文博的感覺又不一樣的,因為他不時的可以看到裴雪慧在看向自己的時候,多了一種過去所沒有的眼光,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但又可以臆想和猜測的眼神。
夏文博偶爾的在和裴雪慧目光相遇時也微笑一下,裴雪慧總是驚慌失措的轉(zhuǎn)過臉去,臉兒紅彤彤的,但一會,她又情不自禁的看了過來,這樣幾次之后,夏文博的心里也怦怦的急跳不已。
酒宴結(jié)束了,大家一起送走了組織部的張副部長,文景輝揮一揮手,所有人都上車返回了國土資源局,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中午休息的時候了,睡慣了午覺的人們,也都哈先連天,眼皮耷拉下來,文景輝在下車之后,對夏文博說:“夏局長,你讓裴雪慧主任帶你看看你的辦公室吧,對了,你現(xiàn)在是住在縣政府的吧!
夏文博連忙點頭,說:“是的,在政府單身宿舍里。”
“奧,那恐怕還要住一階段啊,局里沒有單身宿舍,等下次調(diào)劑出來了空房子了,給你解決。”
“沒關(guān)系的,這離政府也不遠,不急!
“嗯,那行吧,裴主任,你帶夏局長到他辦公室去看看吧,這兩天你給夏局長縣介紹一下局里的情況,不忙著工作,磨刀不誤砍柴工嗎,先理解一下國土資源局的情況!闭f完,文景輝就點點頭,到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那個叫裴雪慧的辦公室主任也走了過來,對夏文博說:“小夏,啊,不對,是夏局長,那我?guī)闳タ纯崔k公室!
“呵呵,叫小夏也可以的,好好,謝謝裴主任了!毕奈牟└诤竺嬉黄疬M了辦公大樓。
裴雪慧后頭一笑說:“你不要叫我裴主任,以后叫我雪慧,或者慧姐都可以。”
“額,你沒有我大吧,叫妹妹還差不多!闭f完,夏文博覺得自己有點輕浮了,這地方什么姐姐妹妹的,自己第一天來,要莊重一點才是,他咳嗽了一聲,有點訕訕的表情。
裴雪慧回目抿嘴一笑,說:“好啊,只要夏局長你叫的出來,我就敢答應!
夏文博‘嘿嘿’的笑了笑,不敢再提這個話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