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了半響,陸月才慢騰騰地去別墅主屋。
“就當(dāng)自己是桑拿房的員工吧!”走到席紹弘的房前,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才推門而進(jìn)。
席紹弘正閑適地靠在床頭,單手操作著放在被子上的手提電腦,抬眼看見陸月進(jìn)來了,對著浴室方向努了努嘴使喚道:“去放水。”,然后又埋頭繼續(xù)投入游戲的廝殺之中。
他全神貫注地緊盯屏幕,手指在鍵盤上不斷飛舞著。
“你的左手不是還挺靈活的嘛?泡個澡還要人幫忙啊?”陸月瞪著他,沒好氣地說道。
席紹弘就像沒聽見似的,頭也沒抬一下。
“我看你還真把我當(dāng)成你女朋友了!”陸月白了他一眼,嘀咕著轉(zhuǎn)身往浴室走去。
席紹弘的手指停頓了下,瞥了眼她的背影,嘴角浮起一絲輕笑。
陸月今天雖然多次進(jìn)出盥洗室,卻沒怎么仔細(xì)觀察,趁浴池放水,她欣賞起這讓人嘆為觀止的浴室來。
浴室內(nèi)的設(shè)計(jì)與臥室的風(fēng)格相仿,都是以黑白色調(diào)為主,寬大的浴池連著三級臺階,整體鏡墻、滿天星吸頂燈、復(fù)古的瓷磚、潔白的邊飾以及略帶做舊的大理石地面,無一處不突顯了時尚與華麗。
這浴室可比自己家還要大呢!她禁不住感嘆。
家?!
她懊惱地拍了拍腦袋,差點(diǎn)忘了房子已經(jīng)被靖星給退了,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是無家可歸的人了!
記得剛離婚那會兒,獨(dú)自帶著女兒如同游牧族人般,居無定所、四處遷涉,現(xiàn)在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了,為了躲避梁世杰,又要再度漂泊了。
靖星遲早會知道自己跟席紹弘的事,她怎么可能再收留?母親家又太擠,這一時半會兒的,到哪去找合適的房子住啊?
跟何祥業(yè)鬧成那樣,公司是回不去了,只要一離開席家別墅,自己就將面臨失業(yè)的困境……
煩心事一樁接一樁,陸月神情沮喪地蹲在浴池邊,看著氤氳迷離的水蒸氣,黯然失神。
“發(fā)什么呆啊?”頭頂上方突然響起席紹弘的聲音,她嚇了一跳,猛然站起身,頭頂不偏不倚地磕到了他的下頜上。
“啊……”席紹弘捂著下巴,痛得臉上的五官全部皺成了一團(tuán)。
“哦,對不起,對不起……”她被他夸張的表情嚇得連自己頭部的疼痛都忘了,連忙伸手去探看他的臉,誰知手卻被他一把握在了掌心。
“想什么?這么入神?!”
“沒什么……”她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卻被他牢牢扣住。
方才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分明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彷徨無助,轉(zhuǎn)眼間,一切情緒就被她小心地藏匿了起來,他突然很想窺探她的心事。
“你把我撞得這么痛,怎么補(bǔ)償我?”他熱辣辣地直視著她的眼睛。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你不聲不響地靠過來?!”
他身上散發(fā)出的無形壓力,仿佛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凝固了,她窘迫地掙扎著,但卻不敢太用力,深怕一不小心又碰到了他受傷的右手。
“你的意思是我活該了?”席紹弘不依不饒地將她拉近,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哦,水,水快溢出來了……”陸月故意對著浴池大呼小叫的,他看了看滿池的水,終于松開了她的手。
她探身關(guān)掉水龍頭,幫他放好浴巾,撒腿就想跑。
“別走,罰你幫我搓背!”他快步攔住了她的去路。
“不要!”陸月不假思索地拒絕了,除了給孩子洗澡,還從來沒有幫誰搓過背,又不是他真的女朋友,這么親密的事叫她怎么好意思做?
席紹弘傍在門邊,僵持著不讓她出去,陸月見狀不得不退讓一步:“看在你有手傷的份上,最多幫你脫上衣,其他的你自己處理!”說完,她走到他跟前,伸手幫他解扣子。
沒料到他高過自己這么多,仰頭靠近他,才能解到扣子,這看似簡單的幾個解衣動作,卻被他呼在自己臉上的氣息,擾得笨拙而吃力,陸月一緊張,臉色憋得發(fā)紅。
席紹弘玩味地看著她,故意一動不動的,任由她上下其手。
頓時,一種異樣的情愫在彼此間流轉(zhuǎn),陸月抬頭瞥見他曖昧的笑眼,突然意識到這種親昵舉動也同樣容易引人遐想,這家伙笑得這么邪,一定是想歪了!
她撇了撇嘴,停住手中的動作,輕推了他一下:“笑!讓你笑!不幫你了,自己脫吧!”
席紹弘二話不說,倒真的自己動起手來,輕巧地解掉剩下的兩個扣子,脫到受傷的右手時,陸月終究還是放心不下,上前幫他抬手拉衣,可剛接過他脫下的上衣,他竟然用左手快速一扯,瞬間褲子掉在了地上,全身僅著一條內(nèi)褲,幾乎赤裸裸地暴露在她眼前。
“啊……暴露狂!……”陸月始料未及,慌忙轉(zhuǎn)身背向他,臉倏地紅到了耳根。
“哈哈……什么?暴露狂?!早在游泳池里我就被你看光了,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席紹弘輕笑出聲,自顧自地抬腳踏進(jìn)浴池。
“那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還不都是只穿一條褲叉?”
“懶得理你!我出去了,你自己慢慢泡吧。”陸月俯身撿起地上的衣物,擲進(jìn)洗衣籃里,轉(zhuǎn)身欲走。
“你敢?!你要是敢走,我就敢一直坐在這浴池里不起來!”他挑眉揚(yáng)聲,慢條斯理地說道:“別忘了,我可是病人哦,要是冷著凍著了,傷口不小心碰到水了,首先就要追究你的看護(hù)責(zé)任!……”
“你……你到底想怎樣?”她一時氣結(jié),無奈地望向安坐在浴池里一臉壞笑的他。
“過來,幫我搓背!”席紹弘似乎認(rèn)定她會妥協(xié)似的,趴在浴池邊沿舒坦地等候著。
“算是服了你了……”雖然對他的威脅嗤之以鼻,但她還是極不情愿地拿起浴棉,沾上沐浴露,挽了挽衣袖,走了過去。
當(dāng)手指不可避免地觸撫到他背部緊致結(jié)實(shí)的肌膚時,內(nèi)心涌起一種連自己也說不清的感覺,陸月不由地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只想著快點(diǎn)離開這令人困窘的浴室。
“啊……手下留情哪!都快被你搓下一層皮來啦!”席紹弘被搓得嗷嗷直叫。
“呵……那不更好?把你這層羊皮搓掉了,以后就騙不了人了。”陸月噗嗤一笑,忍不住打趣道。
“哦……你敢說我是披著羊皮的狼?!”他的左手惡作劇地?fù)潋v了幾下,將水甩到了她的身上。
“啊……”陸月措不及防地被灑得滿臉?biāo)椋邦~的發(fā)絲清湯掛面似的全貼在了臉上。
“哈哈哈……”他看著她的糗樣,得意忘形地大笑起來,一不留神差點(diǎn)將傷手放進(jìn)了浴池里,嚇得她手忙腳亂地湊上前抬高他的手。
“瞧你!傷口碰到水,發(fā)炎留疤就麻煩了!”她心有余悸地板起臉直瞪他。
“我身上那么多疤,再多幾道也沒關(guān)系。”比起她的緊張,他倒顯得輕松多了。
陸月的視線落在他肩胛骨處幾道礙眼的疤痕上,默不吭聲地重新拿起浴棉,輕柔地在他背上打著圈圈,泡沫很快便遮蓋住了疤痕。
“你為什么不問我背上的傷疤是怎么來的?”她指尖突然的溫柔讓他莫名地感動。
“王媽已經(jīng)告訴我了……”她如實(shí)回答。
“哦?她都跟你說了些什么?”
“說了很多,你過去的事我基本上都知道了。”
“不會是連我小時候尿床的事都跟你說吧?”
“呵,那倒沒有,席小姐刁難你的事倒說了不少……”
剛提到席雅琳,便見他瞬間斂去笑顏,禁不住內(nèi)心的好奇,她試探著問道:“王媽說席小姐挺刁鉆的,你覺得她真是那樣的人?”
“你在擔(dān)心什么?她待我不好,不代表她對待別人也會那樣……”席紹弘看穿了她的心事,意有所指地說道。
“我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不過是隨便問問而已……”陸月不大自然地掩飾。
“那么……你能告訴我,你手腕上的傷疤是怎么來的嗎?”他目光溫和地回頭看向她。
“不小心劃傷的!”陸月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并不愿多說什么。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痛苦的回憶想多了只會更痛苦,好不容易脫離了苦海,她已習(xí)慣了不輕易提及,不隨意回望。
那傷疤絕不可能是劃傷那么簡單,他知道她對自己還有所保留,不免有些失落。
“總有一天,你會為我敞開心扉!”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