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乍然聽到李哲南的死訊,我沒有一絲一毫的快樂,反而是覺得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掐住了咽喉,有著一種喘不上氣來的窒息感。
直覺里,我已經認定事情是那晚買我的男人做的這事。
而這意味著什么呢?他已經查到了我的身份、那晚我或許意識不清,或許沒有機會看清他的臉,但是我卻隱約記得,我似乎還依稀記得被抱出大廳時聽到他說了個“查”字,盡管當時聽得并不清楚,可如此回想起來,模糊的記憶被放大,變得那么的清晰而使人毛骨悚然!
他已經知道了我是誰?知道了我所有的底細?他這樣做是想要告訴我什么嗎?像他們那樣的人,想要使一個普通人憑空消失,會有很多的手段方法,可他卻偏偏選擇了這樣的方法,大咧咧地把李哲南的尸體扔在水庫里,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和偶然?
無巧不成書,我又豈能自欺欺人?可他那樣做又是為了什么?想要對我進行勒索嗎?比如像之前王猛他們那樣,想讓我做他的搖錢樹?跟我簽訂不平等條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猶記得當初李哲南是這樣說的,那就是說這個人背后的勢力比青哥還要厲害?我這次是再也沒有可以救我的人了?
心中壓抑著太多的恐懼,讓我就算是在昏迷中都不得安寧,惡夢連連,而夢境中最多出現的就是那男人如鬼魅,如黑夜修羅般令人見了毛骨悚然,只想尖叫的可怕臉龐。黑暗中,他獰笑著,一步一步又一步,不緊不慢地向我走來。我卻在慌張中跌跌撞撞,即使是平坦大路,亦是走得連滾帶爬,腿軟得幾乎癱軟在地上爬不起來……
“不要、不要……你不要過來……”惡夢中,我冷汗連連,夢囈中不斷地搖頭叫著,聲音里全是恐懼驚慌。
“小穎,小穎,你醒醒,你這是怎么了?又做惡夢了?”
感受到似乎有只溫暖的手在輕輕拍著我,想要把我從惡夢中拉回來。
我還是在掙扎著搖頭,揮舞著雙手不斷掙扎,然后是被人抓住,捂在自己寬厚的大掌里,輕輕地拍撫著,輕輕地拍撫著……
那是只有力量的、能讓人安心的大手,驚慌中的我得到安慰,慢慢地平靜下來,慢慢地睜開眼。
“青哥,怎么是你?這里是哪里?”
沒想到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會是青哥,我在迷糊中茫然地打量著身處的陌生環境,一邊不解地問。
“你暈倒了,正好制片方要約我過去談點事,本想順便給你探探班,給你一個驚喜的,結果沒想到卻是被你驚嚇到了!闭f到這里時,青哥蹙起了眉頭,聲音中也帶了些薄斥:“你到底是多不會照顧自己,竟然把自己折騰到醫院里來了?昨晚還跑酒吧,是不是我不去找你,你就打算在那泡一個晚上了?”
也不知是否因為剛從昏迷中醒來,意識還沒有太過清醒的緣故,看著眼前的青哥,我莫名的覺得他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嘴上雖然說著責備的話,但語氣中卻是多了絲往日里沒有的溫情,眉宇間有著無法掩藏的喜悅。
這是很少有的事情,一直以來,青哥表面上斯斯文文,實則心機深沉,如今這樣,眉宇間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悅,難不成是有什么好事不成?
心下暗自思忖,我一噘嘴,忍不住地咕噥著:
“用得著你管!我都這樣病怏怏地躺病床上了,還在這里數落著我,一句安慰人的話也沒有,要不青哥該忙什么就忙去吧,別在這里礙著你的眼了。”
“瞧瞧,這說的又是氣話了?你整整睡了兩天兩夜,我就在這里守了你兩天兩夜,好不容易醒了,還不許我說兩句了?”青哥說著,寵溺地在我的俏鼻上刮了一下。
“我又沒讓你在這里守著!蔽也蛔栽诘貏e過臉,“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要忙就忙去吧。”
“真真是在鬧脾氣呢?”青哥改而坐在床邊,把我扶起來攬進懷里,用寬廣的懷抱將我密實地懷住,一邊用下巴抵著我的發頂,輕輕摩挲著,聲音中帶著誘哄:“都是快要當媽媽的人了,怎么還跟個孩子似的,就不怕人笑話——”
不等青哥把話說完,就覺得耳邊乍然響起“轟隆隆”的聲響,電閃雷鳴,完全就不敢相信耳朵所能聽到的,猛地回身,臉上已經血色全褪,如一張死人的臉,哆嗦著聲音問:“你說什么?!”
如點墨般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嘴,希望從那里能吐出的是他否定的答案,告訴我,他只是跟我開了個玩笑!
“我是說,你已經有了我們的孩子,已經懷孕一個多月快兩月了。”許是因為太過激動,青哥開始的時候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我情緒的異樣,只是高興地說。
五雷轟頂,大概也不過如此了。
這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被拋進了無盡的黑暗,拋到了的黑洞里,渾身冰冷,忍不住激靈靈地顫栗,覺得世界在一瞬間把我拋棄,所有的東西都在遠離我而去。
難道老天爺是覺得我這樣的遭遇還不夠悲劇,非要讓我人生的恥辱以這樣一種實體的形式呈現在眼前,讓人天天看著,時刻告訴自己,我有多么的齷齪不堪,多么的可悲又可笑嗎?
“你不喜歡?”青哥也在這時留意到我渾身冰冷,蹙著眉頭,周身頓時也散發出了危險的氣息,沒了剛才的好心情。
“我不要!”可我此刻卻已什么都看不見,只是近于歇底理地地喊著,如一只處在絕望中瀕臨崩潰邊緣的小獸,早已奄奄一息,卻仍在回光返照地做著最后的行若無事鐨掙扎
“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你不要也得要!”青哥的聲音并不高,但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是絕對的強勢,沒有任何置疑的余地。
“為什么?”我仍在喊,因為激動而從床上跳了起來,胸膛在急劇地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