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這么想。”厲君庭道，“當初的事情，我已經原諒你了。如果你現在愿意回到我身邊，我會很開心……我沒有多少時間了，若兒。”
秦若水睜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他，道，“你……你沒有多少時間了？這是什么意思？”
“我的病很嚴重。”厲君庭嘆了口氣，“醫生說我最多還有一年，也不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明明在說很嚴重的事情，但是他聳了聳肩，似乎不是很在意。
這異常的開朗讓秦若水更難受了，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才變了一個性格么？
這時，秦若水發現，房間的角落里似乎站著人！
她攥著手帕，驚恐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個人走了出來，站在了厲君庭身后，他看著秦若水，道，“秦大小姐，沒想到你居然還有眼淚這種東西。我還以為，你的眼淚都是迷惑敵人的武器，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哦，所以你現在又在哭了，用你的眼淚迷惑他么？”
厲然對她的敵意太多明顯了，秦若水有點想不通了。
這已經不是敵意了，這是……
恨？
厲君庭抬手攔住了厲然，道，“你怎么出來了？既然是影子，就應該躲在暗處。小心一點，最近老頭子們以為我好了很多，再過一段時間就該你出場了……別讓我失望。”
厲然皺眉，道，“你會活下去的，只是活的不怎么好，但好歹還是活著。”
厲君庭笑了笑，道，“既然當初我做了那樣的決定，就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畢竟，我們……”
他的話戛然而止。
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厲君庭垂眸咬了咬下唇。
這個舉動讓秦若水覺得很奇怪，她微微皺起了眉頭，看著厲君庭。
“秦大小姐，你有什么話想說嗎？”
厲然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秦若水愣了愣，抬起頭看向他。
他背對著窗戶，隱藏在黑暗里的眼睛亮得嚇人，宛如夜空中的星星，也像叢林里盯著獵物的野獸。
他不是，他不是。
明明厲君庭就在面前，秦若水還是不自覺的將厲君庭和他當成一個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我很快就會離開帝國了，這次……應該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你的孩子呢？”
秦若水沒想到厲然會這么問，她疑惑地看著厲然。
“你和江硯丞的孩子。”他的話莫名地咬重音，還有點含糊，說完頓了頓，“江亦銘，他是你和江硯丞的孩子，你要帶著他一起離開嗎？”
他們已經把亦銘的身份查清楚了？
但這也合理，畢竟彼此是競爭對手……
這時，厲君庭道，“若兒，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和你一起撫養那個孩子，只要你肯留下來，待在我身邊……就一年，陪我，最后一年，好嗎？”
秦若水愣愣地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她如夢初醒，雙眸緊緊地盯著厲君庭。
“……不，你不是他。”她搖搖頭，往后退，“他無論什么時候，都不會說這種話的。厲君庭不是這樣的人，他怎么可能去接受別人的孩子……”
“那不是別人的孩子。”厲君庭溫柔的看著她，“那是你的孩子。”
“不！”秦若水喊道，“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誰？！”
厲君庭沉默了。
“他就是厲君庭，如果他不是，早就被我，或者是厲朗處理了。”厲然淡淡說道，“怎么，五年，你認不出來了？想當初，他可是一眼就認出你了。”
就算她變了樣子，他也能嗅出她靈魂的氣息，一眼就找到她。
秦若水也想到了當初。
可她苦笑了一聲，“是嗎？或許是我變了吧，可我不正是一個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的傻瓜么……”
她抬眸看向厲君庭，搖搖頭說，“你不是他，我堅持這一點。如果你不肯承認，我已經會找出你的破綻。”
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厲君庭，那么真正的厲君庭去了哪里？
他能夠瞞得過厲朗，瞞得過厲然，瞞得過盛子函，是不是也想當初她的那個冒牌貨一樣，近乎完美？
也只是近乎完美而已，在熟悉他的人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秦若水心慌了，真正的厲君庭在哪里？他現在安全嗎？他有沒有事？他現在怎么樣了……
她簡直心亂如麻。
厲君庭抬頭看向厲然，道，“她不相信我的身份，這可真是……”
“女人都是自以為是的。”厲然淡淡說道，“她不過是找個理由離開你而已，看來，你們之間的情分并不足以讓她陪你度過最后的時光。”
秦若水聽見他的話，忍不住看了過去。
男人卻扯了扯唇，黑眸里有浮浮沉沉的光，看不出情緒。
“是這樣么……”厲君庭失落地說，搖搖頭，“罷了，罷了，那……你會來我的葬禮嗎？我想你或許不會來，可是我想，你應該還是會來……”
“夠了。”
秦若水冷冷地說，她沒有辦法忍受這個人用厲君庭的身份，說厲君庭根本不會說的話。
“一年而已，既然如此，我覺得不如就呆在你身邊？”秦若水攥緊了手帕，道，“……我會證明你不是他。”
“你不怕這是激將法嗎？”厲然譏諷道，“你這種沖動的性格，根本不適合在風云詭譎的商場上存活。”
秦若水被噎住了，厲然果然恨透了他！
他說的每一句話，字字帶刺，恨不得把秦若水扎得鮮血淋漓。
“厲然，別說了。”厲君庭主動為她解圍。
他看著秦若水，笑了起來，道，“若兒，你肯為我留下來，我很高興。那個孩子……既然他是你的兒子，我會善待他的。他想來莊園也可以，你可以帶他來……”
但是回應他的，是秦若水甩門離開的聲音。
秦若水匆匆地離開了房間，她小跑到了樓下，直到沒有人的地方。
她背后抵著墻面，雙手環住了自己，這時，她才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顫抖。
她在害怕。
害怕厲君庭真的出事了，害怕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受盡了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