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嫁給了江硯丞，嫁進了江家，當了這么久的江家大少奶奶！

太可怕了，柳如絲心顫不已。

但她尚四七且抱著一線希望，認為蘇若水這是在唬她。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有趣，你要是和硯丞有什么分歧，夫妻之間坐下來好好談談，你何必撒這么大的謊——”

“你為什么不信？”

蘇若水打斷了她的話。

“你為什么不信一切都是我所為？是我，一步一步離間你們母子之間的關系，離間你和江敬安的關系，讓江家變得四分五裂。”

蘇若水頓了頓，道，“只是，我沒想到江淼淼的事情……她不應該承受那樣的懲罰，她所遭遇的下場，大概是唯一的變數。”

“這一點都不好笑！”柳如絲扯著嗓子咆哮起來，“你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這么久了，在江家這么久了，付出了這么多，你到底是為了什么——”

“為了報仇。”

蘇若水的聲音冷冷的，緊接在柳如絲的話后面，在安靜的房間里回蕩。

柳如絲打了一個冷顫，道，“報……報仇？我們江家沒有欠蘇若水的，你憑什么這么說……”

“沒有嗎？”蘇若水譏諷地勾了勾唇，“你可要仔細想想，江敬安是怎么對我的。”

不就是把她送給厲君庭嗎？

柳如絲覺得這根本沒有問題，因為這是你情我愿的買賣！

蘇若水不是想要救她媽嗎？

他們江家又不是開善堂的，當然要有來有往，蘇若水自愿給厲少暖床，江敬安花錢治蘇心，這有什么不對？

蘇若水發現她的神色怪異，像是要發作，她就知道柳如絲根本不認同她說的話。

“看來江太太有一些事情，不是很清楚。”蘇若水啟唇道，“我母親死了，死在了修道院，江敬安讓她死了——可是他還不打算告訴我，反而把我的母親泡在福爾馬林里，想要偽裝她還活著的跡象，用以繼續威脅我。”

她用無比平靜的語氣，說出讓人窒息的話。

怎么、怎么可能？！

柳如絲知道江敬安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可是涉及到人命，涉及到大事，他不會這么做的啊！

柳如絲差點暈了過去，用力把頭暈壓了下去，為江敬安辯解。

“也許是你誤會了呢？蘇若水，我承認我是瞧不起你，畢竟是你我丈夫的私生女，我不可能對你有好感。可是你母親，我一直都很支持他幫你們！應該是你弄錯了——”

“我沒有！”

蘇若水陡然激動起來，用尖銳的聲音打斷了柳如絲。

“太太，你永遠都那么高貴動人，那么自欺欺人，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那種千辛萬苦，終于能夠和家人團聚，卻發現她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體，渾身涂滿了粉底，散發著福爾馬林的味道——”

蘇若水的話漸漸染上了絕望，她又想到了那天的場景。

“你懂什么？！你有經歷過那樣的絕望嗎？！”

柳如絲現在近乎相信眼前的女人，就是蘇若水了。

她以前和蘇若水的接觸不多，蘇若水在江家的時候，偶爾嘲諷她兩句，可也沒對她動手。

后來她去了厲家，回來的次數更是少，上一次去江家……可不就是狠狠地踩了他們的面子嗎？

她想不通，厲少不是很寵愛她嗎？她得到了最有錢最有勢的男人的寵愛，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蘇若水看著柳如絲那寫滿了困惑，還寫滿了無語的眼睛，就知道她根本不懂。

何不食肉糜？

“你……”柳如絲忍不住說，“你過得不好嗎？厲少那么寵愛你，什么都給。你媽的病太嚴重了，都到晚期了，根本治不好。敬安那么做也是仁至義盡，而且你也沒有問過他，說不定你媽不是他害死的呢？說不定這件事其實是別人做的——”

“我不是他的女兒。”

柳如絲差點沒聽清楚蘇若水說什么，等意識到她的話，她登時愣下來了。

“你……你說什么？”

“太太，我不是江敬安的女兒。”蘇若水淡淡說道，“你生了三個孩子，他做了三次DNA鑒定。那么認我的時候，怎么可能僅僅聽蘇心說兩句話，就斷定我是他的女兒？”

柳如絲突然想起來，那時候江敬安睡前偶然會提到一兩句。

說“終于找到合適人選”的時候，他臉上洋溢著愉快的笑容，可是隱隱約約有點厭惡。

柳如絲還以為他是厭惡蘇若水鄉下女孩的無知，沒想到……是因為蘇心騙了他？

“那你……那你是誰……”

她震驚地看著蘇若水。

“我是誰重要嗎？”蘇若水笑了起來，很愉快，“重要的是，我來報復你們了。一切都是我做的，江家四分五裂，你們家破人亡，都是我做的。”

她露出了小虎牙，笑容里還有幾分讓人瘆得慌的天真可愛。

柳如絲渾身顫抖，說道，“為什么……為什么？！你……你要報復，你去報復江敬安啊，為什么要來害我們？！硯丞……硯丞對你不好嗎？硯丞一直喜歡你！你為什么連他也害？！還有我的兩個女兒……我的兩個女兒，她們誰對不起你了？！”

說著說著，柳如絲潸然淚下，她的雙手因為憤怒而止不住顫抖。

蘇若水的表情慢慢冷卻了下來。

她木著臉，眼睛里是一片死海，波瀾不驚。

“你知道的，不是么？”她輕聲道。

柳如絲驚呆了。

她想到了江鶯鶯推蘇若水下水那件事，淼淼只是一個旁觀者，卻被罪惡感逼瘋，而鶯鶯……她根本毫無罪惡感。

柳如絲當初也有過一瞬間的驚懼，因為她的女兒是一個對別人的性命無動于衷的人。

太像了……太像江敬安了。

她渾身的力氣好像被抽走了，無力地靠著沙發椅背，看著白色的天花板，腦子里無盡的眩暈。

柳如絲緩緩說道，“是因為鶯鶯把你推下水，害你流產了？可是……你付出的只是一個未成形的孩子，而她付出的……是自己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