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君庭面露驚訝之色。
很少有人和事能夠讓他露出驚訝的表情。
蘇若水剛好對上了他的視線,她忍不住四七往后退了一步。
陳健發現厲君庭沒有在看他,扭頭看去,發現了蘇若水。
“那里有人!”陳健驚慌失措地說,“怎么會有一個女人?!”
場地都被包下來清空了,那個女人是從哪里來的?!
陳健擔心的是,這個女人是FBI派來的!
他立刻大聲喊道,“把那個女人抓起來!”
厲君庭眉梢微微一挑。
他低聲對厲朗道,“五分鐘。”
他說完,轉身走向蘇若水。
身后全是槍林彈雨,但是沒有一顆射中他,反而是對方的人不斷的倒下。
蘇若水看見厲君庭朝她走來,第一反應是逃。
但是她的腳又動不了,直到他走到離她有十步遠的地方。
他突然抬起手,把槍對準了一個想要沖過去抓她的人,扣下扳機。
蘇若水嚇得抖了一下。
“你怎么會在這里?”他看著她,語氣里有難以控制的怒意。
他在生什么氣?
蘇若水不明白為什么見了他會這么慫。
明明上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還不肯和她說話。
而且她沒忘記,他已經認出她來了。
“出來野營,不小心掉下來了。”她語氣平靜地說,“闖進你們的地盤……很抱歉,我現在就走。”
“走?走到哪里去?”
厲君庭一邊說著,一邊又給了一個人一槍。
他大步走過去,拉住蘇若水的胳膊,把她往自己懷里拉。
蘇若水一頭撞到了他的胸膛上,懵了。
“別動。”厲君庭道。
這樣,他就背對著那些人了。
蘇若水突然反應了過來,她伸手抵著他,說,“放開!”
“你想再死一次嗎?”
蘇若水抬起頭,撞進他深沉的黑眸里。
他的語氣太復雜了,蘇若水甚至沒有讀懂他到底想說什么。
“……厲先生,既然見到你了,我想和你解釋上一次的事情。”蘇若水悶悶地說,“我覺得你肯定是誤會了什么。”
“那你說,我誤會了什么?”他垂眸看著她。
蘇若水尷尬地躲開了他的視線。
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準確地給一個靠近他們的人一槍。
蘇若水忍不住閉了閉眼,說,“我不是蘇若水。”
“你是和不是又有什么關系?”
厲君庭握緊了拳頭,說,“如果你是想解釋這些,沒有必要。既然你那么在乎江硯丞,那就乖乖待在他身邊。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他認為她在乎江硯丞?
他認為這就是她想要的?
一股怒氣突然出現了在蘇若水的胸中,可是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能說什么?她到底能說什么?
她自己也不知道。
之前想要追上去的時候,蘇若水只是有這么個想法而已。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只是想著要追上去……不管如何都好。
原來他是這么認為的?
“挺好的……”
她張開嘴,突然嘗到了咸澀的味道。
厲君庭感覺胸前有點濕濡,他低下頭,愣了愣。
蘇若水一邊笑一邊哭,說,“挺好的……這樣就很好了……是,是我唐突了,厲先生。”
身后已經沒有槍聲了,厲朗把所有人都處置了。
他看向這邊,卻發現厲君庭似乎抱著一個人。
厲朗走過來,見是蘇若水,詫異地說,“江小姐?你怎么會在這里?”
蘇若水連忙擦了擦眼淚,搖搖頭說,“我和員工出來野營,不小心掉下來了。”
厲朗恍然大悟,說,“是從那邊的懸崖上面嗎?因為之前有背包客失足墜落,所以高爾夫球場這邊加了墜落網做防護措施。您沒事吧?”
“沒事。”她搖搖頭。
蘇若水退出厲君庭的懷抱,但是沒想到厲君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他咬牙切齒,“你這算怎么回事?以前求著我放過你,我放過你了,你卻還要來挑戰我的耐性?蘇若水,你到底想怎么樣?”
“厲先生,我真的不是蘇若水……”蘇若水結結巴巴的說。
厲君庭突然一言不發拉著她往樹林里走。
蘇若水被他拉著,腳下踉蹌不斷。
厲朗想要跟上去,厲君庭冷冷的甩了一句,“待命。”
厲朗只好停下腳步,看著他們走進樹林。
到了沒有人的地方,蘇若水用力的甩開了他。
她的手腕都被抓紅了,微微發疼。
“你是故意的?”
蘇若水聽到他的話,愣愣地抬起頭,“什么?”
“故意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耐力?”
他背對著蘇若水,緊繃的脊背寫著隱忍。
“我……我沒有。”蘇若水訥訥,“我真的是不小心掉下來的,我沒有騙你……”
蘇若水咽了咽口水,說,“而且,我真的不是蘇若水……我……”
厲君庭突然轉過身來,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推到了一棵樹上。
蘇若水背后被樹皮磨得難受,但是她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厲君庭身上。
他的眼睛依然深邃,黑色的寶石……泛著迷人的光彩。
她晃了一下神,連忙把自己拉回來。
“你不是。”他說著,輕笑了一聲,仿佛在嘲諷她。
蘇若水抿了抿唇,“厲先生,你明明已經找到蘇若水了,為什么還要這么執著呢?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也不可能是……”
“不可能是?”他突然重復他的話,“為什么?”
蘇若水愣了愣,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支支吾吾,很狼狽,“我不可能是……我是江若,我不可能是蘇若水……”
“為了逃離我,你就這么千方百計嗎?”
厲君庭的聲音低低的,如大提琴那低沉卻讓人深感悲傷的音調。
他將頭靠在蘇若水的肩膀上,低聲道,“那你就逃吧……你曾經跟我說過,你不想再愛我了,你現在不是做到了嗎?可是我做不到,如果……你是想得到什么……我給你,好不好?”
她從沒聽他用這種語氣說話,讓她心碎。
低低地哀求,仿佛是什么神明前的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