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什么朋友。”蘇若水淡淡說道，“也在情理之中。”
她舉著傘，對管家說，“太太的車應該到了，四七你去接他們吧，我先去招呼客人。”
“是。”
蘇若水走向大棚，收起了傘，看向江鶯鶯的棺材。
江鶯鶯的棺材就停在十字架下面，她不是信仰基督教的人，但是柳如絲信，所以給她安排了西方葬禮。
幾個女生，大概是她的同學，走到她的棺材旁，低頭看著她。
“她怎么死了啊……”
“怎么就死了……你們和她熟嗎？”
“不是很熟，但是畢竟是同班同學，所以就過來看看。”
“年紀輕輕的也很可惜了。”
“你不知道她的事情嗎？她是江家的二小姐，很有錢的，但是人品就不怎么樣了……經常和那些公子哥混在一起……”
女孩子們嘰嘰喳喳，談論起來。
一旁的劉媽鐵青了臉，說，“請不要在死者面前肆意談論！”
她在江家待了很多年，二小姐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可惜……可惜了。
女孩子們訕訕離去。
蘇若水走過去。
“大少奶奶。”劉媽說，“一切都安排好了，老爺太太還沒來嗎？”
“嗯，他們很快就過來了。”
入殮師把江鶯鶯畫的很漂亮，和死前的模樣相差無幾。
蘇若水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才看向劉媽，“第一個說追悼詞的人是誰？”
“是老爺。”
還真是諷刺。
外面的雨更大了，原本還在說話的賓客全都進來了，紛紛落座。
江敬安也來了，他臉上有著肉眼可查的悲慟，和平時那副冷漠鐵青的樣子全然不同。
“謝謝各位來參加我女兒的葬禮，她是個好女孩，可惜紅顏薄命……”
江敬安站在臺上，拿著話筒，說著說著開始擦眼淚。
蘇若水皺眉。
這時，江硯丞和柳如絲來了。
柳如絲滿臉憔悴，不再有昔日貴婦的風光，張賢推著江硯丞，但是江硯丞緊緊地抓著柳如絲的手。
柳如絲遠遠地看見江敬安悲慟地演講，突然紅了眼，想要沖上去扇他。
“張賢！”江硯丞低呼一聲。
張賢立刻擒住了柳如絲，說，“太太，請您冷靜。”
“我冷靜？我怎么冷靜的了？我的女兒死了！鶯鶯死了！我怎么冷靜？！”柳如絲大聲地喊道。
她的聲音驚動了在場的人，大家紛紛回頭看她。
江敬安見柳如絲失態，眉峰皺成一團，但還要強做鎮定，“我的夫人失去了孩子，現在她很激動，請大家見諒。”
“哎，也是，養這么大就這么死了……”
“聽說江家二小姐長得挺漂亮的？可惜啊……”
“是啊……”
“江太太這是受打擊太大了，所以才這樣吧？”
柳如絲激動的說，“我沒事！我沒有激動！我的女兒不是意外死的，她是被人害死的！是她……江若！不，是你們，是你們所有人！”
她激動地大喊大鬧。
江敬安呵斥道，“夠了！女兒都已經死了，你還想怎么樣？！難不成也要你的兒媳婦去陪葬嗎！你有沒有想過你兒子怎么辦？！”
柳如絲聽了，瘋狂地大笑。
“江敬安！你簡直是世界上最殘忍，最可怕，最虛偽的人了！”她指著江敬安說道，“你會有報應的！你們，你們絕對會有報應的！”
“拉她出去！”江敬安鐵青著臉大喊道。
兩個保安走過來要拽柳如絲，張賢皺著眉頭說，“我一個人可以，不用你們。”
柳如絲突然叫起來，“放手！痛！兒子啊，你就是這樣對你媽的嗎？！”
張賢的力道太大了，柳如絲的手已經發紅了。
江硯丞愣了愣，說，“張賢，你輕點。”
“我要看我的女兒！”柳如絲喊道，“那是我的女兒！她死了，我有權利看她！你們誰都不能阻止我！”
江硯丞于心不忍，對江敬安說，“爸，就讓媽看看鶯鶯吧。”
“是啊江先生，雖然江太太受了很大的打擊，現在不太正常了，但是她畢竟是江小姐的母親啊，應該讓她看自己的女兒最后一面。”
賓客中有人說道。
江敬安本來不想讓柳如絲繼續鬧事，但是既然大家這么說了，他干脆順著坡下。
“好吧，這畢竟是她的女兒……哎……以后該怎么辦呢……”
他說著，揩了揩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柳如絲一被放開，立刻撲向江鶯鶯的棺材。
她看著躺在棺材里，氣息全無的江鶯鶯，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我的女兒啊……你怎么這么年輕就去了……媽媽一定會給你報仇的，一定會的……”
她小聲地呢喃，神情恍惚。
驀地，旁邊的江敬安爆出一聲怒罵，“你怎么來了？！”
眾人回頭，看見淋了一身雨，正瑟瑟發抖的徐倩。
徐倩雙手環胸，愣愣地說，“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不等江敬安說話，柳如絲突然爆發出一聲驚叫，“你！蘇心！是你，你回來了！你這個陰魂不散的人！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兒？！”
她突然撲向了徐倩。
徐倩尖叫一聲，嚇得動也不敢動。
“快，她手里有刀！”
眼尖的人發現了柳如絲掏出了一把水果刀，她是什么時候藏在身上的？
江硯丞突然想到，剛才出發之前，柳如絲跟他說了很多話，而且語氣……就像是交代后事似的。
她本來是想在鶯鶯的葬禮上自殺的嗎？！
千鈞一發之際，蘇若水撲過去，抓住了柳如絲的手臂。
“是你……是你！江若！你這個賤人！你當初為什么不死？！如果你死了……鶯鶯就不會死了！一切都是從你進江家開始的，你這個災星，你這個災星！！”
柳如絲用力地想要刺蘇若水。
蘇若水趁機扭頭對徐倩說，“還不快走！”
徐倩回過神來，連忙手腳并用地跑了。隨后，張賢沖上來，奪下了柳如絲手里的刀。
他將刀扔到一旁，而柳如絲一屁股坐下，開始痛哭。
“你們所有人都是兇手！都是兇手！可憐我的鶯鶯，可憐我的鶯鶯啊……”柳如絲哭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