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她。”

張承身體一顫，“不敢！那是先生的女人，我如論如何都不敢癡心妄想的。”

“我是那種會因為無聊的事情，懲罰手下的人嗎？如果你有本事讓她愿意跟你走，我把她給你。”陸天梵道。

張承愣了愣。

他抬起頭，仔細打量陸天梵的表情。

陸天梵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張承渾身一顫，心想先生這肯定是在試探他，他要多愚蠢才會覺得先生真的會把曹小姐給他。

張承的反應說明了他的退卻。

陸天梵覺得很沒有意思，他既然喜歡曹歆，就算他拿著槍跟自己搶也無所謂。可這樣怕，這樣退縮，就讓整件事變得很沒有意思。

他不可能讓曹歆待在身邊一輩子。

陸天梵默默地想。

總要想個辦法，讓她把這個位子騰出來……不是么？

……

蘇若水悠悠醒轉。

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墻壁，她愣了愣，從床上爬起來。這才辨認出自己還在城堡里，這估計是哪一間客房。

她身上的傷都處理過了，只是爆炸沖擊后還有點眩暈。

吱呀。

門被推開，蘇若水看向門口。

厲君庭端著一個盤子，上面放著傷藥和繃帶。見蘇若水醒了，他抿了抿唇，端著盤子走到她的身邊。

“換藥。”他語氣生硬的說。

蘇若水無言以對。

她看了看墻上的掛鐘，現在是早上十點鐘左右，她也就昏迷了幾個小時。

厲君庭幫她拆開繃帶，換上新的藥，突然說，“陸天梵說的那些話，你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蘇若水愣了愣。

她不由得垂下眼簾，忍不住逃避。

“他只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才胡說八道，難道你會信嗎？”

厲君庭的手頓了頓。

“用這種方法來拖延時間，很不像他的風格。”

所以他不信了？

蘇若水沒想到陸天梵會用那種方法，簡直和“同歸于盡”差不多，揭穿了她的身份對他有什么好處嗎？

到最后又要救她一把……她看不懂那個人。

想到這里，蘇若水扯了扯嘴角，“那么他的風格是什么樣子的呢？你會相信你的對手說的話嗎？陸天梵就是一個瘋子。”

厲君庭皺眉，想到他趕到那里時看到的場景。

面對陸天梵的羞辱，她還給他打手勢讓他走。

他的語氣不由得柔和下來，“他對你做了什么？剛剛……還發生了什么？”

蘇若水別過臉，“什么都沒發生，他只是讓我脫衣服而已。”

厲君庭明知故問，“你照做了？”

蘇若水噎了一下，“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冗長的沉默。

厲君庭本想說一些關心的話，可又想到彼此的身份，更想到了陸天梵的那些“瘋話”。他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他淡淡說，“你是江硯丞的妻子，如果他知道了——”

蘇若水打斷他的話，“那就不要讓他知道。”

兩個人對上視線。

蘇若水下意識地別開了眼，他為什么要提到江硯丞？幫他是自己的決定，結果如何，后果如何，和江硯丞又有什么關系？

為什么要提醒她自己的身份？

厲君庭從沒覺得說一句話要鼓起這么大的勇氣，他深吸了一口氣。

“陸天梵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是……蘇若水？”

蘇若水身體微微一顫。

被子下的手攥成拳頭，又緩緩松開，她在厲君庭看不見的地方閉了閉眼。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止住，“一個已經死了三年的人，我怎么可能是他？我們一點都不像，這一切你不是已經驗證過了嗎？難道你要相信陸天梵的瘋話嗎？”

說到后面，她的語調不由得提高了。還用手捶了一下被子，牙關打顫。

厲君庭站了起來。

他垂下眼眸。

“你的情緒很激動，先休息一會兒吧。”

蘇若水卻叫住了他，“等等。”

厲君庭沒有回頭，只是停下了腳步。

看著他的背影，蘇若水想到了那天他決絕的離開，莫名的眼眶就濕潤了。

她連忙揉了揉眼睛。

為了不讓他懷疑，話里還帶上了一絲譏諷，“就算我真的是，那又怎么樣？”

厲君庭的手暗暗握緊了，“你這是在承認你是了？”

蘇若水解釋道，“我只是在假設而已，陸天梵這么說，如果是為了挑撥離間罷了，如果你信了，你就是傻瓜。”

厲君庭冷笑一聲，轉過身來說道，“挑撥離間？他有什么必要這么做？那里只有他和你。”

蘇若水抿了抿唇，“他已經從鏡子里發現你了。”

“你怎么知道？”他反問道。

蘇若水沉默了。

“……你希望我是嗎？”她話里苦澀，“厲先生，我不是她，我只是想跟你解釋清楚而已。如果你堅持要相信陸天梵的瘋話，我也無能為力。”

她無力的表情如一把錘子撞在他的心上。

厲君庭皺眉甩去這種感覺，嘴唇抿成一條生冷的線，“我不知道。”

蘇若水聽了，笑了笑，“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厲君庭不知道的事情。”

“我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就像陸天梵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以及你……是不是在撒謊。”他低聲道，“是，他的話不能信，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希望她是，又希望她不是。

趁著他的幻覺沒有來干擾他，他想就這樣隨著自己所想，問出想問的話。

厲君庭走到了蘇若水面前。

他按住了她的肩膀，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現在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

多漂亮的眼睛啊。

她還記得第一次在教堂里，頭上戴著朦朧的頭紗，一抬眼便對上他深邃的黑眸。

蘇若水的手指顫抖。

她幾乎要哭出來了，咬著牙忍住，“我不是！”

厲君庭眼里的光熄滅了。

他松開了蘇若水。

蘇若水緊緊地攥住被子，勉強地扯出一抹笑，“你會相信陸天梵說的話嗎？”

厲君庭沒有回答。

他轉身離開，直到門關上的那一刻，蘇若水聽到了他冷冷的嗓音。

“不相信，所以我才來問你，而你已經把答案告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