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沒想到牽動了傷口，疼得嘶啞咧嘴，“只是不想你也卷進麻煩里。江小姐，從你的身上我感覺到了一種親近感。這很奇怪，從二十年前我離開秦家之后，就再也沒有這種感覺過了。”

他微笑起來，看著蘇若水的眼神染上了一點溫暖，“有時候看著你，總覺得能從你身上看到曾經哥哥的樣子。……對不起，把你當成了一個替身。”

蘇若水別開了眼，“沒什么。”

她打斷了秦毅想說的話，“你可以告訴我，為什么遠在F國的你，會出現在帝國呢？”

秦毅聽了，抿唇。

他的唇抿成了一條線，寫滿了拒絕，蘇若水也猜到了。

她聳了聳肩，往后一退，“不想說嗎？”

秦毅還是不語。

知道的越少越好，他這也是在保護蘇若水。

但蘇若水并不買賬，“不知道秦先生是否知道我的身份，其實我是江家的大少奶奶，江硯丞是我的丈夫。這次追殺你們到底是誰，其實我已經知道了。”

這下輪到秦毅驚訝不已了，“我知道江家，聽說江家是厲少的人。”

蘇若水聽了，如有所思，“你是說我的公公嗎？據我所知，他并不為任何人服務，他是個忠于他自己的人。所以準確來說，他不是厲家的人。我也不是，所以你可以放心的告訴我。”

秦毅詫異道，“你為什么想要知道這些？”

蘇若水眼神微暗，還是把實話告訴了他，“因為我不相信厲君庭會是做這一切的人。”

聽到厲君庭的名字，秦毅臉色變得很難看，“你認識厲君庭？”

“他救過我。”

似乎是下定了決心，秦毅解釋道，“我也認識他啊，同樣我也覺得他不會這么做。但或許，這也是我的決定造成的。”

什么叫他的決定造成的？

蘇若水面露疑惑，“什么意思？”

“厲家和秦家，就像是水火不容的宿敵。只要這世界上還有一個秦家人在，就絕對不可能放任厲家舒舒服服的活著。他們欠我們的，一定要還。如果我奪不回來，那我寧愿去死。”

說到最后，秦毅的眼神變得深沉，滿是仇恨。他用力地捶了一下身下的病床，咬著牙嘶吼。

傷口因此崩開了。

蘇若水連忙安撫道，“你不要太激動，小心傷口。真的有這么深的仇恨嗎？難道每一個秦家人，都必須背負這些仇恨？”

秦毅這才乖乖躺下，只是眼里帶著一種空洞。

他望著天花板，似乎在回憶什么。

良久，他嘆了口氣。

“你還太年輕，不懂什么叫家仇大恨。秦家一百八十三口人，全都死在了厲天雄的手里。厲君庭斬草除根，這么多年打壓的秦家在帝國內一蹶不振。如果是你，能夠放得下這仇恨嗎？”

厲家的每個人，手上都染了秦家的血。

厲家今天擁有的一切，都是通過踐踏秦家得來的。

蘇若水驚詫不已。

之前她不知道這些，才能夠說出那些話。可現在，聽到秦毅用這種痛苦的語氣陳述秦家的滅亡，她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說些安慰的話了。

正如她對江敬安的恨，對江家的恨，就算旁人再怎么勸，她也無法放下。

“我……”

蘇若水深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陳先生，你好好休息。”

她走出手術室。

王鋒沖進去給秦毅重新包扎，暴跳如雷。

“讓病人好好休息！不準進來了！”他生氣地說。

怎么聊個天還能讓人把傷口崩了呢？！不可理喻！

蘇若水對在外面休息的洛輝說，“洛教授，我在外面逗留了太久了，現在必須回去了。如果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聯系我。”

“好。”洛輝說。

當然，他會盡力不麻煩蘇若水的。

蘇若水沒有立刻離開。

她去了樓上，李承睿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機，見蘇若水來了，問：“老板，什么事兒啊？”

蘇若水把剛剛她偷到手的一團棉花遞給他，“去做這份DNA鑒定，盡快把結果交給我。”

李承睿嫌棄地接過那團棉花，放在了小袋子里。此外，還有一根頭發。

他打量著手里的東西，“這是那個姓秦的人的血吧？這是誰的頭發？不會是老板你的頭發吧？”

蘇若水瞥了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你這么多嘴？小心我扣你的錢。”

她總覺得這小子調查的清清楚楚，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還在她面前裝懵懂。

李承睿立刻投降，“哎呦，不敢不敢，我好好干活，您不要扣我的錢！”

蘇若水抽了抽嘴角。

不知不覺已經晚上八點鐘了，蘇若水叫了一輛計程車，趕回江家。

一進門，只見劉媽迎了過來。

她見蘇若水現在才回來，有幾分詫異，上前問道，“大少奶奶，您可算是回來了。叫我準備晚飯嗎？”

蘇若水拒絕道，“不必了，我在外面吃過了。”

這時，樓梯上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哎呦喂，這才進門多少天呀，就學會了在外面鬼混，連晚飯都不回來吃了呀。”

江鶯鶯幸災樂禍地說。

柳如絲也從客廳走出來，見蘇若水回來了，責怪道，“你怎么這個點才回來，去哪兒了？劉媽，給她準備一點吃的。”

“可是大少奶奶說她已經吃過了……”劉媽訕訕道。

柳如絲不高興地說，“是出去干嘛了？怎么不回來吃飯也不跟家里說一聲？”

蘇若水低眉順眼，一副道歉的姿態。

“去見了一個朋友，但是她覺得不舒服，我就把她送到醫院去了，這才耽誤了點時間。對不起，婆婆。”

她認錯的態度很好，柳如絲的神色稍霽。

江鶯鶯卻趁機嘲諷道，“什么朋友呀，看不出來你竟然沒有朋友呢。是誰瘋了才想和你做朋友吧？”

柳如絲不悅地說，“鶯鶯！怎么又在胡說八道了？下次要是有這種事情，一定要記得打個電話回家，知道嗎？”

蘇若水應道，“知道了。”

柳如絲說完，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