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巷口，蘇若水才如夢初醒，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隱忍。

就到這里了？

她攥緊了空空如也的手掌，回過頭去，對上李佩芳的視線，笑了笑，“李奶奶，我也不住這兒了，房子就……還給您吧。”

她快步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背影很狼狽。

蘇若水收拾了東西，她給厲君浩打了電話。三個小時后，她坐著飛機回到了望京。

望京的空氣一如既往地渾濁，她卻深深地吸了一口，懷念這股氣味。

走出機場，厲君浩已經在外面等著了。他倚著車，正在看手機，抬頭見到蘇若水提著行李，嗒嗒嗒穿過馬路朝她走去。

“你沒事？”他繞著蘇若水看了看，搖搖頭說，“你沒事，江硯丞可就麻煩了。”

蘇若水的心情多了幾分沉重，“他瘸了雙腿……現在還在江家嗎？”

“當然還在江家了，哎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們先回去吧。”他說。

回到了豐華小區的住處，蘇若水發現那只肥貓還在。她放下行李，把貓抱在了懷里。

厲君浩摸了摸鼻子，說，“要是你真的死了，我可不幫你養這只貓。老實說我只打算再等一個月，如果一個月后還沒有音訊，我就離開帝國了。找個安靜的地方等死也不錯。”

他神色一凜，“你到底為什么要把時間浪費在共城？江硯丞就要出國去治療了，他這么一去，再回來你的計劃可能就泡湯了。”

“我知道。”

蘇若水輕聲道。

她走到了窗邊，看著對面黑暗的窗戶，想起那個人曾經坐在對面看著這里……不知道他做手術痊愈之后，會不會想起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事情？

蘇若水，你真的太優柔寡斷了。

她在心里唾棄自己的柔軟，可閉上眼時，依然會想到那個人站在海邊時，察覺到她的眼神，回頭朝她露出燦爛若星的笑容。

……亦或者是他離開時，無聲的凝視。

蘇若水不忍再看，她轉過身，“江硯丞什么時候離開帝國？”

“也就這幾天的事情，你要是回來得再晚一點就來不及了。你失蹤之后，柳如絲找到我這兒來，給了我一筆錢。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

他掏出了一張銀行卡，扔在桌上。蘇若水瞥了一眼，大銀行的金卡，里面至少有上百萬。

沒想到她的命這么值錢啊，她自嘲地笑了笑。

“她當然應該做賊心虛，畢竟是她想要我死。把消息賣給那些人，然后一網打盡，不留活口……江太太真是好算計。”蘇若水說著，眸色漸漸冷了下去。

厲君浩若有所思，“是她干的？難怪，我總覺得這件事有點蹊蹺……可惜她做得太干凈了，把那些人都殺光了。之前新聞播報了，關于‘江氏大少奶奶被綁架’這件事，所有相關人員都死了，不管是被綁的肉票，還是綁匪。”

“如果我現在去江家，她肯定不會讓我見到江硯丞。”蘇若水垂眸細思，“得想想別的辦法。”

厲君浩想了想，說，“讓江硯丞主動來見你怎么樣？”

蘇若水搖頭，“如果他被攔住了呢？不行。他什么時候的飛機？”

“你是想——”厲君浩眼前一亮，“好主意。”

叩叩叩。

敲門聲驟然響起，蘇若水走到玄關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乍一見到他的臉，蘇若水愣了愣。

她記得這個人，很早之前見過，就在別館。

“你好，我是張衡，是厲氏集團的律師。”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架，露出職業化的笑容，“請問是江若小姐嗎？”

“是，請問你有什么事？”

“我受厲先生所托，專門來辦一件事，和您有關。我可以進去和您聊嗎？”

蘇若水猶豫了一下，微微側身，“請進。”

張衡走到客廳，一邊從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協議，一邊坐在沙發上。他將協議遞給了蘇若水，說，“請您仔細看一下里面的內容，如果沒問題的話，請在最后一頁簽字。”

蘇若水匆匆瀏覽了一下，突然喉頭梗住，不可置信，“為什么？”

“這是厲先生的決定，我只是執行他的決定，至于為什么，或許江小姐可以親自去問厲先生。不過，厲先生最近恐怕沒時間。”

她知道，他回來之后肯定會去接受手術，興許要休養一段時間。

蘇若水自然也不會主動去找他。

可是她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將厲氏集團名下的一家公司贈予她？而且還有房產，基金等物，乍一看，這些贈禮的估價至少在一個億。

厲君浩好奇地湊了過來，瞥了一眼上面的內容，也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為什么他要把這些贈予你啊？！”

“我也不知道。”

蘇若水如鯁在喉。

她將協議遞了回去，搖搖頭說，“我不會簽，這份禮物不會收，請你回去告訴厲先生吧。”

張衡沒有接，他驚奇地打量蘇若水上下，說，“江小姐，能夠得到厲先生如此豐厚的贈禮，是帝國所有女人想都想不到的事情。你為什么要拒絕呢？”

他的話讓蘇若水很不高興，語氣也變得生硬，“我不需要。”

“這不是需不需要的問題，這樣一份禮物，任誰都不會拒絕。”張衡糾正她的話道，“江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我離開，就不會再來。”

“我想清楚了。”

他既然不接，蘇若水便將協議甩在桌上。

她雙手環胸，語氣不善，逐客的意味都寫在臉上了，“請吧。”

張衡驀地笑了，他慢悠悠地將這份協議收了起來，說，“江小姐，厲先生其實說過，您一定會拒絕這份贈禮。所以，他還下了一個指令。”

他又掏出了一份協議，推到她的面前，“如果這份禮物您不要，會按照這個順序繼續轉贈。我認為，最終會有一個人愿意收下的。”

一排名單，在蘇若水名字下面的，是江硯丞。

將一個億給江硯丞？他在想什么？蘇若水將那份名單拿到了手里，越往下看，她眼睛睜得越大。

如果江硯丞不要，就會給江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