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他的臉。
蘇若水魔怔住了,仔仔細細地看著他的面容,有幾分恍惚,“君庭?”
語氣輕飄飄的。
這樣奇怪的樣子讓厲君庭也為之一愣,他按住了她的雙肩,輕聲道,“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情?”
小朋友稚嫩的聲音響起,“這個阿姨把我認成她的孩子了。”
厲君庭怔住了。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黑眸里翻涌著眸中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你說什么?”
這個叔叔的反應好奇怪啊,有點可怕。
小朋友縮到了工作人員的背后去,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這個阿姨很傷心,她把我錯認成她的孩子了。”
他拽了拽工作人員的褲子,“叔叔,這個阿姨好傷心的,能不能不要怪她抱我啊?”
工作人員恍然大悟,聽了小朋友的話,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放心啊,不就是抱抱你嗎,又沒把你帶走,沒事沒事。唔,不過女士你要是有什么……心理障礙的話,就不要來鬼屋了。”
仿佛有一股怒意在厲君庭的心海翻騰,他低聲問蘇若水,“什么孩子?是不是……你和江硯丞的孩子?”
不是。
蘇若水張了張嘴,她的理智及時地把她從奔潰的邊緣扯了回去。她看著厲君庭的臉,良久沒有一句話。
厲君庭知道在這里是問不出什么了,他握住蘇若水的手腕,說,“先回去把衣服換了。”
蘇若水任由他拉著走出鬼屋。
突然看到了外面晴朗的陽光,蘇若水被光線扎得閉上了眼。
厲君庭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淡淡說,“待會兒再睜開。”
他拉著她,離開了游樂園。蘇若水適應了光線,睜開眼,兩個人已經走到馬路上來了。
她的裙子上又是紅色又是白色,嚇人的很,引來了不少的人的注目。
厲君庭拉著她進了旁邊的一家女裝店。
導購熱情地湊了上來,“帥哥給女朋友買衣服嗎?這位小姐想要買什么樣的款式呢?哎呀,小姐你的衣服弄臟了,是蹭到了顏料嗎?”
“嗯……嗯。”蘇若水輕輕應了一聲,隨手拿起了一條裙子,“就這條吧。”
“不挑一挑嗎?我們這一季的新款剛剛來哦!很適合您這樣的女性……”
“不必了。”蘇若水冷淡地說。
眼看勸不動,導購拿著裙子去柜臺結算了。蘇若水付了賬之后,走到試衣間把臟了的裙子換下來。
她走出試衣間,厲君庭正在外面的沙發上等她,見她出來便快步地走到她面前。
他伸手捻起她的一縷頭發,低聲道,“頭發也臟了。”
聲音悶悶的。
蘇若水的心情已經平復了,在想該怎么和他說孩子的事情。
反正是不可能讓他知道真相的……可要不要承認是江硯丞的?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句話也沒說,直到走到了門口。
厲君庭突然停下腳步,把憋了一路的問題說了出來,“孩子是誰的?”
蘇若水伸手掏鑰匙的動作頓了頓,但她還是繼續開鎖,推門走了進去。厲君庭在她身后,疾步攔住了她,又問了一遍。
“孩子是誰的?”
“是江硯丞的。”
蘇若水說完這句話,伸手撫了撫自己的下唇。
他的表情里有幾分了然,似乎早就想到會這是個答案。
他笑得有幾分勉強,“反正你們是夫妻,有孩子也沒什么稀奇的。那孩子呢?為什么你要抱著那個小孩子哭?難道……孩子不在你身邊嗎?”
蘇若水臉上波瀾不驚,唯有眼眸動了一下,“……不是不在我身邊,他死了,還沒有出世就死了。”
她越過了呆愣住的厲君庭,走進客廳。
蘇若水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厲君庭跟在她身后,直到眼前的門關上,他看著把自己攔在世界外面的門。
這不像他。
這不是厲君庭的風格。
他發過誓,不會成為厲天雄那種人。可是漸漸地,他才明白,勝利者的腳下有成千上萬的尸骨,厲天雄只不過是貫徹了這一原則的人。
想要打敗惡魔,唯有變成惡魔。
厲君庭以為自己已經成功了,可是從醒來的那一刻,從見到這個女人開始,他就變得不像他自己了。
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和他無關,為什么他要這么……焦慮?
他臉色陰沉,走到了一樓的客廳,拿起一包薯片拆開,坐在沙發上吧唧吧唧吃了起來。
這樣幼稚的樣子,得虧蘇若水沒看到。
大橘貓蹭到他的腳邊,喵喵的叫了起來。
厲君庭瞥了它的飯碗一眼,說,“你最近越吃越胖了,再吃下去就會變成國王那樣,連沙發都爬不上去。”
“喵~”誰在意啊。
厲君庭給它添了貓糧,驀地視線落在了旁邊的柜子上。
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況且只在這里住了三天,總不至于會忘記這里擺放著一件很特別的裝飾品。
小小的,只有手掌心那么大,不起眼,但是厲君庭記得這里有這么件東西。
不見了。
蘇若水自然是不會去動,那么只有來過這兒的人才會拿。可是這幾天,李佩芳奶奶并沒有回來過……
黑眸漸漸醞釀出了陰沉。
看來,有人要搞事情了?
咔!
他驀地眉心一跳,幾個躍步跑出了門外。冷冷清清的小巷,一個人都沒有,可是剛才厲君庭分明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咔”。
他的視線驀地落在了墻角。
那里靜靜躺著幾塊磚瓦的碎片,或許是哪個人路過這里,不小心把磚瓦掃下來的。
可能這么簡單嗎?
厲君庭內心暗忖,難道是誰找到他了?
……
剛剛匆匆離開巷子的男人,一出巷口,立刻打了一個電話。
“少爺,找到了,厲少的確是在共城。”
盛子函得到這個消息,喜出望外,“我要和他說話,快讓他接電話!”
男人面露為難,“少爺,厲少并不是一個人在一起。他和那位江家的大少奶奶,江若小姐在一起。兩個人似乎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盛子函自然知道他是和江若一起下的渡輪。
可兩個人住在一起,這是什么神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