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蜘蛛大軍總算撤離了。
蘇若水坐了很久,感覺自己的腿腳都酸麻了。但是這個巖洞實在太小了,她根本沒有辦法移動。時間一長,她覺得扭傷的腳踝都沒有感覺了。
黑暗里,她只能夠聽到他的呼吸聲,非常的淺,似乎好像睡著了。
蘇若水忍不住動了動,但是她的身體僵住了,似乎是碰到了什么?他小心翼翼的挪動自己的身體,想要從這個洞穴里面出去。
下一刻,厲君庭抓住了她的手臂,似乎是快要睡著了,話里有一些鼻音,說,“現(xiàn)在出去很不安全,怎么了?”
“……沒什么。”蘇若水往里面縮了縮,閉上了眼睛。
耳邊又傳來了他的呼吸聲,蘇若水聽著他平穩(wěn)的呼吸聲,漸漸的竟然也睡著了。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早上了。
蘇若水迷糊糊的睜開眼,發(fā)現(xiàn)身邊已經(jīng)沒了厲君庭的蹤影,她立刻慌張起來,連忙拉開遮住洞穴的綠藤,看向四周。
在洞穴里以一個姿勢坐了一個晚上,蘇若水覺得自己的腿腳都麻了,她強撐著巖壁,想要離開洞穴,但沒想到一出去立刻就往地上摔去。
“小心!”
厲君庭剛剛打完水回來,便看到蘇若水以臉朝地的姿勢往下面摔去,他立刻把手里的葉子扔掉,飛奔過去抱住她。
蘇若水差點就摔到被蜘蛛大軍踐踏過的爛泥里了,她尷尬地笑了,“謝謝。”
她發(fā)現(xiàn)了那張被他丟在地上的葉子,還發(fā)現(xiàn)了從里面溢出來的水,不免有幾分愧疚,“對不起,都是我……”
“沒事。”厲君庭松了一口氣,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在巖石上,說,“天已經(jīng)亮了,張叔他們肯定來找我們了,很快就能回到村子里去了。”
“嗯。”蘇若水點點頭。
厲君庭低下頭,握住了她的腳踝,蘇若水楞了一下,立刻把自己的腳抽了回去,還差點踢到了他的鼻子。
大烏龍。她尷尬地看著他,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你可不像是這么喜歡認錯的人。”他笑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腳上的扭傷怎么樣而已。”
反倒是她這樣的反應(yīng)有點太過了,蘇若水內(nèi)心懊惱,乖乖地把腳伸到他面前。
厲君庭伸手捏住她的腳,把她的鞋子和襪子給脫掉了,雪白的腳丫子暴露在空氣里,蘇若水突然有害羞得臉都紅了。
但厲君庭說是檢查扭傷,就是檢查扭傷,他仔仔細細地看了一下她腳上的紅腫,說,“還好傷勢沒有加重,我剛剛在那邊看到了一條小水流,水還挺涼的,你要不要過去敷一下?”
蘇若水搖了搖頭,“我們還是在這里等張叔他們吧,他們估計也是從上面下來,沒事的,我不覺得疼。跑遠了,我怕他們待會找不到我們,而且這林子里危機四伏,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么大蜈蚣大蟒蛇。”
想起那只蜘蛛,她便心有余悸。
“好。”厲君庭說了,坐在她的身邊。
沉默了一會兒,他回頭看向她,問,“你想喝水嗎?我再去幫你打點水來吧。”
“不用。”蘇若水搖搖頭,“你呢?”
“我剛剛喝過了。”他說。
太陽慢慢地從海平面爬了上來,爬到了樹上,兩個人沉默地坐著,但是彼此都覺得這種無言反而讓心里很舒服。
蘇若水甚至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如果可以就這樣和他坐在一起,沒有那些外界的紛擾,沒有母親的仇恨壓在身上,那該多好。
可是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又被她自己狠狠唾棄了。
蘇若水!你忘了媽媽是怎么死的嗎?怎么可以就這樣,放過江敬安那個混蛋呢!還有害死你孩子的江鶯鶯,你也要讓她逍遙自在嗎?還有柳如絲,她可是要你死啊!
“……說說你的事情吧。”
蘇若水愣了愣,看向他。厲君庭一雙黑眸正盯著她,里面寫著探究,但是格外的清澈干凈,仿佛只是在聊天。
“我的事……”蘇若水別過臉去,“沒什么好說的。”
她的過去,不能告訴他;而她的現(xiàn)在,沒什么好說的;至于她的未來,她根本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樣,現(xiàn)在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復(fù)仇,也許,未來根本不會存在。
厲君庭沒有繼續(xù)追問,他笑了笑,“那就說說我吧。”
他抬起頭看著天空,“印象里,今天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到望京了。那個男人肯定不會來機場接我,來的應(yīng)該是林叔,他是厲天雄的管家,嗯……我不是很喜歡他,厲天雄的走狗我都不喜歡。本來還以為能夠見到厲天雄的,沒想到一醒來就看到了你,告訴我我失憶了,從二十七歲變成了十六歲的我,一開始我還以為我被綁架了,但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也希望是假的,如果你沒有來救我的話,根本不會失憶,也不會受傷。”蘇若水自責(zé)地說。
“你沒有必要自責(zé),我說過了,救你既然是我的選擇,我便不會后悔。哪怕再來一次,我相信二十七歲的我也會再次跳進海里。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什么不愿意告訴我,我為什么要那么做?”
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她,仿佛要看穿她,“我知道你知道,江若,我為什么要救你?”
蘇若水慌亂了,她的手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角,咬著下唇,“因為我像你愛的人,這個理由難道還不夠嗎?”
“不夠。”厲君庭搖了搖頭,“我不會為了一個替身這么拼命,唯一能夠解釋這件事的,就是你和她有關(guān)系,或者說,你就是她。”
他不是失憶了嗎?為什么還會做出這樣的猜測?難道說他想起了什么?
冷汗從蘇若水的額頭滲了出來,她冷冷地說,“你要先想清楚,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再說最后一次,厲少,我是江硯丞的妻子。你可以大放厥詞,說什么要搶人,但是我保證,你絕對做不到。”
兩個人對視。
良久,厲君庭笑了,他低下頭,小聲地說,“失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