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心道，“硯丞，媽并不求你大富大貴，做出什么豐功偉業來。但這江家是你的，是你的責任，也是你的擔子！你既然回來了，就要挑起這擔子！不要再說那些不清醒的話了，就這么定了，你現在就去準備。”
說完，冷冷地瞥了蘇若水一眼，離開了會客廳。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蘇若水瞇了瞇眸，唇邊笑意漸深。
看來今晚，江太太注定不會讓她平安的離開呢。
一旁，江硯丞看向她，“阿若，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宴會廳，你就在這兒等我回來，好嗎？”
蘇若水自然不會拒絕，但是她有一件事想去做。
“怎么不見你兩個妹妹？”她問。
“鶯鶯應該還在打扮，淼淼……今晚恐怕不會出來了。”江硯丞神色黯然。
蘇若水緩緩眨了眨眼睛，“那可真可惜，我很想見見她們呢。硯丞，我不太想呆在這里，人來人往太多了，有沒有什么客房？我去那兒等你。”
江硯丞點點頭，“客房，有的。”
他領著蘇若水到了三樓的客房，不知為何看見坐在燈下的蘇若水，感覺有些怪異。
燈光籠罩住她半張臉，只有輪廓，那一瞬間，與蘇若水驚人的相似。
“若……”他張了張嘴。
蘇若水轉過臉來，對他微微一笑，“怎么了？我又不會跑。你快點去把發言的事情忙了，來找我。今晚我還等著見你的奶奶呢。”
他抿了抿唇，“好。”
江硯丞一走，蘇若水便伸了一個懶腰，她走到客房的衣柜前，打開后果然發現了浴袍。
這就是有錢人家的周到之處了，江家的客房為了方便客人，都會定期更換浴袍，浴巾，以及洗漱用品。
她換上了浴袍，遮蓋住一身禮服。將一頭長發弄亂，穿著棉拖鞋，不聲不響地走出了房間。
……
“走開！走開！”
江淼淼縮在房間的角落里，她懷里抱著玩偶，雙目圓睜，似乎空氣中有什么東西在朝她張牙舞爪。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一個低沉的女聲道，“大小姐，太太讓我來問您，今晚的宴席您不去了嗎？”
“不、不！”江淼淼尖叫起來，“都滾開！”
門外沉寂下來。
兩秒后，門把緩緩的轉動了，隨后咔吧一聲，門被打開，露出了一條縫隙來。
江淼淼驚恐地看著那個站在門外的人，把玩偶扔了過去，尖叫聲幾乎要把屋頂捅破了，“滾開！！”
一個玩偶而已。
玩偶掉到了腳下，蘇若水推開門，關上門，撿起地上的玩偶，饒有趣味地用紅色的指甲劃過小熊的玻璃眼睛。
房間里很暗，只開了一盞燈，江淼淼只能看到一個穿著白衣的女人，披散著頭發，朝她走過來。
江淼淼瑟瑟發抖，恐懼到了極點，“滾開！！滾開！！”
她拿起床上的枕頭扔向蘇若水，蘇若水側頭避開。
“你這么怕嗎？難道做了什么虧心事？”她沉聲道，“江淼淼，你，做了什么虧心事？”
“我沒有！！！”她扯著嗓子叫了起來。
蘇若水輕笑了一聲，很陰森，她緩緩說道，“那三年前……為什么在你身邊的蘇若水……掉下去了？”
黑暗中，江淼淼抱住頭，爆發出一聲尖叫。
“不是我！不是我！你不要來纏著我，不是我推你下去的！你要找，你去找別人，你不要纏著我！”
江淼淼果然知道。
而且，是有人把她推下去的！
三年了，終于從江淼淼的口中得到了證實。蘇若水愣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那……是誰？”
可是江淼淼好像被刺激了，她一直在自言自語，“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嗚嗚嗚，不是我害死你的，你不要找我！嗚嗚嗚……”
蘇若水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亂發下的眼睛亮得像一團火。
她雙手抓住了江淼淼的肩膀，因為太用力了，甚至抓疼了她，一字一句問道，“到、底、是、誰？！”
江淼淼終于不喊叫了，她嗚咽起來，道，“不是我，求求你不要纏著我了，你要找，你就去找鶯鶯，是她，是她害死你的，不要再纏著我了……”
這一句話，讓蘇若水驀地想起當時的感覺。
那雙推她下水的手，并不大，力氣也不大，可是她那時很虛弱，根本沒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就那樣，直直地掉了下去。
是江鶯鶯？
是了，江淼淼和江鶯鶯打了一個電話，雖然她把手機扔了，但是江鶯鶯肯定知道了。
難道她是預謀好的？所以才裝成一個矮小的男人？
蘇若水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三年了，她一直都很堅強，哪怕面對厲君庭的步步緊逼，她也從來不露怯，甚至懂得反客為主。
可是這一刻，她的眼眶紅了，珍珠般的眼淚掉了下來。
“……你明明在旁邊，為什么不阻止？為什么？”她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帶著質問。
江淼淼拼命地往后縮，瘋狂搖頭，“我，我沒想到是鶯鶯，我被嚇壞了，你被推下去之后我才發現，我，我不會游泳啊，我救不了你啊，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為什么你們要纏著我？！”
這個噩夢纏著她好久好久了，江淼淼都想不起來到底有多久了。
她好久好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一閉上眼，就是濕漉漉的蘇若水和一個血肉模糊的孩子，朝她爬了過來，問她，“為什么……”
她怎么知道為什么？！
一只冰涼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頰。
江淼淼喊不出聲，她只能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女人。
她的指尖好涼，就像剛剛從寒冷的水里爬出來。
“的確，不是你做的，可是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三年了，這就是你的報應，江淼淼，就算不是你做的又怎么樣？冷漠的旁觀者，一、樣、有、罪。”
她的手指一用力，劃過了江淼淼的臉頰。
江淼淼漂亮的臉蛋上有了一道輕微的劃痕，她尖叫起來，爬到了床底下，大聲喊著“滾開！”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告訴了我真相。不然，靠我自己，什么時候才能知道我的孩子到底是誰害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