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
蘇若水的嘴唇緊緊抿著，感覺就像是厲君庭在跟她說話！但并不是，這個人是厲然！她需要取悅厲君庭，可厲然……她沒有必要害怕啊。
“我、我不怕你的，你只是一個保鏢！就算你是厲少的影子，你也不能怎么樣吧？”她鼓起勇氣抬頭，和他對視，“你千萬不要有利用我的想法，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厲然愣了愣，旋即眼中的寒冰化開，變成笑意。轉變快得讓蘇若水反應不過來，她懷里的畫卷被拿走了，他把畫放進了畫筒里。
“嗯，你說得對，我只是一個保鏢。”他微微點頭，看她還傻愣在那里，聲音上揚，“不是說時間有限么，過來。”
鬼使神差地，蘇若水乖乖走了過去。
他已經換好了新的畫布，蘇若水坐在椅子上，接過他遞過來的畫筆，有些尷尬，“我不知道怎么畫……”
他畫的那么好，她這種只會小雞啄米的水平，無論如何都拿不出手了。
想到這里，蘇若水很沮喪。她怎么可能贏得了他們之間的賭？她見過畫廊里的畫，都是流芳百世的大師畫的，她的畫怎么入得了厲少的眼……
如果她有厲然這種水準，說不定還有一半成功幾率。只是，他畫畫的水平那么好，是像厲君庭，還是像他自己？
“厲少畫畫……也是這么好么？”
厲然垂下眼，望著蘇若水，她的眼底蕩漾著黯然，良久，他只會回了一個字，“嗯。”
“那我還是不畫了。”蘇若水放下畫筆，對厲然說，“我還是去拍賣一幅畫吧，不過我也不知道什么畫比較好。”
“你不是蘇若水。”他突然說。
蘇若水一怔。
“蘇若水的膽子很大，可不是像你這樣膽小退縮的。”他把畫筆重新塞回她的手里。
他的指尖冰涼干燥，觸碰到了她溫暖的掌心。蘇若水愣了愣，突然想起手掌被那個人握住的感覺。
語氣那么篤定，說得好像他很了解她似的。她可不是這么容易就會被激將法打敗的人！但心里這么想著，她卻開始畫了起來。
厲然站在她身后，輕笑了一聲。
“我知道是小雞啄米……”她氣鼓鼓地回頭，“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提醒我？”
她真的畫了一只小雞，只不過地上的米還沒有畫。線條生硬幼稚，和小學生畫的涂鴉差不多。
她鼓成包子的臉頰很可愛，厲然背在身后的手指莫名有點癢。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順勢在畫布上描摹起來，“小雞啄米，應該先畫兩個圓，然后開始畫雞毛……”
蘇若水本應該讓他放開手的，但熟悉的觸感讓她突然失聲。她愣愣地看著面具下的那雙眼睛，難以忽視心里的古怪感覺。
“好了。”他說。
蘇若水回過神，畫布上的小雞變成一只寫實的小雞了！有豐滿的羽毛和栩栩如生的姿態！這不就和“先畫兩個圓圈，然后一只貓頭鷹完成了”的坑爹流程差不多嗎？
“這不就和你畫的差不多嗎？”她的肩膀垮了下來，“還不如把你的畫送給厲少……”
“那會很奇怪。”
“為什么奇怪？”她疑惑地問，“因為你想取代他，所以……算了，你還是別送了。”
不是這個奇怪，不過誤會也沒關系。厲然松開了她的手，說：“至少，米是你的杰作。”
心里空落落的，蘇若水搖搖頭甩開這種奇怪的感覺，在地上添了幾粒米，有點自暴自棄地說，“好了，怎么樣，加上米之后有沒有變化？”
連色彩都沒有的小雞啄米圖，蘇若水覺得厲君庭肯定會把這幅畫扔進垃圾桶。她到底為什么要聽這個人的話？
“我很喜歡。”
蘇若水怔了怔，回過頭去看他。
他垂著眼，看著畫的目光柔軟。驀地，他的目光挪到她身上，蘇若水立刻像做賊一樣別過臉。
太像了，忍不住看的入了神。可是，那個男人會用這種目光看她嗎？只有在夢里……在那僅僅只有一次的夢里。
說來，如果厲然的野心沒那么大，他倒是很像夢里的厲君庭……
“謝謝。”她說完，嘆了口氣。反正，她也沒覺得厲少會喜歡。但說不定，這幅小雞啄米圖能博得他一笑呢？
哪怕是嘲笑，也可以……
“你想贏么。”他驀地說道，“贏了，你可以得到想要的。”
他的話真奇怪，蘇若水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說：“我現在，沒什么想要的。媽媽得到很好的治療，只要她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只是這樣么？真的？”他緊緊地盯著她，“除此之外，沒有想要的？”
有啊，她現在最想要的，就是取悅厲君庭，這不是她當下的燃眉之急么？至于其他的……他已經告訴過她了，不要癡心妄想。
蘇若水眨眨眼，把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逼回去。
她假裝不經意地揉了揉眼睛，對他說：“沒有想要的，我不是什么貪心的人，我覺得現在就很好了。”
可他哪怕一言不發，卻好像看穿了她一般。蘇若水只好避開他的目光，把那個被壓下去，卻一次又一次冒出來的想法壓下去。
不能癡心妄想，如果……如果想要的太多，就會被他厭棄。她啊，已經不奢望了。
在畫室的時間并不長，左右下來也就一個小時。離開時，助理的熱情讓蘇若水很不適應，和一開始的無視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蘇若水想去看看手表，厲君庭似乎不愛戴表，明明是每一秒都很珍貴的總裁大人……她覺得，送手表或許是不錯的選擇。
電梯里，身旁的厲然突然問她：“還是沒有想要的么？”
為什么突然這么問？蘇若水看著他。
“人，是趨炎附勢的動物。只要你有權有勢，他們都會圍繞著你轉。但誰也不會追究，你的財富，你的權勢是怎么來的。”他幽深的眼眸里泛著暗色，聲音低沉好像在諄諄引誘，“這些，你不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