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貴妃很快就醒了。
醒了以后她也沒有起身,也不說話,就這么仰頭看著頭頂的紗帳,仿佛那里有什么值錢的金銀珠寶一樣。
綠萼在邊上從喜悅到恐慌,嗓子都喊啞了,蕭貴妃也沒理她一下。
等于喬晃晃悠悠的從御書房被送出來,坐著軟轎到了蕭貴妃這兒,就見綠萼如同看見救命稻草一樣沖過來:“神醫,求求你救救我們家娘娘吧!”
“你們家娘娘又怎么了?”于喬剛在門口聽說蕭貴妃醒了的事,怎么這會兒綠萼的表情跟蕭貴妃要死了一樣。
“娘娘不知怎么了,一點反應都沒有,奴婢怎么喊都沒有用!本G萼領著于喬到了床邊,看蕭貴妃還保持著那副樣子,“娘娘不會是,是傻了吧?”
于喬低頭看了她幾眼,然后在床邊坐下,頭都不轉道:“你讓人都出去,我要好好檢查一下!
綠萼此刻對于喬是深信不疑,立刻領著人走了。
門徐徐關上。
于喬不急不緩的給蕭貴妃把了脈:“娘娘脈象很穩,腹中胎兒也無礙,娘娘只需再靜養數日即可。不過此番中毒,已損耗娘娘元氣,娘娘這段時間莫要再多加走動了!
蕭貴妃動都沒動一下,也沒理會她。
于喬收回手,也沒走,淡淡道:“娘娘不理我也沒事,不過娘娘就不想知道,皇上為什么要放棄娘娘嗎?”
蕭貴妃的手指驀的一縮。
于喬只當沒有看見,自顧自道:“娘娘想必還不知道,拂冬是怎么死的吧?”
她搖搖頭,嘆息:“宮里都傳,是前皇后害死了拂冬姑娘,可娘娘心中難道就沒有疑問,前皇后明明都已經離宮了,是眾目睽睽之下看著帶出去的,如何能殺得了拂冬姑娘?”
蕭貴妃的眼珠子緩緩動了下。
“不過現在娘娘受傷有不少人證,倒是可以坐實拂冬姑娘是被前皇后所害這件事了!
蕭貴妃干澀的嘴唇微張,沙啞的聲音傳來:“拂冬是皇上的人!
于喬怔了下,但很快就回過神來。
其實經過前皇后這件事,她隱約也猜到了。
“原先我以為拂冬是皇后的人,是她有意指使勾引皇上,讓她分得我的寵愛?珊髞砦野l現不是這樣的,若拂冬真是皇后的人,又如何會得了血吸蟲?我想那個病,才是皇后動的手!笔捹F妃雖然大病初愈,腦袋卻很清晰,“皇后對皇上曾經喜歡的那個丫鬟恨之入骨,又如何會尋一個長得和那人一樣的女子來,整日在她眼前晃悠?就是能忍一時,怕是也忍不了一世;噬现肋@件事,因而他設了個局,他讓所有人以為皇后是因為妒忌所以才指使了拂冬,但實則背地里,根本就是他自己安插了拂冬在身邊,早就給皇后埋下了這顆棋子!
于喬聽得渾身發冷。
她其實有過大概的猜想,但真當把這一切平鋪直敘在她面前時,她還是覺得無比心驚。
“既然拂冬本就是他的人,那為何他還會殺了她?”
面對于喬的疑問,蕭貴妃發笑:“你可真是天真,你以為以皇上的性子,會留下一個把柄嗎?我想拂冬根本就不知道其實指使她的人是皇上!
從始至終,于黎扮演的都是一個無辜的被害人,是一個主持正義的皇上,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思到底有多么齷齪。
于喬蹙了蹙眉:“既然你都知道這些,你還難過什么?為這種人難過,值得嗎?”
“我怎么能不難過呢……”蕭貴妃總算把視線移到她臉上,眼里黯淡無光,“我從進宮的那一天起,身家性命就系于他一身了。我敬他,愛他,我知道他心里頭一直有個人,我也是因為有幾分像她,才算運氣好能入得了皇上的眼?晌也桓市陌,我明明也是個女人,也有自己的感情,我為什么一直做別人的替身?所以我拼命的努力,學會這后宮里各種勾心斗角的招數,就是為了能將他一直留在我身邊。后來我得知自己懷了孩子,很開心,這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哪怕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他也一定會對我好的。我甚至都幻想到了孩子出生后,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吃飯的場面,就和尋常的夫妻一樣,哪怕這是粗茶淡飯,簡簡單單的生活。”
蕭貴妃抬起手,覆在腹部,突然間眼神變得狠厲:“可是他把一切都毀了!他竟然狠心到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
她眼里皆是恨,可是眼角卻有淚水滑落。
“若是我真的死了,他就不怕我化成厲鬼來找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