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喬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但等采完藥回到村子里,聽到眾人說魏康盛回來了,才想到剛才那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魏康盛。
她回到家中,匆匆放下簍子就要走,卻被方長卿喊住:“你要去找魏康盛?”
果真是什么事都瞞不住他。
于喬轉過身好奇的打量著他。
他整日在家中待著,除了接觸到自家人外,連外人都甚少看見,怎么魏康盛剛回來,他就能知道?
大抵是看出于喬心中的疑問,方長卿淡淡開口:“魏康盛一回來,村子里就鬧翻了。”
鬧翻了?
于喬有些納悶。
就算是知道村長死了難過,也不至于把整個村子給鬧翻了吧。
方長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中的深意看的于喬一震,心中忽的有了不好的預感。
該不會……
“我現在就去看看!”
于喬手心中冒著虛汗,忽的知道了方長卿剛才喊住她的意思,補了一句:“我會小心的。”
說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方長卿看著她的背影,細眸微斂,片刻才垂下眼眸,將視線重新放回了手中的書上。
于喬到了魏家,并沒有想象中的熱鬧,頗為冷清的樣子,就連魏母也不在家中。
她隨手拉住一個村民:“我聽說魏康盛回來了,他人呢?”
“怎么,你不知道他去王家了?”
村民嘖嘖嘴:“一大早的就回來了,抱著王沐雪直沖王家,我瞧著王沐雪是已經死了的,也不知是什么緣故。”
于喬的身體像結了冰,原本的不安在此刻擴大,徹底變成了現實。
那日方長卿殺了王沐雪后,她一氣之下離開,后來又回來將人給埋了,本想著告訴王家老頭一聲,卻不知如何開口,便一天天的耽誤下來。
她其實也有私心,若是說王沐雪死了,必定要解釋清楚緣由,若是真相讓人知曉了,那方家在這個村子里是待不下去了。她倒是無所謂,反正也不是這里的人,但是方家祖祖輩輩生活在這里,將他們趕出這個村子,他們又要如何生活下去?
所以她回來后,硬是按耐住了只字不提,時間久了倒是連自己都快忘了,沒想到魏康盛竟能把人給挖出來。
這清溪鎮這么大,他是如何做到的?
于喬來不及多想,轉身就去了王家。
遠遠的她就聽到一陣呼天搶地的哭聲,于喬快步走過去,果真瞧見有很多村民圍在那里,對著地上指指點點的,透過縫隙,于喬隱隱看見了白布的顏色。
她站在人群后,看見被圍在中間大哭的正是王二麻子。
他以前不叫這個名字,只因從小得了麻風病,好了以后臉上就留下了麻子,久而久之大家都這么稱呼他了。
他以前沒生麻子的時候,據說長得還算不錯,但得了病后便沒人瞧得上他,后來據說是為了治病出門了一趟,回來臉上的麻子沒治好,倒是帶了個嬰孩回來,便是王沐雪。
后來也有人問起,王二麻子就說是在外面救了一個女人,兩人生下的孩子,可惜那女人剛生下孩子沒多久,就身體虛弱去了。
“王二麻子運氣也太不好了,先是娘子離世,現在又是自己女兒,這都是遭了什么罪啊!”
“上次獻祭河神她沒死,我還想著或許是老天爺格外開恩,同情他們一家人,結果……誒,世事難料啊!”
旁邊有人長呼短嘆起來。
于喬看著王沐雪。
她是躺在魏康盛懷里的。
魏康盛跪在地上,懷中緊緊抱著早已死去的王沐雪。她全身白的可怕,臉上的肉也有點潰爛了,看上去頗為猙獰。
但魏康盛的眼神卻像是在看全世界最美麗的人,溫柔繾綣,眼中帶著點點淚光。
“是哪個殺千刀的,害死我女兒的啊!”
王二麻子哭的撕心裂肺:“要是被我抓到他,我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他身子劇烈的顫抖著,眼淚簌簌而下。
于喬看的揪心,心中升起一抹愧疚。
雖說王沐雪的死是咎由自取,但她畢竟是死在自己眼前,而且還是方長卿動手的,于喬實在無法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她轉身想要離開。
“二丫!”
身后傳來喊聲,于喬腳步一頓,回身對上了魏康盛的眼睛。
他眸中滿是灰敗之意,看不到任何神采,好似處于深深的絕望之中:“二丫,你來的正好,過來幫我看看,雪兒是怎么死的好不好?”
所有人的視線都朝著于喬望過來。
于喬攥緊了拳頭。
村民看于喬的眼神都充滿了期望,畢竟這村中之前得了瘟疫,都是她給治好的,醫術這么高明的人,應該能看出王沐雪的死因吧?
在眾人期盼的眼光中,于喬一步步走過去,直到站在了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