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喬好不容易才把心里的震驚給壓下去。
“大人與夫人伉儷情深,他定然是不會愿意的。”于喬擔心再刺激到她的病情,勸慰道,“更何況皇上只是下了口諭,可見是試探大人的意思,大人自然也可拒絕。”
“你不懂,若是曾經的他,定然會拒絕,可現在的溫子然不會。他雖曾說過有我便足夠了,但我知道,他還是很希望可以出人頭地,光宗耀祖。”
她苦笑一聲:“早在三年前,我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
……
從屋中出來,于喬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剛才在屋中,鳳蓮和她說的“故事”。
那是她從未想過的,如此驚心動魄的愛情。
外面的陽光很刺眼,于喬下意識的抬手遮擋,指縫中漏出的陽光,灑在了臉上,留下斑駁的光點。
“于姑娘。”
她瞇著眼睛,看著朝自己走來的人。
她的眼神很古怪,一直盯著他看,看的溫子然渾身都不自在起來:“怎么了?”
“沒什么,尊夫人已經無事了,現在睡下了。我們找個地方,我給你施針吧。”
于喬收回視線,語氣恢復了平靜。
溫子然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需要這么著急嗎?我那兒還有一些公務要整理……”
“相信我,這件事比你那些公務要重要得多。”于喬說完已經朝著亭子走去,“否則有一天,你一定會后悔的。”
后悔不知道全部的真相。
溫子然身子震了震,表情變得嚴肅認真起來,過了一會,抬腳跟了上去。
亭子四周已經安排了人守衛,只是為了避免打擾,讓他們隔開了距離。
于喬攤開針,上面閃爍的銀光刺痛了溫子然的眼睛。
他緩緩閉上眼。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好似這一次的施針會改變他的命運。
迅速在頭頂下針,于喬看著他眼皮猛然跳動了一下,然后眉頭緊皺起來。
四周連鳥叫聲都聽不見,只有微風吹在樹枝上沙沙的聲響。
一片寂靜中,忽然聽到溫子然口齒中溢出痛苦的呻吟,然后忽然抱住了頭,“啊”了喊叫了一聲!
“疼,好疼……”
于喬抓住他的胳膊:“你別急,慢慢來,不要用力去想。”
話是如此,可此刻的溫子然卻全然聽不見她說的話,身子從椅子上落下,單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他脖子青筋爆出,臉頰通紅,額頭上都是汗。
一根針迅速扎入,溫子然臉上忽然一松,整個人“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于喬抹了把頭上的汗,將針一一從他頭上拔出,然后坐在桌前慢悠悠的喝了幾杯茶,直到日落西山,溫子然才緩緩清醒過來。
他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撐著地爬起來,喘著氣在椅子上坐下:“我這是怎么了?”
“你現在感覺怎么樣?”于喬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道,“有想起什么嗎?”
想起?
溫子然愣了一下:“我要想起什么?”
“看來一時半刻想恢復記憶是做不到了,不過沒關系,來日方長,每隔一日我就會來給你施針。”
于喬抿了抿唇:“循序漸進,不能操之過急。”
溫子然聽得云里霧里,努力消化著她的話:“你的意思是,我忘記了什么事情?”
“五年前,你上京趕考,兩年后,你來到洛陽,這其中的兩年,所有的事情,你都記得嗎?”
茶水有些涼了,于喬放下茶杯看向他:“還有五年前,你曾與鳳蓮的一切,你可曾還記得?”
“五年前我并不認識她……”
溫子然的話只說了一半。
他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紅色的身影,她站在高臺之上,翩翩起舞,美的好像誤闖人間的仙子。
熟悉的蕭聲旋即響起。
那是他幼年時最愛的一首曲子,娘親在世時,總是愛為他彈奏。
這蕭聲和曼妙的舞融合在一起,像是渾然天成的一幅絕美畫卷。
他努力想看清楚女子的臉,可無論他怎么靠近,都像是有一只手,狠狠將他拉了回來!
“溫大人,你還好嗎?”
溫子然出神的看著于喬,不自覺抬手,眼角竟是有一行清淚。
他沉默良久,定定的看著手指上的淚漬:“我真的……忘記過什么嗎?”
看來施針是有成效的。
原本還在擔心沒什么用途的于喬,此刻稍稍松了口氣:“你失憶的時間過久,原因也不明,不能貿然激進,還是在等上一等吧。”
溫子然眼神閃了閃:“這些記憶,是不是和我夫人生病有關?”
于喬剛想回答,卻見原本守在外面的下人匆匆走來。
“大人,李公公帶著圣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