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喬第一反應就是他在開玩笑。
但師爺的表情很認真,又重復了一遍,才繼續道:“于姑娘,夫人的病,是不是和大人有關?”
他眼里透露著精光,似乎看透了一切。
“你早就知道了?”于喬摸了摸放在腰間的銀袋,“關于他和鳳蓮夫人之間的事情。”
師爺看了看外面,壓低聲音道:“這件事,姑娘最好親自去問夫人。”他抿了抿唇,“不過我們大人從來沒有背棄過夫人。”
他的話,打破了于喬原先所有的設想。
師爺卻也不再多言,留下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轉身就走了。
于喬滿心疑問得不到解決,只能再去了一趟鳳蓮夫人的房間。
鳳蓮夫人正在休息,于喬在外面等了一會,就聽到里屋傳來喊聲!
她沖了進去,正撞見侍女一臉急切的要晃醒鳳蓮。
“等等!”
于喬呵道:“你別動她!”
侍女被她的厲聲呵斥嚇了一跳,急忙縮回手,不知所措的看著她。
于喬定了定神,聲音柔和了幾分:“這里我來,你先去外面候著。”她頓了頓,“沒有我的允許,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侍女知道她是老爺請來的大夫,哪里敢反駁,連連稱是退了出去。
于喬看侍女走了,才轉回到床邊坐下。
鳳蓮還未曾醒,不知是做了什么噩夢,連連出冷汗,口中還喃喃著什么。
于喬湊過去,隱約能聽到溢出的只言片語。
“大人,你要記得我……”
“不要丟下我……”
她的手忽的伸出抓了一下,好似在虛空中抓住了什么一樣,整個人長出了一口氣,然后緩緩放了下來。
于喬并未心急,就坐在床邊慢慢等著,這一等就足足等了兩盞茶的時間,鳳蓮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剛開始她眼中并無焦距,呆呆的看著于喬,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啞著嗓子道:“于姑娘怎么在這里?”
“我有些事想問夫人。”于喬看著她從懷中掏出手帕,“夫人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是。”
鳳蓮苦笑了一聲:“讓你看笑話了,剛才我似乎又瞧見了床前有了人影。”
“夫人可還記得,那抹影子是什么模樣?”
鳳蓮搖搖頭:“我都說過了,不記得了。”
于喬盯著她的雙眼看,看的鳳蓮微微蹙眉:“是不是我臉上有什么東西?”
“我昨日去了一趟醉仙樓。”
聽到醉仙樓三個字,鳳蓮身子顫了一下,一貫溫柔的臉龐上,竟浮現出點點怒意:“我與姑娘不過是萍水相逢,姑娘又何至于查探我的底細?”
于喬料到她會如此激動,依然鎮定道:“我是大夫,所做之事皆是為了對癥下藥。我說過,你的病狀是心病,只有心藥醫。”她抿了抿唇,“我見到了芙蓉姑娘,她同我說起,你心中愛慕之人,名為溫子然。”
鳳蓮垂下眼眸,身子往后一靠,語氣淡漠:“是有如何?”
“我聽聞,知府大人也叫溫子然,不知是同名,還是……”
鳳蓮的手不自覺攥緊了被子,又緩緩松開,來來回回沉默良久才道:“這世間,唯有獨一無二的溫子然。”
那便真是知府了。
于喬甚是詫異,一個上京趕考的書生,考上了功名,當了知府,還信守承諾娶了她,鳳蓮到底還有什么不滿足的,竟會心病重至如此?
她看著鳳蓮眉頭緊蹙,眸底全是黯然,心中略略一沉。
“夫人,聽說你又做噩夢了?”
人未到聲先來,然后門就被打開,知府溫子然急急忙忙的沖進來,在看見于喬時,腳步頓了一下:“原來于姑娘也在這里。”
于喬微微一笑:“溫大人。”
溫子然略一點頭,視線便落在了鳳蓮身上,噓寒問暖道:“我聽說你不舒服了,便過來瞧瞧,你讓于姑娘看過了沒有,身體現在如何了?”
“老毛病了,已是好多了。”
鳳蓮在看見他時,眉梢眼角平添了幾分笑意,只是仍然有掩飾不住的惆悵。
“我讓人做了你最愛吃的桂花糕,等會便讓她們送過來。”溫子然心疼的撫摸著她的頭發,“你清瘦了許多。”
“你別擔心我,那么多公務等著你呢,別讓那些百姓久等了。”
鳳蓮體貼的靠在他懷中:“這里有于姑娘,你不必擔心。”
溫子然摟緊她:“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兩人膩歪的讓于喬都有點不好意思待在這里了,她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卻也沒走,在外面守了好一會,才瞧見溫子然出來。
他面上有些倦色,看來公事和家庭兩邊兼顧,他身子著實有些吃不消了。
溫子然看見于喬,走上前,忽然間拱手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