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君腳下一軟,幾乎站不住。
小三子上前趕緊扶住:“小君,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是不是鈞哥在里面過得不好。”
沈璧君勉強站直了身子,抬頭望了眼艷陽天,嘴角微揚,似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問誰。
“我真的錯了?”
她真的錯了,仇恨蒙蔽了她的眼,將最珍貴的他丟失了,她還能找得回嗎?
小三子被沈璧君的失魂落魄弄得一愣一愣的:“小君,你給別嚇叔叔,這鈞哥到底怎么了,你說句話啊,什么錯了對了。”
沈璧君輕輕吁出一口氣:“他說,他難得能睡個安穩覺。”
小三子一怔,忽然眼里含了淚。
監獄的日子什么滋味,他最清楚。
“小君,你現在不想回蕭家,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沈璧君自言自語,這北城,有她最愛最親的人,如何能離開,她閉了閉眼,神色疲憊:“小三子叔叔,你能幫我找一處房子嗎。”
“這個自然是沒問題,你暫時先住去叔叔那,這兩天我就給你把房子找到。”小三子感嘆道:“叔叔這一生無兒無女,鈞哥進去了,喬寒姐也走了,以后就讓叔叔代替鈞哥來照顧你。”
“謝謝小三子叔叔。”
小三子笑說:“謝什么,你從小就是叔叔看著的,叔叔早就把你當女兒了。”
沈璧君先跟著小三子去了他的住處,酒店也退了。
小三子別的能力沒有,雞鳴狗盜,弄虛作假的本事,那是無人能及。
他知道沈璧君在蕭家受了委屈,若是按著以往的脾氣,他定不會就此罷休,可經歷了這么多,心境變了,要求也就簡單了。
沈璧君還懷著孩子,小三子也沒別的奢望,他不能代替沈鈞坐牢,就代替沈鈞照顧沈璧君,拿她當女兒一樣。
小三子怕蕭家的人又會與之糾纏不休,索性就給沈璧君的身份造了個假,用她的假身份找了房子。
而自從離開蕭家后,沈璧君也換了電話號碼,蕭睿當初給的銀行卡,除了住酒店時花費了,之后也沒再用。
她這些年根本就沒有存款,若不是迫不得已,就連酒店住宿費,她也不會花蕭睿一分。
小三子給沈璧君找的房子在六環外,都快出北城了。
兩居室,不大,可周圍空氣跟環境不錯,清幽,很適合養胎。
小三子忙前跑后,他也不懂怎么照顧孕婦,都是去網上找資料,現學現用。
兩人去附近菜市場買菜,別人還都以為這兩人是父女倆。
聽到別人說他們是父女倆,小三子很高興。
沈璧君自然也能瞧出小三子的這份喜悅,也就認了小三子做干爸。
白天,沈璧君迫使著自己習慣沒有蕭睿的日子,晚上,卻依然常常黯然神傷。
也幸好,她還有孩子。
沈璧君撫摸著已經隆起的肚子,臉上掛著笑:“寶寶,雖然爸爸不在身邊,可爸爸他很愛很愛你,也很愛媽媽。”
沒有沈璧君的蕭睿,變回了以前的自己,不,準確的來說,變得更加冷漠。
以前還能看到他的笑,如今,再難尋。
沈璧君走得干干凈凈,原本他還能通過銀行卡的流水記錄知道她在哪里,在做什么,如今連這一點都斷了。
蕭睿想,斷了就斷了吧。
從來都是他的一廂情愿,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她的世界里,都沒有他一點位置。
沒有沈璧君的蕭睿,他變得很忙很忙,有出不完的差,應酬不完的飯局,幾乎都是凌晨過后帶著滿身酒氣回來。
也就只有這樣,他才能好好的睡個覺。
蕭睿搬了住處,他沒有回蕭家,那里處處都有她的影子,他不敢回去。
他在外面又找了房子,一個徹徹底底沒有沈璧君的地方。
對于那一場沒有舉行的婚禮,有人問起準新娘呢。
蕭睿會十分紳士的回答:“已經是過去式了。”
自此,無人再問。
黎若水已經康復,出院了。
之前所有人都瞞著她,沒有告訴她沈璧君的事。
一回到家,黎若水沒有看到沈璧君,蕭長卿自然再也瞞不住,只得說了實話:“她走了。”
當將前因后果都說了之后,黎若水不可置信:“你說她就是當年的小君?是喬寒的女兒?怎么會是她,她回來了,又為什么不告訴我們,睿兒這些年都在找她啊,還有,這不是好事嗎,為什么又要走?”
蕭長卿說:“混在你保健品里的老鼠藥,可能是她加在里面的。”
黎若水當即說:“這不可能,再說了,她為什么這樣做,這其中一定有誤會,睿兒呢,把他叫回來,我必須得讓他把人找回來。”
“若水,睿兒跟小君的事,我們還是不要插手為好,有些彎路,得他們兩人自己走了,才會懂得彼此想要什么。”
蕭長卿也不相信沈璧君會做這樣的事,可有些事,看破不說破,讓孩子們自己去摸索,經歷過波折,才會懂得珍惜。
而沈璧君最初進蕭家時,確實懷著怨恨,如果這次太過順利了,怕是以后也會有諸多磕磕碰碰。
現在,就看這兩人能不能度過去了。
黎若水如何不理解,可哪個當媽的想自己的孩子走彎路,更何況是這感情上的。
她跟蕭長卿就是走了太多彎路,若是可以,她自然希望自己孩子的情感之路順順當當的。
瞞著蕭長卿,黎若水讓顧貝貝將蕭睿叫了回來。
看著瘦了許多,眼睛里布滿血絲的兒子,黎若水十分心疼,嘆息道:“兒子,想她就去找她吧,別做讓自己后悔的事。”
“為什么要找?”蕭睿笑著反問:“我不想聽到有關她的任何一個字,媽,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公司了。”
“睿兒……”
黎若水話未落,蕭睿已經出去了,態度十分冷硬。
恍然,黎若水也知道為什么蕭長卿對這事不管不問了,因為旁觀人怎么說都是沒用的。
顧貝貝說:“姨,你別生氣,我去勸勸哥。”
說著,顧貝貝追著蕭睿出去了。
蕭睿正準備拉開車門,顧貝貝追了出來,叫住他:“哥,我正好也要出去,順路載我一程唄。”
“上車。”蕭睿丟下兩字,自己先上了車。
顧貝貝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也坐了進去。
蕭睿問:“你去哪里?”
顧貝貝嬉皮笑臉:“你去哪我去哪唄。”
蕭睿看了眼顧貝貝,什么也沒說,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顧貝貝拿余光觀察著蕭睿的神色,在心里組織著語言,等到紅綠燈口,才開口說:“哥,壁君姐就這么莫名其妙的走了,你總得給個理由唄。”
對于沈璧君離開的真相,蕭睿沒有對任何人說,蕭長卿也是靠自己猜測的。
兩人那晚的爭吵,傭人張姨也是聽得云里霧里。
所以無人知道具體是因為什么能讓蕭睿不要沈璧君,不要孩子,連婚禮也取消了。
這完全就不是蕭睿的作風。
蕭睿輕飄飄的睨了顧貝貝一眼,給了三個字:“不合適。”
“騙人。”顧貝貝一個字都不信:“哥,你當我三歲小孩呢,你跟壁君姐站在一起,那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再合適不過了,而且壁君姐還懷著你的孩子,你這樣把人給甩掉,會不會有點不是男人啊,這就是典型的渣男啊。”
“你還要不要坐車,不坐車就下去。”
那是蕭睿第一次對顧貝貝說如此重的話。
顧貝貝呆了呆,火氣就上來了,當即解開安全帶:“你自己把壁君姐給趕走了,現在沖我發什么脾氣,你有本事發火,有本事一個人喝得爛醉找角落哭,那你有本事把人給找回來,對我兇什么兇,你的破事我不管了,愛咋咋滴,若是壁君姐跟著別人跑了,你就等著后悔一輩子吧。”
撂下這些話,顧貝貝也不顧紅燈已經變成綠燈,推開車門下去。
“危險。”蕭睿急得喊道:“你做什么,趕緊上車。”
后面的車子想走,卻因蕭睿的車子還有顧貝貝站在馬路中間被攔住沒法走,自然是一片喇叭聲與罵聲。
顧貝貝平時沒有大小姐脾氣,可心里現在窩著火,加上被這些人罵,火氣直接飆升,直接吼了回去:“按什么喇叭,急著去投胎啊。”
顧貝貝也不甘示弱,吼了回去,這才朝路邊走。
她也知道好歹,要真站在路中間不動,萬一遇到急性子的,真撞她,那多得不償失。
蕭睿車子開在路中間,也沒法下車去拉顧貝貝,見她朝人行道走,他也就將車子開了出去,過了紅綠燈,他把車子停下,倒回來找顧貝貝時,哪里還有人。
沈璧君的離開已經讓蕭睿很是煩躁,顧貝貝一鬧,那些話又時時刻刻的縈繞在他耳邊,也沒那個狀態去什么公司,給江澤打了電話:“老地方見。”
江澤叫苦連天:“兄弟,我說你要慢性自殺,也別拖上我啊。”
嘴上這樣說,江澤又哪里能不去。
自從沈璧君走后,江澤就被蕭睿拉著喝酒,打拳,凡是能發泄的方式,都嘗了個遍。
今天又是打拳,蕭睿正是憋著一股火氣沒處發泄,戰斗力哪里是江澤能抵得住的,全場被碾壓,只得求饒:“停停停,我還得留著小命娶媳婦呢。”
兩人都已經是大汗淋漓。
汗水順著麥色的肌膚從胸肌淌到腹肌,蕭睿摘下拳套,整個人忽然躺在了地上。
江澤嘆氣,蹲下來:“我說你這又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