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這么說,陳揚有些疲憊的把身體靠在墻上,手下意識往包里伸去,掏出包里的煙后,大概想到這是在醫院,就又收了回去。
見他這樣,我心里就已經有了答案。
我悵然道:“當初你和蘇瑾吵架,她去我那里小住的時候,還特意跟我說過孩子性別這件事。”
見陳揚一下驚訝的抬頭看向我,我嘆了一口氣說:“以前蘇瑾跟我說,不管孩子是男是女,她都會特別的喜歡,因為這是她的孩子,可是上次來的時候,我看得出,她希望這次肚子里懷的這一個是個兒子。”
雖然我知道以陳揚對蘇瑾的感情,不管蘇瑾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都不會影響陳揚對她的好。
可惜兩個人一旦結婚了,想要生活過得稱心如意,牽扯到的東西,就絕不僅僅只是兩個人感情的好壞。
沉默良久后,陳揚終于開口道:“她從沒有跟我說過這些,我并不介意孩子是男是女,比起男孩,我更希望生一個像蘇瑾那樣的女兒。”
聽到陳揚這么說,我卻并沒有感到多高興,也許正是因為陳揚這種態度,蘇瑾才不愿意跟他說。
“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不是你的喜好與否,蘇瑾擔心的是你媽,想必你看得出來你媽對大孫子的渴望,當初你媽一聽說蘇瑾懷孕那股子興奮勁你也看到了,我知道這是你們的家務事,可陳揚,我真的很少見蘇瑾哭,你們好不容易走在一起,我希望她過得好……”
話未完,病房里卻突然傳來嘭地一聲的。
聽到這個聲音,陳揚立馬二話不說的跑了進去,我也急忙跟了過去。
剛一進去,陳揚就有些焦急的扶住蘇瑾問道:“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大概是沒想到我們兩個都在,還都這么激動,蘇瑾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沒事,我只是想喝口水而已。”
聽到這句話,我下意識的看向地上七零八落的玻璃渣。
原來是蘇瑾打碎了一個水杯。
見狀,我和陳揚都不由松了口氣。
正半靠在陳揚懷里的蘇瑾見我們這樣,眼角也多了幾分笑意。
“你怎么來了,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沒事,今天已經晚了,不用過來了嗎?”
蘇瑾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我伸出手。
雖然嘴上這么說著,但是臉上的笑意還是很明顯的。
我有些無奈的伸出手拉住道,故意調侃道:“這不是怕某人半夜躲在被子里哭,所以不放心才過來看看。”
也許是因為在陳揚在旁邊,蘇瑾多少有些不自在的開口道:“你瞎說什么呢,像我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悄悄躲在被子里哭,我那是沙子進了眼。”
說完,蘇瑾又扭過頭在陳揚的身上蹭了蹭,然后撒嬌一樣的說道:“你可不要聽她亂說,我就是今天心情有些不好而已,是她自己小題大做。”
見蘇瑾這么說,陳揚只是寵溺的刮了刮蘇瑾的鼻子,笑著說道:“我知道了,你們先說著,我去把地上收拾一下,乖。”
讓蘇瑾盡量舒服的坐在病床上之后,陳揚就走了出去。
見狀,我順勢走到蘇瑾的床頭坐下,摸了摸她有些浮腫的臉,有些心疼的說道:“我今天跟蕭長卿說過了,晚上就在這里陪你,給你解悶。”
聽到我說要留下來過夜,蘇瑾調侃道:“難得你家蕭總舍得放人呢,今天晚上我怕是不用睡覺了。”
我輕笑:“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我以前又不是沒陪過你,不過這次主要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我才過來的,你哭不要緊,可別讓孩子也跟著難受了。”
聽我說到孩子,蘇瑾習慣性的把手伸到自己的肚子上撫摸,我也忍不住跟著伸出手放在蘇瑾的肚子上。
我看了看一臉溫柔,泛著母性光輝的蘇瑾,心里的顧慮一下少了不少,其實就像蘇瑾一開始說的那樣,不管這個孩子是男是女,都不會影響蘇瑾對她的喜歡。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我想等孩子生下來之后,說不定陳母的想法會有很大的改變。
再說了,他們這是第一胎,以后還能再生,我就不信陳揚連這件事都擺不平了。
這么想著,我突然笑了笑,然后對蘇瑾說道:“等孩子出來了,陳揚恐怕就要失寵了,我估計啊,到時候你怕是全部的心思都會落在孩子身上了。”
聽到我這么說,蘇瑾像是想到了我說的那個場景一樣,也不由跟著笑了起來。
出去又進來的陳揚說:“不會,若是女兒,我寵她們母女倆,若是兒子,我跟兒子一起寵她。”
一聽這話,蘇瑾臉上的笑意一下藏都藏不住了的向外溢出來。
這情話確實有水平。
知道我今天晚上會在醫院里陪蘇瑾,等到把地上的玻璃渣收拾好,陳揚又摸了摸蘇瑾的肚子后,對我說了句麻煩了,他晚點再過來,就開車離開了醫院。
蘇瑾白天睡得多,現在很有精神,我們就天南地北的聊,說了快一個小時之后,蘇瑾才開始時不時的打打哈欠。
孕婦本來就睡眠重,見狀,我便站起來扶住了蘇瑾,然后開口道:“好了,先不說了,你看你都困成什么樣了,還是先睡覺吧,你不休息孩子還要休息呢,聽話。”
蘇瑾確實是真的困了,一聽我這么說,立馬就老老實實的躺下了,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見她睡著了,我也跟著在旁邊的小床上睡了過去。
在被綁去老撾回來之后,我的睡眠就變淺了不少,哪怕睡得很熟,只要半夜聽到一點響動,我也會醒過來。
所以當聽到蘇瑾那邊傳來聲音時,我沒一會兒就醒了。
我下意識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半了。
從床上坐起來之后,借著手機發出的亮光,我看到蘇瑾果然在床上有些痛苦的扭過來扭過去的。
我急忙起身,走到蘇瑾床邊,打開了燈。
見她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人卻并沒有醒來,我猜到她可能是做了噩夢了。
就在我想著怎么叫醒她的時候,蘇瑾卻突然一下睜大了眼睛。
還沒等我喊,她就自己醒了過來。
見她臉上面無血色,我不由伸手抱住了她,然后用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關心的說道:“怎么了,是不是做噩夢了,不怕不怕。”
在我的安撫下,蘇瑾總算才從夢里回轉過來,恢復清醒。
見我擔心,蘇瑾立馬開口解釋道:“我沒事了,你不用這么緊張,就是做了一個夢而已,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總是很容易就做夢。”
經過這么一鬧,不管是我還是蘇瑾,一時都沒了睡意。
只不過見她堅持,我又重新躺回了一旁的小床上。
躺著躺著,正當我想著要不要開口問問蘇瑾剛剛究竟是做的什么夢被嚇成那樣的時候,蘇瑾卻突然自己開口說了。
“若水,我剛剛夢見孩子出生了,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我超級喜歡她,陳揚也是,可是陳揚他媽一點也不喜歡,知道是女孩后,還叫囂著要讓陳揚和我離婚。”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果然蘇瑾有事藏在心里沒說,我不由有些心疼這樣的蘇瑾,以前那個敢愛敢恨額的姑娘,漸漸因為現實變得有些畏手畏腳了。
想到這個,我不由有些心疼的說道:“我就知道一定是陳揚他媽跟你說了什么,蘇瑾,那天陳揚跟我說過了,肚子里的寶寶是個小公主,我……”
話還沒說完,蘇瑾就突然說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不久后,陳揚他媽也知道了,陳揚以為他是第一個知道的,其實他可能是最后才知道的。”
聽到她這么說,我不由沉默了下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見我不說話,蘇瑾也不在意,又接著說道:“差不多是兩個月前我就知道了,陳母整天神神叨叨的追在后面讓我檢查,又暗中問我的醫生,我那時心里慌,我聽這圈子里的張太太說,她之前就是懷了個女兒,她婆婆暗中給她吃了墮胎藥,導致她現在終身不孕,兩口子離婚了,陳揚就算再護我,也難免有些意外,我就忍不住自己去做了檢查,一開始醫生是不愿意說的,只不過見我一直堅持不懈的想知道,醫生終于才松了口,后來不知道怎么的,就傳到了陳揚他媽耳朵里。”
我抿了抿唇:“那后來呢?”
“后來他媽就氣沖沖的跑來醫院,威脅我打掉孩子,說要讓陳揚和我離婚,重新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他媽一直喜歡楊穎,若水,孩子是我的,我自然不同意,所以就又和他媽大吵了一架。”蘇瑾有些疲憊,苦笑了笑,說:“若水,我覺得自己或許真得了孕婦產前憂郁癥,最近我也總是想起當年那個無緣的孩子,夢到那鮮血淋漓的場面。”
說完,蘇瑾有些痛苦的伸手蒙住了自己的臉,見她這樣,我連忙走到她的床邊,伸手將她環抱住:“別胡思亂想,我就不信了,陳揚的媽還能翻出大浪,把你怎么著,這孫女也是陳家的骨肉,陳揚都三十好幾了,連個孩子都沒有,陳揚他媽現在鉆牛角尖,說不定哪天就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