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告訴沈鈞我在醫院里,潛意識里,是不想他跟蕭長卿再起爭端,雖然不會當著我的面,也挺尷尬的。
隨便扯了一個理由,糊弄了過去。
結束通話回到病房,蕭長卿正逗著已經醒來的貝貝。
貝貝好似很喜歡他,竟然還會對他笑。
這么久了,貝貝可還是很難得對我笑的,心里有一丁點吃醋。
小丫頭笑起來能將人心都融化了。
“你怎么這么會帶孩子?”
按理說,我生過睿兒,就算忘記了,應該也是會帶孩子的,可我如今卻像個新人似的。
蕭長卿說:“以前睿兒就是我帶的。”
我訝異:“為什么不是我帶的?那個時候我在做什么?”
沒哪個母親不想要自己的孩子。
蕭長卿沉默了,并轉移了話題:“若水,你先照看著,我去買早餐。”
這還是蕭長卿第一次逃避我的問題。
我更加好奇,難道是那個時候我跟蕭長卿吵架了?
或者是,那時被他的老婆發現了?
忘記過去,有時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詢問過醫生,之前我腦子里有腫瘤,失憶是手術后遺癥,至于恢復,那得看個人運氣。
蕭長卿是個沉默少言的人,也不知他以前是不是這樣的。
等他買了早餐回來,我小心翼翼地說:“昨晚謝謝你了,你也忙了一晚上,早點回去休息吧,睿兒不是還在家里嗎。”
“睿兒有傭人帶,不需要操心。”
他在身邊,我感到挺壓抑,沒有跟沈鈞相處輕松。
我咬了一口包子,也就不說話了。
貝貝住了兩天院,想到自己一個人確實手忙腳亂,也開始在找保姆。
蘇槿最近在籌備與馮騰的婚禮,有點兒忙,好幾天都沒有過來了。
這天沈鈞過來,從他口中,我才得知,馮騰出事了。
就在他與蘇槿拍婚紗照那天晚上,馮騰在一個巷子里被一群小混混給教訓了。
那片地區正好是沈鈞做老大,蘇槿自然找上了他,最后沈鈞讓小三子去查了一番,到底是誰在他地盤上惹事,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蘇明。
馮騰可即將就是蘇明的姐夫。
“蘇明為什么要找人教訓馮騰?”
沈鈞聳聳肩:“誰知道那小子怎么想的,也許是青春期叛逆。”
“再叛逆也不該打自家人啊。”我聽說了,蘇明來到北城念書,是蘇槿在供他:“他們倆的婚事,會不會受影響。”
“這事你就別操心,他們要結婚,咱們就去送禮,不結婚,也就那么一回事。”
我:“……”
找到保姆后,我輕松了不少,想到蘇槿這么長時間都沒個消息,這婚禮也沒幾天就到了,等貝貝睡著后,我交給保姆,去找蘇槿。
我剛從電梯里出來,就聽見蘇槿跟蘇明在吵。
蘇明聲音特別大:“反正我是不會讓你嫁給那個男人,你若是要那個男人,我就再也不回這了。”
蘇槿站在門口,錯愕的看著蘇明:“我供你讀書,供你吃穿住,怎么,我這是養了頭白眼狼是不是,你要走就走,現在你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你給我走。”
“姐,你如果執意嫁給他,我下次就要了他的命。”
“你瘋了,蘇明,你到底想怎樣,你姐我也馬上就三十了,為什么你要阻止,難道我為你,為那個家,付出的還不夠?”蘇槿氣的渾身發抖。
“他配不上你,你知不知道,那個姓馮的在外面有多少女人,他不是真心對你的,我看到好幾回他帶那些女人去酒店……”
“夠了。”
蘇明的話讓蘇槿崩潰了。
我站在電梯門口,看著蘇槿臉上的浮現絕望。
蘇明越過我,進了電梯走了。
沈鈞說這是青春期叛逆,那這叛逆的也有點晚了,蘇明已經二十一了。
我扶著蘇槿回屋,看著她一遍遍打馮騰的電話,那邊都顯示關機。
她氣的將手機扔在沙發里,煩躁的抱著頭嘶吼了一聲。
“蘇槿。”我想安慰她,卻又不知道如何說。
原本就快要結婚的兩個人,忽然發現男的出軌了,這也說不上是幸運,還是不幸。
自從我從醫院醒來后,蘇槿跟馮騰兩人幾乎都是成雙成對的出現在我面前,而馮騰看她的眼神,很溫柔。
這樣的男人,會變心嗎?
可是蘇明總不可能說假話。
那時,我已經隱約意識到,蘇槿跟馮騰的婚禮,要泡湯了。
蘇槿痛哭了好一會兒,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若水,你說為什么男人都喜歡出去找?那份刺激感,對他們就真的那么重要嗎?”
“…總有好男人,而且,說不定你跟馮騰之間是誤會,你們找個時間好好談談,誤會解開了就行。”
蘇槿搖了搖頭,手里捏著紙巾,她擦了擦眼淚,嘴角漫開一抹苦澀:“不是誤會,之前只不過是我自欺欺人,若水,女人是很敏感的,曾經我也介入過別人的家庭,我太能明白了,就連對方身上氣味有沒有變化,都是知道的,這世上,真的沒有十全十美的男人,他們或給你愛情,或給你面包,名分,但不會全部都給你。”
原來,蘇槿早就發現了,如果蘇明不挑明,或許,她會這么自欺欺人下去。
愛情,面包,名分,就看你追求什么。
經歷越多,或許,選擇都變了。
我躊躇著問:“那蕭長卿跟沈鈞,他們呢?是哪一種男人?”
蘇槿看著我,吸了吸鼻子:“他們都是讓你流過淚的男人。”
“我姐說,我喜歡的人是沈鈞,是嗎?”
蘇槿一怔,旋即揚了揚唇,起身走向窗戶,悵然道:“若水,你喜歡誰,只有你心里清楚,別人是無法給你答案的。”
我確實是想讓蘇槿給我答案,替我作出決定。
我無奈地笑了笑:“心已經空白了。”
蘇槿轉頭問我:“摒去別的,那你現在對蕭長卿是什么感覺?”
思忖了幾秒,我說:“想見,又怕見。”
“那沈鈞呢?”
“相處挺輕松的。”
“你看,若水,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嗎,唯有愛,才會讓你患得患失。”
那天,蘇槿告訴了我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我是喜歡蕭長卿的。
后來,蘇槿真跟馮騰取消了婚禮。
她恢復單身,以她的樣貌,不缺乏男人的追求,可沒人再入得了她的眼。
她曾經想過將就,可馮騰背叛了她。
其實,她在心里也在等待著,一個令她再次怦然心動的男人。
大家都在忙著生活,蕭長卿跟沈鈞,仿佛達成一種默契似的,誰也沒再提讓我選擇誰的問題,他們用行動,在爭取著。
那是一種,別人都勸不了的偏執。
其實我心里也清楚,曾經愛的那個人是蕭長卿,不然,我又為何替他生了睿兒?
只是那個中曲折就不知道了。
貝貝四個月大的時候,我已經準備開始復出,雖有存款,可以后也要生活。
清明節的時候,我去過公墓祭拜霍敏君。
有人比我還來的早,那墓前,放著一束百合。
“姐,其實還有人想念著你。”我將手里的花放在墓前。
霍敏君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貝貝,我將貝貝的近況都一一說給她聽。
身后響起高跟鞋的聲音,漸漸走近。
那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也或許,我以前認識。
她手里抱著一束花,沖我笑了笑,將花放在霍敏君墓前。
“你是?”
“王靜,顧琛的妻子。”女人摘下墨鏡。
霍敏君喜歡顧琛,而顧琛的妻子又來看望。
有點奇怪。
出于禮貌,我還是說:“謝謝你來看望我姐。”
“應該的,你姐她是個苦命的女人,也很……偉大,之前都是我錯怪她了,其實換成是我,我不一定有她這樣的勇氣。”
我有點云里霧里,腦中又好像有什么東西明朗了。
“你跟我姐之前有什么誤會?”
“對了,我差點忘記了,你已經不記得過去了。”王靜笑笑說:“都過去了,也就不提了,貝貝現在是你在照顧吧,如果有什么需要,你盡可以找我。”
如果這個時候,我還不明白,那就是蠢了。
“貝貝是顧琛的孩子?”
這是疑問句,也是陳述句。
如果不是,王靜也不會來說這話了。
“是。”王靜說:“你姐也是信守承諾,并沒將貝貝的身世告訴顧琛,我也是女人,你姐能做到如此,我實在很佩服她,現在你姐走了,我更沒什么好計較的,最可憐的還是貝貝,雖然貝貝不能回到顧家,可她始終是顧琛的孩子,若有需要,我一定會幫忙。”
“不用了,我是貝貝的小姨,以后她的一切,我會負責,就不用麻煩顧太太了。”我的語氣已經變得疏離。
貝貝最需要的是父親,王靜不可能讓。
而且,我也不會同意,就算霍敏君在世,她也會這樣做的吧。
復出第一天,蕭長卿就給我整出了大動靜,開著上千萬的豪車,帶著睿兒來劇組探班,并送上了鋪天蓋地的紅玫瑰。
惹得劇組的人,個個都眼紅了。
有人問我:“黎姐,那是你男朋……”
話還沒落,睿兒學著蕭長卿,單手插在褲兜里,十分紳士的沖我喊:“媽媽。”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