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寒端著一盤新鮮的水果進來,那臉上的笑容一如當年,就像山谷的風,徐徐吹來,讓人感到十分舒服。
我沒想到時隔四年,還能在這見到喬寒。
“若水,這是我剛買回來的水果,你嘗嘗甜不甜。”喬寒梨渦淺笑,將水果放在電腦桌上。
我輕輕滑動轉椅,往旁邊退了一點,微瞇著眸子看著她:“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喬寒垂下漂亮的眸子,語氣里透著悵然:“聽說他出來了,我就回來了。”
我抿了抿唇,蹙眉說:“你還是放不下他。”
喬寒嘴角扯了一抹苦笑:“十幾年相伴,又怎放得下。”
沈鈞在道上剛開始混時,喬寒就一直跟在他身邊,十幾年相伴相隨,是親人,也是愛人。
不過愛人是喬寒單方面的。
“你心里一定很怨我吧。”
記得沈鈞剛入獄那會,喬寒找到我,狠狠罵了我一頓,她替沈鈞不值,想讓我撤訴,讓沈鈞出來。
我沒同意。
那時我真是鐵了心的讓沈鈞進去。
甚至,一輩子都不想再見這個人。
“怨。”喬寒笑了笑,感慨道:“可是怨又如何,他偏偏選擇的是你,不是我,說是怨,不如說是嫉妒,我那時瘋狂的嫉妒你,沈鈞那樣好的男人,你卻不懂得珍惜。”
我抿唇說:“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時,你看我的眼神跟別人不一樣,若是沒記錯,你那時有點忌憚我。”
“沒錯,沈鈞第一次將你帶給我們認識,我就知道,你是不同的,你會是我跟他之間的威脅,果然,我跟他相伴這么多年,卻抵不過你們那時的幾個月。”喬寒語氣平淡,沒有一點爭妒之心。
“其實說真的,我至今也不喜歡沈鈞這款,我心里有喜歡的人,沈鈞還是你的,你是最適合他的那個人。”
喬寒怔愣了一下,隨即淺笑道:“不,我們以后只會是親人,我結婚了。”
聽到喬寒說她結婚了,我十分驚訝。
她那樣喜歡沈鈞,我以為她會一直等。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她沒有嫁給自己期待了十幾年的男人,當時她的心又是怎樣的酸澀?
喬寒苦澀道:“我等不過他,他可以花一年兩年,甚至往后的數十年都可以用來等你,可女人的青春就那么短暫的幾年,我等不起了,我已經三十五了。”
喬寒保養得十分好,她要不說自己三十五了,我真的都忘記她的年齡了。
對啊。
喬寒可比沈鈞還大三歲。
她花了十幾年都沒有等到,哪怕再花二十幾年也是一樣的結局。
當一個人鉚足了勁想做一件事,可發現這件事自己連資格,甚至是機會都沒有,是讓人無力而頹然無奈的。
就在這時,一名四歲左右的小女孩跑進來,一把抱住喬寒的腿,甜甜地喊:“媽媽,你陪我玩嘛。”
喬寒溫柔的摸了摸女兒的腦袋,笑著說:“小君先自己玩好嘛,媽媽待會再陪你。”
我吃驚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孩。
喬寒將女兒哄了出去,我砸吧砸吧著嘴巴,說:“你的女兒都這么大了?”
她結婚就已經夠讓我意外了,哪知女兒都已經這么大,也就是說,當年沈鈞入獄時,喬寒就已經跟別人了。
那時她就已經放棄了沈鈞,卻還來找我為沈鈞求情。
女人真是世上最傻的動物。
君跟鈞同音,喬寒這是沒有放下。
提到女兒,喬寒目光都變得柔和了許多,渾身都散發著母性光輝。
這讓我想起當年的喬寒,那時沈鈞帶著兄弟跟另一幫人接頭火拼,喬寒提著刀就去幫忙了,那時的她跟如今真是判若兩人。
當了母親,真是很不一樣了。
喬寒笑道:“對啊,時間過得真快,好了,我見你有事要忙,就不打擾你了,我會帶小君在北城定居,以后有空常來找我。”
我多嘴問了句:“你的丈夫?”
喬寒眼底劃過一抹黯然:“他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抱歉。”
喬寒笑了笑,什么也沒說就出去了。
我盯著電腦桌上的水果盤,心里忽然堵得難受。
如果當年我不出現在沈鈞的生命里,喬寒會不會很幸福?
吐了一口濁氣,我將手放在鍵盤上,敲打著鍵盤,侵入蕭長卿的電腦,試圖查到他所在的位置。
以前學表演時,我也兼修了電腦這門課程,那時只是感興趣,也沒想有一天會派上用場。
很快,我就確定了蕭長卿的位置,他竟然在公司。
我怕蕭長卿察覺,很快就退了出來,知道他在公司,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退出后,我起了惡作劇的心思,往蕭倫電腦里植入病毒,只要他打開電腦,屏幕上就會彈出一個豬頭。
我知道這對于蕭倫無傷大雅,出口氣也是好的。
做完這些,我將電腦給關了,剛伸了一個懶腰,身后就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
“就知道你不會安分,他跟你是不可能的,你為他做這些,能挽回什么?”
扭頭見是沈鈞,我起身說:“我跟你也是不可能的,那你三番五次的將我帶來你這,死不撒手,又能挽回什么?”
沈鈞劍眉冷蹙:“這不一樣。”
“在我看來都一樣。”我上前兩步,看著他問:“沈鈞,如果我告訴你,就算你再怎么努力,最后也改變不了我會離開你的結局,你會怎么樣?”
“那我們就一起死。”
我心微微一顫:“你這種窒息的愛只會讓彼此兩敗俱傷。”
沈鈞勾唇一笑:“只要你老老實實的跟我過日子,就不會兩敗俱傷。”
我忽然什么都不想跟他說。
錯身越過他,我徑直朝隔壁的房間走。
如今我是知道蕭長卿在哪,可沈鈞不會讓我去找,而我自己也清楚,我此時不宜去找他。
回到房間,我久久不能入睡,心忽然亂得很,眼皮也老是跳,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發生。
果然。
就在第二天,手機上都是老夫人去世的新聞。
看到這消息,我驚的差點握不住手機。
昨晚好端端的,怎么人忽然就死了?
我繼續往下翻,網絡上一片猜測,說是老夫人因為后人爭奪財產心痛選擇的自殺。
昨晚我看老夫人行動不便,連說話都困難,四肢也是僵硬,怎么自殺?
我忽然想起老夫人聽到蕭海成腳步聲時眼里的恐懼,腦子里有一個可怕的猜測。
這次我必須見蕭長卿。
知道沈鈞不會答應,我也沒跟他提,在喬寒的幫忙下,我順利離開了沈鈞的地盤。
剛坐上出租車,霍敏君給我打電話,那端的她十分焦急:“若水,你現在在哪?警察現在到處找你,不管你在哪里,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知道嗎?”
霍敏君的話讓我心咯噔一聲。
警察為什么會找我?
我猜測道:“姐,是不是關于蕭老夫人的事?”
“難道這事真跟你有關系?”
還真是。
電話里我跟霍敏君也解釋不清楚,只說了一句:“沒有關系。”讓她放心。
警察竟然找我了,我自然躲不了。
我沒殺人,自然也不怕。
這個時候蕭長卿一定會在蕭家老宅。
我讓司機調轉車頭去老宅。
到的時候,我僅僅是站在鐵門外,就能感覺蕭家被一片陰霾所籠罩,讓人不敢踏進去。
管家見是我,并沒有立即給我開門,而是先進去稟報了一聲。
沒一會兒,蕭長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他對于我出現在這,有些意外。
終于見到人,我十分欣喜:“長卿,我……”
蕭長卿厲聲打斷我的話:“你來這里做什么,誰讓回來的,我的話你又當耳旁風,現在趕緊給我離開。”
我扯了扯嘴角:“蕭長卿,我能走得掉嗎,現在警察到處都在找我,你覺得把我藏在島上就安全了嗎?我來找你,就想問你,奶奶到底是怎么死的,昨晚我離開后,蕭海成他進去了,那時人還好好的,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蕭長卿既然叫我走,那肯定是不相信我會害了老夫人。
我背了黑鍋,總得知道人是怎么死的吧。
網上傳言是自殺。
警察卻找上我。
而我不過在病房里待了幾分鐘而已,再怎么也跟我扯不上關系啊。
蕭長卿正要說什么,蕭海成與蕭倫蕭念等人都出來了。
“黎若水,你也真敢出現。”蕭海成一見到我,一臉悲痛的吩咐管家:“把人送去派出所,一定要給老夫人討一個公道。”
說著,管家就要上來抓我。
蕭長卿上前一步,狹長的眸子深深一瞇,冷嗤道:“二叔,你這么著急做什么,剛才若水可是說昨晚你也去了奶奶病房,警察來做筆錄時,二叔怎么把這茬給忘了,這要送去派出所,是不是得你倆一塊兒去,把這件事好好交代交代,奶奶忽然就這么沒了,不把事情弄清楚,奶奶在九泉之下怕也是不能安息。”
聞言,蕭海成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劉靜梅怒聲說:“蕭長卿,你平常糊涂,跟這個賤人亂來也就算了,可現在她殺了奶奶,你作為孫子,你還要包庇這個女人,你是不是瘋了,你不配做蕭家子孫。”
蕭長卿一記凜冽的目光看向劉靜梅,劉靜梅氣焰一下子就弱了些。
“作為蕭家子孫,就更得為奶奶討一個公道,二叔,不過是走一趟派出所,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