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山翠梯是難得見到的景觀,珍奇花草如同種在樓梯上一般,從山體半腰處,一直延伸到頂峰。因為翠梯面對這懸崖峭壁,而且地勢極高,常年煙霧繚繞,愈加朦朧罕見。
翠梯之上,趙凌鋒嘲弄地看著馬月生,馬月生被他看的心底隱隱開始發毛,剛剛一時沖動,沖上來抵擋的勁頭,在趙凌鋒的威壓下,慢慢消失殆盡,畏懼慢慢襲上心頭。但他絕不會退縮的,對于他這樣好面子的人,沒有什么比面子更重要!他現在若是退下去,必然永遠地淪為笑柄,在茗山最低級的小輩之中,都抬不起頭來。
同時,他沖上來是為了給身后的弟子爭取一點時間,好讓他們做好準備,現在逃走,那些低階弟子首當其沖,或許一個回合下來,就損失慘重,而且,真的能逃得掉嗎?
想到這里,馬月生反而不再害怕,生當做人杰,死亦為鬼雄,通靈后期高手又有什么可怕?大不了一死!
馬月生身上的氣勢慢慢轉變,道法運轉,丹田之中的靈力噴薄而出,同時,手中的偃月大刀發出嗡嗡的聲響,馬月生掄起長刀,對著趙凌鋒狠狠劈下。
馬月生本身使一把清水劍,但自從與洛明軒在幽閣比試之后,便再不用劍,而是改用長刀。而且當年與洛明軒一戰,使他收獲甚多。
長刀帶著風聲斜劈而下,巨大的刀芒似乎把空間也劈成了上下兩半。
趙凌鋒此行的目的是要抓住孫嵐以及張沌的妻兒,以此為要挾,繼而活捉張沌,張沌一死,茗山這些烏合之眾再沒有任何威脅,茗山也就自然而然成為囊中之物。他的目的是茗山。
張沌一心撲在眀業城之上,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這一切都得在張沌反應過來之前結束,一旦張沌反應過來,再想奪茗山,比登天還難!所以他很急,對于馬月生這樣的修士,他根本不愿多浪費時間,于是他抬起右手,在身前輕輕一劃。
茗山之上,除了松林,鏡海面積最大,所以整座茗山護山大陣——上山陣便是依托鏡海而筑,所以山上水極多。而趙凌鋒最善水系功法,在這里更是如魚得水。
趙凌鋒的手上開始出現冰凌,冰凌越來越多,而馬月生的長刀離他越來越近,終于,長刀劈到了布滿冰凌的手上。
趙凌鋒身體猛地一震,隨即便穩定了下來,而他的手上的冰凌快速向著長刀蔓延,不一會兒,刀鋒之上便覆上了一層冰霜。
馬月生也感覺到了危險,于是再不顧忌靈力的消耗,丹田中的靈力傾囊而出,一時間居然阻擋住了冰霜的蔓延。但境界上的差距終究是一條難以跨越的鴻溝,馬月生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洗念期的修士,剛剛阻擋住的冰霜,以更快的速度蔓延,幾乎瞬間便侵襲到他的手上。
馬月生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冷,若是再不放手,他將被活活凍死!于是他松開雙手,同時,他提起腳,像長矛一般,刺向趙凌鋒的喉嚨。
趙凌鋒不再與之糾纏,一張紅色的靈符漂浮在他雙手之間,寒冰符!寒冰符是一種極其厲害的靈符,靈符分為黃、紫、紅、金四種顏色,寒冰符便是一種紅色符箓,威力幾乎相當于凝道修士的全力一擊。
寒冰符從中間燃燒,翠梯之上變得十分寒冷,仿佛冬日提前到臨,那些花草之上慢慢覆蓋了一層冰霜,冰霜向著四周蔓延,方圓十里幾乎在一瞬之間就被冰封。而在半空之中的馬月生也難以避免,他一直保持著側踢的姿勢,成為一座冰雕。
而這時,茗山上空的陣法忽然變的弱了一分。
趙凌鋒消耗了一張稀少的紅色靈符,心中暗道可惜,但對紅符的威力十分滿意。他看了一眼馬月生與夏時,沒有絲毫的興趣,他隨手一揮,兩人直挺挺地向著云海下面的深淵落去。
……
眀業城上空的旋窩越來越大,同時它吸收的靈氣也越來越盛,凌歌的氣勢不斷攀升,突破到通靈巔峰之時,忽然停頓了一下,仿佛被一層無法看見的阻力阻擋一般,但靈氣卻源源不斷地向著他體內沖去。
那看不到的阻力與無限的靈力相比,越來越弱。張沌的眉頭越蹙越緊,深深的憂慮從心中蔓延而出。
過了約一炷香的時間,那阻力再無法擋住凌歌的氣勢,凌歌一鼓作氣,沖了過去。
隨著凌歌進階凝道,天仿佛也要塌下來一般,天色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如同黑夜一般,眀業城之中,不知多少雙眼睛正盯著這片恐怖的天空。
“哈哈哈!”凌歌大笑,“張沌!你當年你欺我修為不如你,重傷于我,想不到五十年悄然而過,我已進入凝道,你卻依然徘徊于通靈巔峰!哈哈哈……”
“哼!你根基尚淺,卻強行進階,難道不怕從此與大道無緣嗎?”
“你我皆心知肚明,現在再不能進入凝道,以后機會更是難得。而且就算無法繼續大道又如何?今日你必死!”
說完,他全神貫注天上降下的天劫。
凝道天劫極其恐怖,除了如同黑夜的天空里的無數道雷光,還有那種不可琢磨的心魔。然而張沌已經看出,凌歌已經吞下的丹藥就是為了避免心魔侵襲,好讓他一心一意度過天劫。換句話說,他度的并不是完整的凝道劫。
慘白的雷電在夜色之中,如同滅世之景,與當年洛明軒離開千峰宗在千里荒山之中看到的龍階十分相似。
“不能讓他渡劫!”張沌說道。
洛明軒也知道若是讓他渡劫成功,那么他們二人絕不再是他的對手,而他們唯一的機會便是現在阻止對方,讓他在雷劫中反噬。
于是,洛明軒盤膝坐下,握雷決心法開始運轉,天上的不停攻擊凌歌的閃電受到吸引,開始向著洛明軒這邊凝聚。洛明軒身體就像一塊人形的玄鐵,無數雷光被他吞噬,握雷決運轉到極致,洛明軒握拳,向著凌歌打了一拳。
于是,凌歌身邊出現了一片雷海。
一聲聲驚雷在凌歌身邊響起,隨意一道都讓他費盡心機,疲于應對,然而躲過這一道,便會受到下一道攻擊。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最后再難撐住,他臉上決然之色一閃而過。又一顆丹藥被他放入口中,丹藥在他體內迅速溶解,磅礴的靈力隨著經脈進入四肢百骸,使他的氣勢再次攀升,幾乎要觸及到凝道中期的門檻。
氣勢每增加一分,凌歌對天劫的應對便多了一分從容。洛明軒的雙眼如同紅色的寶石,發出滲人的光芒,他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每當雷海力量減弱,他便再次使出握雷決。
握雷決是洛明軒現在掌握的最強的功法,但因為修為的限制,他能發揮出的能力不及握雷決真正力量的一成,所以哪怕是借助天勢,也僅僅能夠困擾凌歌,使他拙荊見肘,雖然也能造成一定的傷勢,但對于這些即將凝道的人而言,那些傷勢幾乎不造成什么影響。
而且,握雷決消耗靈力極多,洛明軒已經接近油盡燈枯,他的速度越來越慢,而與之相反,凌歌的氣勢越來越強,也越來越從容。
渡劫持續了兩個時辰,劫云終于慢慢散開,凌歌凌空而立,哈哈大笑,他的修為已經停留在凝道初期,只是因他沒有及時化解心魔,導致他的渡劫不完全,但饒是如此,他還是比剛剛強上數倍!忽然間,凌歌輕蔑地看向張沌,手掌并刀,劈了下去。
手刀速度極快,張沌雙臂交叉橫于胸前,手刀落在他手臂上,張沌身體一震,向著后面退去,在地面留下兩道淺淺的痕跡。
同時,張沌反手一刀,卻被凌歌輕易避開,凌歌再次出手,身體俯沖而下,化作一道旋風,頓時,山巔飛沙走石,難以看清,而且現在山頂靈氣極其混亂,神念都無法探知太遠,更別說兩人交手的地方。
張沌一連退了數步,雙手自然地背在身后,但明顯有些顫動,手臂上更是出現了幾條血痕。而凌歌除了衣服褶皺多了一些,毫無傷勢,顯然,張沌再也無法像剛剛一樣得心應手。
張沌停下身子,張開嘴,對著凌歌忽然說了一個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