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閉著眼睛坐在椅子上,眉頭緊緊蹙起,仿佛極力想要控制什么,于是臉上的紋路顯得更多。聽到葉鶴的話,皇上蓋在毯子下的雙手有些顫抖,他睜開眼睛,看著宮門的方向,他已經(jīng)能夠聽到撞木撞擊宮門的聲音,撞木撞在宮門上,就像是撞在他的心上。
宮門與宮墻的縫隙越來越大,最后,門樞終于大到支撐不住厚重的大門,右邊的門樞突然斷裂,大門被左邊的門軸撐著,像扇子一般轉(zhuǎn)了起來,門后的人來不及躲避,被大門猛地扇了出去。
看著宮墻之中的宮殿,李甫大笑,自他記事以來,他從來沒笑的這么開心,突然,樂極生悲,笑聲戛然而止,繼而傳出劇烈的咳嗽聲,最后連咳嗽聲都發(fā)不出了,喉嚨被一口痰卡住,只能發(fā)出“嗬嗬”的聲音。
與洛明軒對戰(zhàn)的老人越大越心驚,越打越怕,眼前這個少年沒有一點靈力,但血氣之盛,甚至超過自己巔峰的時候,而且他非?,無論是步法,身法,還是招數(shù),都快的離譜,快到懶得使出全部實力。
于是他開始著急,血色大刀落下的速度變得快了一些。洛明軒也看出了他的變化,他還在等,等到對方再快一些。速度越快,就越厲害,但速度越快,破綻也越多,尤其是那些并不是以快為基的人。
在與老人硬撼一擊之后,洛明軒退了一步,老人同樣退了一步,各退一步,便是三丈。
老人沒有去看自己腰上的傷口,而是一直盯著洛明軒。腰間的鮮血不再流向鎧甲,開始順著鎧甲流到手臂上,然后流進血色大刀之中。同時,鎧甲上的煞氣也開始隨著鮮血向著大刀聚集,大刀越來越大,最后變得不像是大刀,如果忽略它的曲度,它現(xiàn)在就像是一塊棺材板。
隨著身上的煞氣的減少,老人也開始轉(zhuǎn)變,由一個煞神變得越來越飄逸,他身子突然向后飄去,而那如同棺材板的大刀卻突然向著洛明軒劈去。
本來鮮紅的大刀,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灰褐色,看不清刀刃,但那種鋒利的感覺,洛明軒清楚的感覺的到,大刀從開始動,就一直在切割,切開遇到的一切,帶著血腥味的靈氣,化成灰色的刀芒,隨著大刀一起,劈向洛明軒。
洛明軒深吸一口氣,腳狠狠地踩在地面上,人也來到本空之中,口中大聲喊道:
縛靈!
靈氣迅速從天地之間涌進洛明軒的經(jīng)脈之中,然后又迅速的涌出,洛明軒的經(jīng)脈肉眼看見的暴起,然后立刻干癟。
隨著縛靈的喊出,空中那無堅不摧的大刀,突然變慢,就像是砍進一張網(wǎng)之中。
數(shù)丈之外的老人眼看著大刀就要被封住,突然盤膝而坐,雙掌猛拍地面,青石地面生生被拍出倆個兩尺大小的掌印。手掌落下,兩臂上的袖子瞬間碎裂,同時,地面一震,有無數(shù)塵土飄起,而身后的天牢之中有大量的灰氣飄出,濃郁的就像是茗山腳下的霧氣。
洛明軒也看到了那些煞氣,他沒想到這座天牢之中居然有這么多煞氣。他掌心相向,緩緩靠攏,但空中那柄大刀也非常可怕。
雖然極力控制,洛明軒的雙眼還是開始發(fā)熱,然后變紅。洛明軒一直抵觸這種變化,尤其是上次被云濤看到自己的變化后,哪怕這種力量很強,但他依然不愿使用,他覺得這不是人的力量。
終于,洛明軒還是抵御不了充滿力量的感覺,眼睛終于變得通紅,雙臂上的青筋再次暴起,有鮮血隱隱滲出。他的雙掌猛地靠在了一起。
半空的血刀轟然炸開,化作雪霧,四散開來。
。
劇烈的痛苦,洛明軒大喊一聲,渾身的靈力仿佛都被擠壓在短劍之上,不到兩尺的短劍忽然出現(xiàn)一丈的劍芒,然后飛快的斬下。
漫天的煞氣遇到劍芒,瞬間消融,幾乎立刻就來到老人身前。
老人大驚失色,間不容發(fā)之際,煞氣凝聚的鎧甲便成了黑色,老人雙臂交叉疊在身前。
劍芒落在鎧甲上,黑色的鎧甲立刻變成灰色,然后消失,老人的雙臂如同豆腐一般被砍掉。
老人突然吐出一口鮮血,身子生生向著邊上移了一尺。
老人大驚,又吐出一口鮮血,就要借血盾逃脫。
……
徐沭覺得自己走的很慢,但他畢竟是虞國最快的將軍,所以他還是在李孝帶軍攻入皇宮之前就來到了宮門之外。李孝看到徐沭來了,心中大喜,知道自己這一次贏了。
徐沭也看到了李孝,但他沒有下馬,對敵之時,他不愿下馬。李孝不知道徐沭的的習(xí)慣,但他這時候也沒有在意,但他還是隱隱有些不安,隨后,這不安就被證實。
徐沭看著宮門前這些如同小丑一般的人物,面無表情地說道:“把李家的人綁起來,其余的人全部送入死牢。”
五萬大軍只有數(shù)千人能走進這宮門前的演武場,但這不妨礙他們執(zhí)行任務(wù),五千人對付這些人,就如同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李孝明白了過來,但他還是大喊:“徐沭,你別忘了,你也曾在錦帛上寫下了名字,我若死了,你也活不長久!”
徐沭看了他一眼,跨著馬從宮門走進去。
……
老人驚恐地看著洛明軒的雙眼,嘴里法決不停。忽然,他的胸口出現(xiàn)一個血洞,然后,一根拐杖從血洞中伸了出來,因為這人出手太快,才出現(xiàn)這有違常理的現(xiàn)象。
李宣的師傅圓圓睜著眼睛,致死也不相信自己不過是來幫弟子報個仇,現(xiàn)在卻死在了這里。
拐杖從老人的胸口抽了出去,落入一個老人手中,老人看著洛明軒,笑著說道:“小友沒事吧?”
這人便是葉鶴。
洛明軒冷冷地看著葉鶴,仿佛看著一個死人,然后冷冷地收起短劍,轉(zhuǎn)過頭去。
葉鶴皺了皺眉頭,拄著拐杖走進天牢,恰好看到李宣已經(jīng)完全占據(jù)了上風(fēng),云濤與孟炎渾身是血,苦苦支撐。
他伸出拐杖,輕輕搭在李宣的肩上,李宣的肩膀下陷,再也抬不起來,他想回頭看一眼,可惜來不及了,拐杖狠狠地打在他的頭上,李宣瞬間飛了起來,撞在天牢墻壁上,再沒有了出氣。
失去了主人,三個骷髏頭也掉了下來,滾向李宣……
終于快到午夜了,累了一天的人們漸漸熄了掛在門口的燈,準(zhǔn)備回去休息,連平時最紈绔的地痞也知道這時候該睡覺了,本來燈火通明的長街漸漸變得昏暗、黑暗,最終與往日一樣,靜謐的就像美人的熟睡。
春陽城民也開始休息,但有些人卻不敢休息,那些出逃的縣官花了大把的銀子,有的甚至把這么多年搜刮來的錢財全部散出去,才買通看守城門的士兵,然后帶著一家老小偷偷溜出城去。
李家蟄伏了這么多年,早已不再是當(dāng)初的李家,他們之中有很多人不知道有李甫這個人,更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家主。李家唯一的系帶就是都姓李了,但他們有些人當(dāng)初分得了一些家產(chǎn),現(xiàn)在活的很好,有的略遠一些,什么都沒得到,現(xiàn)在與二十年前也沒什么不同,只是對銀子的渴望更大了些。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
大門露出一個小小的縫隙,足夠這些人走出去,在他們看來,這么小的門縫,自己隨時可以關(guān)上,現(xiàn)在天下即將是自己李家的了,還有什么好怕的?
沒有人注意到城外樹林之中的人。
鎮(zhèn)山河站在樹林外看著慢慢開啟的城門,手向前揮了揮,身后二十個穿著一身黑色衣服,背著箭蔞,手握短弓的人竄了出去,飛速來到門外,張弓,搭箭。
城門再也閉不上了。剛剛被占領(lǐng)的城門再次失守。
鎮(zhèn)山河來到大門外,看著那些毫發(fā)無損的城墻不知道想些什么,然后他回過神來,打了幾個手勢,身后的黑影鋪天蓋地般地竄了出來,然后消失在街巷之中。
徐沭騎著馬走進皇宮,身后不遠處盡是被捆綁了的人,他們不停大聲罵徐沭,罵虞帝,有的人是覺得罵出來才好受一些,有些人覺得罵人才顯得自己不是那么愚蠢。
宮門到大殿的距離很遠,平時這些大人總要走很快才能及時走到,但今天自己覺得很慢,卻很快就看到了里面的燈光,已經(jīng)燈光之后的那個人。
皇上一直在閉著眼睛小憩,以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已經(jīng)難以做到一日不休息而依然有精神。他還是用了暖爐,不僅用了暖爐,也穿上了厚厚的皮袍,但身體還是有些微微顫抖。外面的人已經(jīng)走了上來,皇上還是沒有睜開眼睛,仿佛真的睡著了。李孝卻不敢去看閉上眼睛的皇上,他一直低著頭,他忽然有羨慕昏迷的李甫,起碼他最后看到的是成功。
皇上終于睜開了眼睛,布滿血絲的雙眼顯得很是恐怖,他看著大殿之外,沒有看地上跪著的一群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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