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英趕緊起身,站在丞相前,戰戰兢兢。
“回稟丞相,東西有消息了。”
李孝一聽,臉色瞬間就暗了下來,人迅速站起,走到楊天英身邊,一巴掌就打在他臉上。
“這么多天就只是有消息了?”
楊天英心中怒極,但臉上還是惶恐之色,小聲說著:“丞相教訓的是!”
“說吧!
“是!”于是楊天英就把楊嘯告訴他的說了一遍,其中不乏夸大之舉,一切緣由皆盡推脫在不信天的身上,但涉及到洛明軒的只字未提,說到楊嘯的也多是說他怎么與妖人激斗,妖人怎么神通廣大,但依然受傷之類的話。
“你是說那個妖人還是跑了?”李孝陰沉著臉說道。
“是,妖人妖法高強,犬子實在不敵!
“那賢侄是怎么逃回來的?”
“多虧小兒機警,劫持了德山寨的一個當家的,伺機點燃了德山寨子,一把大火燒了德山。由此,不信天才退走,小兒也保得小命!
“不信天……”李孝低聲沉吟,偌大的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楊天英大氣都不敢喘,靜靜地站在那里,像是入定般。
“好了,你回去吧,有事第一時間稟報!
“是!丞相。”
“關于不信天的事,不可泄露!這件事你不用管了,只管把信息告訴我!
“是!”
“好了,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
“楊兄,你今日找在下有什么事?”洛明軒看著楊嘯,有些奇怪的問道。
“洛兄幫了我們楊家那么大的忙,我們楊家實在過意不去,昨日爹就不停念叨,叫我過來請洛兄到小院一聚。”
“舉手之勞,楊兄太客氣了。”洛明軒笑道。
“洛兄的舉手之勞,對我們來說卻是如同天助,洛兄切不可推脫。”
“這……”
楊嘯看出洛明軒的猶豫,笑著說道:“陳姑娘也是在下救命恩人,家父再三要求一定要一起邀請前去,陳姑娘應該不會拒絕吧?”
“你們男人的聚會與我何干?我也沒做什么,那日都是洛大哥的功勞……”
“既然楊館主盛情邀請,我們不去,就落了他老人家的面子了!甭迕鬈幮χf道。
“還是洛兄照顧我們兄弟!”
陳清晗白了楊嘯一眼,低下頭去……
“鎮兄,相請不如偶遇,今日遇上也是緣分,反正左右無事,我等兄弟不妨一聚?”
“這……”鎮赫心中猶豫,而且陳清晗已經答應,但這樣答應實在有些拉不下臉。
“聽說鎮兄剛從沙場返回,一定知曉不少邊疆趣事,帶兵殺敵實在大快人心,我等還想聽鎮兄細細說說。況且有鎮兄在,也能提升這聚會的層次!甭迕鬈庌D身說道。
“既然洛兄說話,我再拒絕就顯得不近人情了。”
楊嘯從懷中拿出一張請柬,跟著下人尋到陳威,恭敬的說道:“伯父,家父特請伯父前去喝杯酒,還希望伯父不要拒絕!
剛剛不曾拿出請柬,現在卻拿出來,陳威哪里還不知道楊嘯的把戲?必然楊天英提及,他不好不聽,只好使出這一招。
陳威笑道:“楊家我也多年未去了,楊家的酒可是好酒!可惜老夫實在走不開,這么一大攤子事,趁老夫還能活動,好好打點打點。近日,清晗忙里忙外,卻沒有休息休息,讓她代老夫去吧,你回去后代我向楊館主問好!
“既然伯父有要事在身,小侄也不敢多邀,還望伯父百忙之中抽空到家里坐坐!睏顕[恭敬的說道,絲毫沒有尷尬之色。
“嗯,得空必然到貴府拜訪!
“伯父來訪,楊家必掃徑相迎!”
楊嘯笑瞇瞇的退出來,四人結伴而回。
楊嘯走后,陳威暗嘆:“楊家出了個好兒子啊!這洛明軒究竟是什么人?難道真的僅僅是替師訪友?”想到這里,不禁皺眉,想了半響,無奈的搖搖頭,“可憐了清晗這小丫頭啊!”
楊家坐落在嚴城之北,恰與陳家遙遙相對,楊家處于九街十二巷的第三街,雖然處于街道之上,卻是嚴城之中少有的安靜之處,來往行人經過這里,自覺的安靜下來,似有難以抗拒的力量,使人不得不如此。
第三街多是販賣雕刻、雕花的店鋪,還有一間破舊的道觀,觀中供著一個泥像,由于年久失修,已經分不清面容,觀中住著幾個老無所依的老道士,偶爾給城中人家寫些紙符驅邪,賺些許錢財勉強糊口。
四人轉過幾個彎,終于看到了楊家的大門,大門兩旁各插著一支黑虎旗,旗上黑虎栩栩如生。
洛明軒光站在門外就不禁感嘆,這要多大的魄力才能買下如此大的家業,光看院子范圍,就超過陳家不知幾倍。剛到門前,就有兩個小廝小跑過來,打開大門,四人謙讓著,最后鎮赫最前,洛明軒次之,楊嘯在最后,陸續進去。
進入院中,眼前豁然開朗,原先畢竟是在街道之中,街道略顯狹隘,而楊家家院實在是大,雖然有兩道墻隔斷,但仍讓人看出其中的霸氣。
入門入眼的便是一座數丈之高的假山,假山旁栽種數只青竹,繞過假山,便發現假山山腳下的一丈方圓的觀賞池塘,里面悠然游著幾尾錦魚。再向里去,是一片大池塘,隱隱與那小池塘相通,卻看不到拱道,池塘之上是一條長廊,彎彎曲曲,通向大廳。
若是從拱形門進去,那一個院子則是一片跑馬場,只在院子邊上蓋了十數間廂房。馬廄在院子最北面,最后的一面墻全部被利用,馬廄顯得有些簡陋,前面不過是用木棍支撐,每匹馬都有獨立的馬槽,雖然馬廄簡陋無比,但里面馬匹皆是上等好馬,近百匹馬,皆是身為黑色,腳下卻有一撮白毛,都是虞國有名的踏雪良駒,哪怕是虞國裝備最好的禁軍,也難以用到這樣的好馬。
莫說是洛明軒、陳清晗,就是見慣了寶馬良駒的鎮赫,嘴巴都不自覺的張了張。
右面也是一面墻,只是門是一道九尺的大門,進入大門,看到的就是一座演武場,各種兵器,應有盡有。最里面有一口井,井邊有一注滿清水的大水缸。
鎮赫轉身看向洛明軒,恰好洛明軒也轉頭看他。
“請?”
“請!”
兩人莫名其妙的對話,陳清晗還不懂發生了什么事,就看到兩人奔向演武場之間。
鎮赫忽然出拳手,右拳像是一條毒蛇,在看到獵物后,閃電出擊。
拳還沒到,洛明軒卻像是沒站穩般,身體向前倒去,就在胸口快要靠地之時,雙手猛地拍擊地面。
“橫掃千軍!”
最質樸的招數,卻也最凌厲。因為簡單,所以沒有破綻!
鎮赫沒有說話,沒有笑,更沒有嘲弄。他右腳后跟猛地跺地,青石板地面依然碎裂,人像是飛起來一般,從洛明軒身上飛過,雙手抱拳,向下面砸下。
鎮家拳,首創與軍隊之中。兩軍交戰,最重要的是氣勢,氣勢勝了,基本上就勝了。當年鎮江隨圣上打江山,結合數家功法精華,創鎮家拳,主要就是運用與對敵之時,周圍無法騰挪,只能以力打力,一往無前。
鎮赫從小修習鎮家拳,拳法不可謂不精,十幾歲時,由于身上殺伐之氣太重,鎮江怕其一味暴戾,為消除戾氣,鎮赫開始學棋,開始學琴。轉眼數年已過,他一身戾氣盡數內斂,心境上升而使內勁外放。
拳頭落得極快,直擊洛明軒后心。
洛明軒倒立而起,同樣踢出一腳。
兩人身體同時一震,本來鎮赫力竭,就要落地,現在借力身體更快,直直向一個兵器架飛去。
洛明軒同樣沒有示弱,雙手雙腳同時用力,人像是一支離弦的箭,奔向另一架子。
洛明軒一把抽出一把長劍,轉身而立。
鎮赫也已經選好兵器,一把長刀,十八般兵器之中,分九長九短,刀乃九短之首。
“請!”
“請!”
于是,鎮赫舉刀,然后斜劈而下。
鎮赫是典型的軍人,出手之時,如同最吝嗇的商人,每一招都斤斤計較。最短的出刀路線,最簡單的出手方式。
長刀劈下,鎮赫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氣勢猛地上升,儼然成為千軍萬馬之中的大將,一舉一動,皆殺伐果斷!
光這一刀,洛明軒自認自己揮不出來,這一刀挑不出任何破綻,就算對敵,也只能側身躲避。
“我不如你!”洛明軒心服口服的說道。
鎮赫聽聞,大怒。長刀沒有絲毫停頓,直直劈向洛明軒,若是洛明軒躲避不及,必然死于刀下。
洛明軒退了一步……
海闊天空……
鎮赫再次提刀向前,二話不說,舉刀便刺,同樣簡單,同樣堅定,同樣沒有破綻。
洛明軒只好再退。
鎮赫欺步上前,反手撩刀,看似隨意,恰是隨意。連續逼退對手,鎮赫這時氣勢已到極致,隨意一擊都是至強一擊。
洛明軒再退……
同時,長劍揮下,同樣隨意,卻輕易震散鎮赫小心翼翼聚集的氣勢。
鎮赫舉刀,擋住長劍,習武之人,注重的就是力氣,成為兵將之后,更是日夜苦練,鎮赫的基本功這時終于體現出來。
刀劍相交,迸出一聲輕響,兩人迅速分離,然后便是再一次的碰撞。
鎮赫每一次揮刀,都像是揮出一頭猛虎,氣勢恢宏。洛明軒卻似一條靈蛇,揮灑自如,身形詭異……
終于,兩人再一次分開,洛明軒橫劍,劍上已經充滿了豁口,同樣,鎮赫大刀之上,刀刃已如鋸齒。
洛明軒提劍橫刺,鎮赫大刀斜劈而下。
當!
咣當!
刀劍相交如同金石相擊,然后金屬落地,無力的躺在地上。
洛明軒手中的長劍已經斷裂,劍身只剩下不到一半,而這時鎮赫的刀勢已盡,洛明軒只剩半截的劍抵在鎮赫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