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與馬蹄聲同時出現的還有一把猶如清水的長劍,劍尖直指水千年。
水千年的拳頭離楊嘯的頭部不足三寸,巨大的力道下,楊嘯臉上的皮肉都已經變形。若是水千年不管不顧,一拳就可把楊嘯滅在拳下,同樣,他也會被長劍擊中頭部,結局也會與楊嘯一樣。
水千年不想冒險,身體前屈,就像給楊嘯行禮。抓住機會,楊嘯腳一點地,身體向后滑去,避過水千年的拳頭,長槍插在地面,石路一震。
“清晗,你來了。”楊嘯看著水千年,對陳清晗說道。
“嗯,楊少沒事吧?”陳清晗也看著水千年與郭弼,召回清水長劍,站在楊嘯身邊說道。
“幸虧清晗你及時趕到,不然的話,我恐怕兇多吉少了。”楊嘯滿臉苦澀,“把你們拉進來我深感內疚……”
“喲!郎情妾意還聊上了?”水千年被陳清晗一劍逼退,大是惱火,看到兩人低聲聊天更是氣上心頭。
“水老怪,你什么意思?”陳清晗問道。
“陳家小丫頭,這是我們與楊家的事,我勸你別趟這趟水。如果你現在離開,我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顯然陳清晗的加入也讓他感到壓力倍增,“而且我聽說陳楊兩家一向不和,我幫你們除去敵人,你們不應該高興才對嗎?”
“清晗,往日之事是我楊家不對,但還是希望陳小姐出手相助。”楊嘯大驚,若是陳清晗被水千年說服,不愿出手,他們站著的幾人除了束手就擒,沒有任何辦法,而且陳楊兩家本就不和,陳清晗也有足夠的理由不出手,自己也無法拿出足夠引起陳家興趣的東西,但他實在不愿放棄這次機會,低聲說道,“拜托了!”
聽到最后一句‘拜托了’,陳清晗轉頭看了一眼楊嘯,面上浮現若有如無的笑意。仿佛讓一向跋扈的楊家弟子開口求情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
“我們與楊家是同行競爭,打壓也是正常的事,但好在這么多年也沒有真正交手。今日若是我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過,兩家必然成為死敵,個中緣由我還是知道的。”
“清晗仗義相助,我楊某銘記于心,若今日活著回去,必然上門重禮拜謝!”聽到陳清晗決定出手,楊嘯也松了一口氣,雖說看到她帶的人不多,但有幾個他也聽過名頭,有這一支生力軍,勝算也大出許多。
聽到這邊的動靜,遠處交手的郭弼與齊叔也停了下來,兩人警惕的看著對方,同時慢慢向著自己人靠近。
“哈哈,今天人聚的真齊啊!葬天涯鄧南山、花拳孟炎都到了,可惜這里荒郊野嶺,沒有好酒招待,不然我們定當不醉不歸!”郭弼看到這些高手,絲毫不懼。
若不是知道他心狠手辣,看到他這表情,肯定以為他為人豪爽,廣交好友。
“郭弼,廢話少說,讓我們過去,下次有空必然與你把酒言歡。若是想打架,你也留不下我們!”鄧南山不耐煩的說道。
江湖草莽,實力為尊,哪怕名聲再臭,實力擺在那里,別人仍然要敬他三分。
郭弼笑而不答。
“就是……小心!”
孟炎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一黑影躲在山坡上一塊巨石之后,而且一支利箭已經飛來。
然而已經遲了,齊叔悶哼一聲,利箭直直進入齊叔肩窩,箭頭透過皮肉,箭尾不停顫動,由此可見此箭的厲害。
“齊叔,怎么樣?郭弼,暗箭傷人算什么本事?”楊嘯大怒,先是書哥重傷,現在齊叔又被暗箭所傷,如何不氣。
“少爺,沒事,郭弼知道我的實力對他威脅最大。現在我已受傷,他必然帶人混戰,以少爺實力,必然能夠殺破重圍。”齊叔捂住肩頭,但鮮血還是不斷流下。
他說的沒錯,眾人之中,這齊叔實力最強,而且修有仙家法術,現在他已經重傷,戰力下降,也算不得威脅了,看到這樣的結果,郭弼立即帶人沖了過來,同時,水千年也從另一側帶人沖過來。
看到這么多人,陳清晗貝齒緊咬,一臉怒氣,知道被那家丁騙了,現在還一點辦法沒有,只好迎上去。
好一場混戰!
雖然敵我人數懸殊,但由于陳威不放心女兒一個人,家中身手好的鏢師大部分都被他安排在陳清晗身邊,這些人面對這些小羅羅,不一定能以一當十,對付牽扯四五個還是沒有任何問題。而楊嘯以及他身后那一聲不吭的壯漢也是好手,本來一面倒的局面,卻隱隱僵持下來,陳楊兩家雖說勝算不大,但也不能說沒有機會,楊嘯放下心來,手中長槍舞得更是順手。
郭弼不愧是好手,面對鄧南山、孟炎的聯手,仍然游刃有余,還能時不時的出手幫助身邊將要斃命的手下。
夏日炎熱,蟬鳴聲一陣高過一陣,除了蟬鳴,聽不到任何聲音,樹梢沒有一點動靜,一點風都沒有。洛明軒坐在馬車之上,瞇著眼睛,喝上一口酒,沒有在意身邊包圍住自己的人,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神仙過得日子大抵如此。
連續幾個月的狂奔,讓洛明軒精疲力竭,一邊要躲避白虎的尋找,一邊還要小心山間隨處可見的野獸妖獸,突然讓他閑適下來,頓時感覺幸福無處不在,人也容易犯困,假如如果沒有那惱人的蟬鳴與廝殺聲的話。
半年的時間,洛明軒一直沖擊著體內禁錮自己的陣法,希望借此抵消陣法的力量,誰知卻不斷溫養陣法,導致陣法越來越強,最后只好放棄。但誤打誤撞的,他開發了體內許多莫名其妙的偏僻經脈,現在耳聰目明,比起尋常人不知高出多少倍。這或許就是“冷處偏佳,別有根芽”吧。
祥叔不敢耽擱,斷定洛明軒沒有問題后,也就不再糾纏,帶領隊伍快速前進,一路上不知催了多少遍,除了洛明軒不放在心上,別的人都憋了一肚子火氣,而且天氣又熱,祥叔只好把箱子里的酒水分給大家,洛明軒也得到一份。
……
雙方混戰,時間不久,陳楊兩家就顯出劣勢,但這時眼前已經躺著滿地的尸體。由于天氣炎熱,戰斗的消耗也比往常多出不少,而水千年與郭弼充分認識到這一點,把手下分批,打消耗戰,雖然丟下數十具尸體,硬是拖垮了五六人,陳楊這邊站著的只剩九人。
本來就是懸殊之戰,敵人又是以逸待勞,兩方高低立判。
而這時,山坡上再次出現一人,身后站著數十人。那人一身黑衣,身高七尺,平靜的看著路上交手的人,他身后還有數人,一個個人高馬大,嘲笑的看著山下的人,但沒有一個人說一句話。
郭弼回首大聲一喝:“德山寨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陳清晗與楊嘯面露懼色,向著山上看去,看到那男子是,臉上苦澀之意更濃。
“我們輸了。”陳清晗低聲說道。
“清晗,你是因我而來,決不能讓你有事,待會我拼死殺一條血路,你回去吧,去我家幫我帶個信。”楊嘯聲音低沉,顯然已經陷入絕望。
“你覺得他們現在會放過我?”她一劍刺死一個羅羅,低聲說道,“我們能做的就是拖時間,能拖多久就多久,我已經發信號求救了,想來不用多久,家里就會來救。”陳清晗聲音越來越低,顯然自己都不相信救兵能在自己被殺之前趕到。
“清晗,你走吧,他們想要的是我們的東西,你們要走絕不會遇到太大的阻力。而我的人幾乎全軍覆沒,東西若是丟了,小命必然不保……”說著,身體躍起,再次使出天英槍,旋轉的銀槍擊飛一個敵人,人在半空,右手猛地劈下,山石路面轟然碎裂,身前出現一個缺口,楊嘯一把拉住陳清晗,把她推出去,大聲說道,“走!”
山坡上那男子咧嘴一笑,身后兩人化作兩道黑影,身手都不弱于花拳與葬天涯,眼睛已經到了路上。
一旁受傷的齊叔知道楊嘯已報必死之心,也不再拖延,一把抓住一人,左手一掌拍在一人身上,人迅速奔向另一人,雙掌將其逼退。
只見前一人身上突然著起火來,眨眼睛化為灰燼,整個場面忽然頓了一下。
山坡上那男子面色陰沉,身后又兩個人沖下,追上要逃出的陳清晗,齊叔又要故伎重施,那男子大怒:“老東西,想死,我成全你!”
快!很快!上一刻還在山頂,下一刻已經站在齊叔身前,一掌,平平推出。齊叔如受重擊,整個人倒飛出去,羽箭都被震了出來,鮮血灑落。
“齊叔!”楊嘯大吼,雙眼通紅,“我要你死!”說著身子就要沖出。
忽然身后一人扔出手斧,他卻渾不在意。
齊叔扔出一張黃符,眼睛緩緩閉上。
黃符就像一塊石頭,撞向手斧,化為一團明亮的火焰,然后一路上的三人同時消失,成為幾抔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