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輾轉反側,似乎在述說著哀怨的往事!
今晚的月牙已經升高了,柳憶南呆立在了樹蔭下!
他如何能不識得這琴聲?
當初新婚燕爾,瑛娘經常彈奏這些纏綿的調子給他聽,那時郎情妾意,琴瑟和綿,可是不知什么時候,這些都變了?
只是今時,感覺彈琴的人技藝又提高了許多,不像以前聽的那般生澀!
一曲作罷,他靜靜的站在樹蔭下,直到身后的丫鬟喚了聲“老爺”,他才如夢方醒!
抬頭,他往不遠的廂房望了一眼,終究沒有過去,轉身往老爺子的臥房去了!
天然居。
高玉荷感覺今晚的柳憶南非常的奇怪,時常出神發呆,有時候眼睛總是呆立著看望某一處,叫了幾聲,他才反應過來,也不似平常那般溫柔有情了,依照平時,他總會將自己傭在懷中入睡,可是今晚,自己才稍微挨著一個邊,他便不耐煩的說了聲:“困了,睡覺!”
她終于覺察到了不同,二日柳憶南離開后,她喚來蘭兒詢問清楚,卻告知柳憶南在柳莊并沒有發生什么,甚至都沒有跟夫人說上話!
松了一口氣,不是家里那個,那就應該是在外面瞧上了什么人了,想畢,她招手叫來了一個稍微大一些的嬤嬤,耳語交待了一番,在外面打聽柳憶南是不是有什么相好了?
柳莊!
“他又回來了?”趙瑛娘聽著丫鬟的稟告,很是訝異柳憶南今日一早又回了柳莊,她手里的筆蘸飽了墨汁卻并沒有停,身旁的小孩咿咿呀呀學著說話,奶媽逗得小孩呀呀直笑。
她正在臨摹一幅書畫,專心致志!
沈姑娘出的辦法確實好很多,這幾日以來,她完全沒有將心思放在了柳憶南身上,自己豐富了許多以前的愛好,也沒有那許多傷神的心思了,心境開闊了起來!
以前,柳憶南的一點風吹草動,都牽動著她的心思,每日將心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完全失去了自我!
此時她方才覺得,這男人在或不在已經沒有那么重要了!
低頭看著旁邊“咿咿呀呀”的小孩,她莞爾笑了,管他去找誰,我有兒有女,就夠了!
此時,回廊上的白色人影已經在那里站了很長一段時間,他靜靜的看著院子的亭子里頭那正在玩鬧的小孩仆人,還有正在寫字畫畫的婦人!
婦人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是遇見了及其開心的事!
她的頭發輕輕散落在了肩旁,肌膚好似少女一般白里透紅,眉如峰聚眼如星,舉手投足間盡顯溫柔如水!
寫了一會,她輕輕停下了筆,抱起了旁邊的小男孩!
一時間,那人,那小孩,那亭子,簡直美若畫卷!
柳憶南忘了呼吸!
他想上前去,那是他的妻兒,可一時間,覺得竟然自己如此的生疏,怕自己一過去,便擾亂了這一片祥和!
“夫人,用膳了!”門口的婆子喚了一聲。
“好!”婦人答應了一聲,抱著男孩就往正廳走去,身邊跟著稍微大一點的女孩!
等亭子里的人走了很久,柳憶南再從另外一旁的草木間走了出來,他走到了她曾經站的桌案旁,望著那一幅還未完成的字,字里行間,竟有恢宏磅礴的氣勢,很難想象,這幅字畫出自一個女人之手!
“剛才丫鬟不是說,老爺在莊子,怎么不叫來吃飯?”趙瑛娘詢問旁邊的丫頭,雖然柳憶南經常不在家吃飯,不過作為一家之主,其他人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的!
“方才還在呢,現下不在書房,也沒有看見在其他哪里!”丫鬟說道。
“沒事,怕是又出去了,先吃吧!”趙瑛娘舉箸,這已經是數不清楚多少次柳憶南沒有在家吃飯,所有的下人包括她自己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趙瑛娘舉起筷子正要夾菜,突然聽得外面男人輕咳了一聲:“咳哼!”
旁邊服侍的丫鬟一抬頭,就看見柳憶南站在了門口!
“呀,老爺在家呢!”丫鬟驚叫道。
趙瑛娘臉色卻沒有任何變化:“蓮兒,去叫廚房加兩個菜!”
“是!”丫鬟答應了一聲,輕步小跑跑了出去!
孩字被抱到旁邊奶媽那里去了,所以一時間,屋子里頭只剩下了兩個人!
柳憶南整了整衣衫,在趙瑛娘的對面坐下,趙瑛娘吃著碗里的飯菜,至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
“咳咳!”他有點不好開口,總覺得氣氛如此尷尬,兩口子,多久沒有這樣吃過飯了?
“我賬還沒查完,要在家里待一天!”找了個稍微合適的話頭,他看了一眼對面的趙瑛娘道。
“嗯!”趙瑛娘只回了一聲。
丫鬟小跑著將碗筷端了上來,柳憶南拿起了筷子!
不一會兒,蓮兒已經將廚房加的菜端了上來,此時趙瑛娘卻放下了碗筷:“老爺慢用!”
打了一個招呼,趙瑛娘放下了碗筷起身出去了!
柳憶南驚了,他飯都還沒開始盛!
忽又想起來,以前都是自己幾口扒拉完了放下碗筷,話也沒有多說吃完就走,現在看著她離開,什么時候,自己竟然盼望她跟自己多說兩句話?
想及至此,柳憶南再也吃不下去,他放下了碗筷起身!
“什么?他在柳莊吃飯了?”高玉荷聽著蘭兒送過來的消息,驚訝得不知所云,自從跟她在一起,柳憶南在柳莊吃飯的時間聊聊可數,除非逼不得已的時候,不然,他是能不在家就不在家,而現在,柳家老爺子又沒有一起,且還聽說,柳憶南一早就對完了賬,不知什么原因一直留在了莊里!
難道,他對家里那個黃臉婆又回了心?
高玉荷隨即搖了搖頭,應該不會,這么幾年,柳憶南的變化她清清楚楚,他是極其厭倦了家里的那位清湯寡水不解風情的糟婦!
…………
悅來客棧!
素心聽著外面的哭嚎,不悅的鄒了鄒眉頭。
這女人一進來就在客棧大廳哭訴,關起了門也能傳過聲音來聽得人心煩意亂,特別是小離憂,孩子睡覺的時候本來就怕吵鬧,女人在廳堂哭一聲,小離憂睡覺的小腿就抽了一抽!
不得已,素心只得出了房門!
守在外面的婦人一看見人出來了,連滾帶爬就要跑了過來,幸好秦婉眼疾手快,將素心拉往一邊,婦人撲了一個空,仍然倒在地上哭著!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當家的吧,他要是進去了,我可怎么辦呀?”有秦婉在,婦人近不得她的身,最后她只能趴在地上,對著素心磕頭!
“王和中是咎由自取!”素心冷言道,對于這種人,她才不會有什么憐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