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逝,您就讓她去吧,王上!”老頭已經知道,那女子已經死了,那日茶樓,現場觀看的人不止一兩個,不到幾日,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京都城!
“孤問你!”男人抬眼,老頭低著頭,看不見也不敢看男人眼里流轉的情緒,“她在此離開時,可是身懷有孕?”
“轟”的一聲,老翁耳心里頭如滾雷轟鳴,這事,這事他并沒有告訴別人!
就連府里的小丫鬟也發了誓要死守秘密,不得吐露半句,他只不想惹來不必要的爭端,再者,人已經死了,這個事情就不要說出來,再毀了她的名聲了吧!
可是,可是眼前的男人消息從何處得來?
男人看著眼前的老翁臉色陰晴不定,不耐煩的大吼一聲:“說!”
“是!”老頭嚇得膝蓋一軟,直挺挺就跪了下去,之前他還一直以為這男人宅心仁慈,卻不想發起火來如此恐怖嚇人!
“是的,心兒在這兒住了兩月有余,被抓走時確實,確實懷了身孕!”老頭不敢欺瞞,直接道出了真相,人已經死了,他要這個真相又有什么用,且那孩子才兩三月大,大人死了,孩子還能保得住么?
兩月!
男人心里雷擊一般,縱然想到了這個可能,但事實說出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窒息了!
那日他恍惚記了起來,她在那高臺上對他說了一句話,她說:“阿海,我有孩子了!”
是的,她有孩子了,他們的孩子!
可是呢?
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妻兒!
周圍一切已經變得模糊,眼里一片蒙霧,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他努力使自己腦子清明,努力鎮定的道:“她可還留下什么東西?”
老頭回憶了一下:“都是些沒用的衣裳穿戴,她們來時沒帶什么隨身貴重物件,走時也是空著身子被抓的!”
“去拿上來!”
“啊?”老頭驚訝,瞬間便想到要他將留下的東西拿上來,于是他走出房間,不一會兒拿出來一個包裹。
男人打開,里面除了一套女人的換洗衣裙,還有一些嬰兒的衣物,有些還只是半成品,還沒有做完!
男人一瞬間呆立住,過了許久不曾動,恍惚只聽得身后的侍衛大喊了一聲:“起駕回宮!”
…………
四娘正在洗晾孩兒的衣物,那繩索上面已經掛了好長一串了,還沒有晾完。
“還沒有起色?”老翁從院子外頭走了進來,詢問道。
四娘嘆了一口氣,繼續晾著手里的衣物:“已經超過七日了,這孩子要繼續這樣腹泄下去那還得了?”
自從那嬰孩逐漸會吃主食以來,之后就斷了羊奶,哪知斷了沒多久,就開始腹瀉,且日日腹瀉不止,老翁道這是還在娘胎里面時,受了劍氣所致,這種病得找到對癥的藥引,一般藥石無效,一時老翁這里也沒有那藥引子,只得慢慢調養,哪知一般調養沒有什么效果,老翁只得作罷,書信在給外頭的十幾個弟子幫忙尋,幾日了還沒有音信回來!
“那東晶雞血玉真這般難尋?”四娘想了一想又問道。
“世上本就罕見,還不一定尋得來!”老翁搖了搖頭,那治腹瀉的藥材就差這一味藥引,偏偏這藥如此難尋!
“如此再這般下去他怎能受得了?”四娘眉頭深鎖,繼續晾著手里的衣褲。
“師父,師父,七哥又來信了!”小童飛快的跑了進來。
老翁臉上一喜:“找到東晶雞血玉了?”想不到這么難尋的東西他們竟這么快尋到了,真是好。
老翁幾步上前,接過小童手里的紙鶴,展開,歡喜的眉頭吊了下來!
“怎么了?不是?”小童在旁邊不說話了。
老翁手一摔,氣得胡子都抖了起來:“哼,竟傳來這些不緊要的消息!”
“寫的什么?”四娘走了過來,撿起地上的紙,一行行看過去,嘴里不自覺念了起來:“東洲國君如海,為了震懾民心,準備御駕親征,討伐西海騷擾邊境的蠻人,兩月后出發!”
“四師姐,這溫如海是何許人也,怎地這么久到處都在傳他的消息,自從他當了國君,東洲的百姓直接奉他為神明,有些地方直接建了雕像寺廟,要將這萬世的明君永遠銘記!”
“因為,他肯為百姓著想呀!”四娘耐心的解釋,“他一上任,就下令開倉放糧,千百石的糧食放下去,偏偏有了前面貪官被抓的案例,沒有誰敢這樣亂貪了,百姓只是信奉為了自己有好處的君王而已,你看那些前朝舊代,那一個君王管過百姓的死活,一位只想著年年征戰擴寬疆土,那一個在意百姓民不聊生?”
看著小童似懂非懂,四娘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說這些你個小屁孩懂什么?快一邊玩去!”
屋內突然“咣當”一聲巨響!
四娘看了一眼小童,眼里出現了驚恐。
那不說話的人一直待在了屋里面,從未出來過,只吃飯時端進去就可以,現在手已經可移動了,只是腳還動不了,這么久一直還在用便壺!
她不喜光,也不說話,跟她在一起也沒意思,時間久了,四娘和小童也不管她了,任她一個人在屋里待著,也沒出過事情!
這是怎么了?難道是出了什么事?
四娘來不及細想,推開門直接沖了進去!
眼前的人摔倒在了地上,有輪子的木椅也倒了,她腳還動不了,無法站起來,四娘只看到她匍匐在地上不停的抖動,看不清楚臉!
四娘心里閃過一絲心酸,世上沒有感同身受,不過她看著女子這般,心里也覺得無比可憐!
“這是怎么了?怎么摔倒了?”四娘趕緊喚來小童,兩人一起合力才將她抬到了椅子上面,她體重很輕,只是四娘一介女子,一個人還是有些吃力!
女子坐了下來,四娘只見到女子雙手發抖,眼睛發紅,嘴里不停的在動,像是要說什么話一般。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四娘著急的道,“你等等啊,我馬上去找師父,你稍等一等!”
說完四娘就準備往外跑,哪知女子雙手緊緊的抓住了她的衣袖,消瘦的手背青筋暴露,骨節分明,力道大得差點將衣袖撕了下來!
四娘只得回頭,疑惑的道:“你抓著我作甚?你等等啊,我去叫師父馬上來!”
女子眼睛發紅,這么多天不見外邊的天日,皮膚也跟著蒼白蒼白,在這屋里,四娘頓時覺得一陣冷風吹過,不自覺打了一個寒顫。
女子血色的眼睛盯著她,好半晌,嘴里才沙啞的說出了話:“你剛才……說的什么?”聲音艱澀嘶啞,一點也不像正常的女人發出的聲音!
許是很久沒有發聲的緣故,她說完頓時覺得喉嚨一陣生疼,一只手抖著要去拿桌上的水杯,伸了半天也碰不到,小童趕緊跑過來,將水杯塞在了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