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王海仇恨與興奮互相交織的復雜情緒,許揚的想法倒是簡單得很。
無非就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然后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嘛。
反正面子這玩意兒又不值錢,總不至于讓自己明明不會武功,卻愣要為了所謂的面子裝什么武林高手,結果卻被王海集齊一幫孫子給揍鼻青臉腫吧?
這般一想,許揚心中當即泰然。
隨后不著痕跡地瞟了一眼周遭的環境。
果不其然便在不遠處的一個卡座里,瞧見了幾個染紅抹綠的家伙正在朝這里張望,如無意外的話,他們應該就是王海的同伙了。
緊接著,再將附近最佳的逃離路線在腦海中演練了一遍,許揚心中已是有了五成把握不會吃虧。
于是便沖著王海皮笑肉不笑地扯動了下嘴角。
“嗯,是挺巧的,我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碰見你...所以,然后呢?”
“你還有臉問我然后!?”
王海臉上表情陡然變得猙獰。
“姓許的,我王海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被人當眾打臉...這么大的恥辱,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大度到輕輕松松就一筆勾銷吧?”
許揚不動聲色地將右腳往后移了一步,微微下蹲,保持著一個隨時可以撒腿就跑的準備動作。
然后掙開王海扣住自己肩膀的手,笑了笑。
“辱人者,人恒辱之,畢業聚餐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純粹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與我何干?而且要是真算起來的話,你好像還欠了我二十萬沒還吧?”
“怎么樣啊,王海同學,咱倆好不容易碰見一次,我看你干脆就把錢一次性還給我得了,省得我以后還得抽時間去找你要。”
“我還你麻痹!”
猶如一條被戳中了傷口的野狗,王海登時勃然大怒,揚起拳頭就要往許揚臉上砸過去。
只可惜許揚對此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將身一矮,躲過王海的拳頭,許揚便毫不猶豫地轉身往人多的地方跑過去。
——這倒不是許揚打架認了慫,而是王海的那幾個同伴已經發現了情況,正推搡著人群往這邊趕來。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一對一,許揚自認絕對能打得王海這孫子連他親媽都不認識,可要是一對多的話,許揚就沒這個信心了。
所以...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見狀,王海簡直是鼻子快要給氣歪了,指著許揚的后背便跳腳罵娘:“草泥馬!姓許的,有種你別跑!”
許揚頭也不回地就還罵了句:“王海!你以為你爹我是傻子嗎,有種你倒是別喊人過來啊,要是單挑的話,看老子不把你狗頭給錘爛!”
王海怒不可遏,已經是氣得連臉上的肌肉都在不停抖動了。
當即招呼同伴們一聲,隨手抄起一個啤酒瓶就往許揚的方向追了過去。
但奈何這姓許的實在太過狡詐,像條泥鰍似的在人群里躥來躥去,即便是王海這邊五六個人圍追堵截,可依然是讓他的背影越行越遠。
而就在王海雙目噴火,又心急如焚的時候,從洗手間那邊出來的一道人影,卻是突然讓王海臉上一喜,趕忙喊道。
“虎哥,我,小海!看見那個帶著頂鴨舌帽的小子了嗎,幫我攔住他,千萬別讓他跑了!”
王海求助的那人名叫孫虎,是冰火玫瑰酒吧里看場子的兇悍人物。
由于王海以前在華南大學上學的時候,沒少呼朋引伴到這里來找樂子,所以這么一來二去,兩人也是漸漸熟絡。
此時聽到王海的聲音,虎哥微微一愣過后,倒也沒多想,純當是賣這小富二代一個面子,便往旁邊一站,正好就攔在了許揚的必經之路上。
“小朋友,慌慌張張地亂跑什么呢,沒瞧見你朋友在找你嗎,要是不小心走丟了多不好,你說是吧?”虎哥陰陰地笑著。
聽到這話,許揚心中當即忍不住一沉。
因為通過剛才王海的呼喊,許揚已經猜到這大光頭是跟王海一伙的了。
而以對方這塊頭,先不說能不能打得過的問題,就算能打得過,可后面緊跟著的王海那伙人怎么辦?
許揚眉頭緊鎖暗暗咬牙,不由得在心中暗罵一聲。
他奶奶的,這局勢,還真是大大的不妙啊!
就僅僅是被虎哥耽誤的這十幾秒功夫。
“呼、呼...虎哥...大恩不言謝,等完事后,兄弟請你喝酒!”
王海幾人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先是向孫虎道了聲謝,然后立馬將許揚團團圍住,個個目露兇光。
“小事而已,用不著謝。”
笑呵呵地擺了擺手,虎哥隨即不著痕跡地瞟了眼王海等人手里拿著的啤酒瓶,提醒道。
“小海,人我雖然是幫你堵到了,可這冰火玫瑰酒吧畢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所以你們最好還是注意點分寸,別到時候整出什么大事來,誰也不好收場。”
知道孫虎這是擔心自己等人喝了酒下手不分輕重,王海當即殘忍地笑了起來。
“虎哥你就放心好了,我們頂多也就是把這小子打個半死,不會真的打死或者打殘的。”
孫虎點了點頭:“嗯,你們自己心里有數就行,我就不摻和進這檔事里來了。”
“好的,虎哥,你慢走,等會兒兄弟做東,請你去隔壁放松放松,還希望虎哥一定要賞臉才是。”
“哈哈,沒問題,一定去!”
將身份敏感不適宜參與到是非里來的虎哥送走后。
王海轉過身來。
臉上表情既陰鷙又得意,其中還夾雜著一絲殘忍。
陰惻惻地道。
“許揚,你他-媽剛才不是叫得挺歡、跑得挺快的嗎,現在,你再給我跑一個試試啊?”
形勢比人強。
許揚盡管自知要是真動起手來,自己絕對是要吃虧的那一方。
但從小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鍛煉出來的韌性,也是讓他半點不會因此而有任何恐懼。
旋即聳了聳肩,無所謂地笑道。
“呵...要不是剛才那個叫虎哥的混子攔住了我,你以為,就光憑你們幾個臭魚爛蝦,也有機會能把我堵在這兒?”
“死到臨頭了還在這兒大言不慚...許揚,我看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寫吧?”王海惡狠狠地說道。
“死?”許揚嗤笑一聲,滿臉不屑。“王海,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就你這種只敢躲在背地里耍陰招的龜兒子,你也有膽子真個弄死我?”
王海用力抓緊啤酒瓶,眼中怒火幾乎化為實質。
咬牙切齒,冷笑道。
“許揚,你放心好了,雖然弄死你肯定是不至于的,但你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吧...“
”這一巴掌的仇,老子今天就要你十倍還給我!”
話音落,王海高高揚起啤酒瓶,就要往許揚的腦袋上砸過去。
但就在這時——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