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衛國端著茶杯進門時,葉燃剛剛擺好棋盤。宋亦儒坐在一邊,低著頭玩手機。
“伯父好!
“嗯。”宋衛國點了點頭,看了眼自己兒子,問道:“小葉會下棋嗎?”
“我小時候學過一些,只是下的不好!
“無妨。亦儒的棋藝也差勁的很。不如今天你陪我下一盤吧!
葉燃有些錯愣,看了眼宋亦儒,對方努了努嘴,一副我也幫不了你的模樣。她也不好過多推辭,只能坐下來。
“你執黑吧。”
“好。謝謝伯父。”葉燃第一子落在小目處。她的棋力與宋衛國當然不能相比,只是對方有所保留,她一路防守,在大弱之勢下竟硬生生守住了底線。期間宋亦儒常常會叨叨兩句,葉燃有些煩了,就蓋住他的手,輕輕說:“真君子哦!
宋亦儒很怕她這不聲不響的溫柔一刀,嫌棄的抽出了手,真的噤了聲。
棋局過半,葉燃已無勝算,投子認輸,笑言道:“伯父的棋,我再下十年怕也贏不了。”
宋衛國搖了搖頭:“再有十年,要贏你怕也是不容易了!笨戳搜蹠r間,已經九點多,對自己兒子囑咐道:“不早了,去和你媽媽打聲招呼,你們早些回去吧。”
宋亦儒牽著葉燃的手,在樓下的客廳里找到了秦卿,她正在看一出京劇。
“媽,我們先走啦!
秦卿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過去拉著葉燃的手,眼睛瞄著上面的書房,“老爺子終于放你們走了。你們等一下,我準備了些東西你們帶回去!闭f著從廚房拎了一個大袋子出來。“里面的牛肉、熏魚都是半成品,你們回去要吃的時候再拿出來鹵一下就好!闭f完拍了拍兒子。“快回去吧,天都已經晚了。路上慢些開!
到了車上,宋亦儒把大大的袋子扔在后座,葉燃在副駕上大口的呼吸。
“還可以嗎?”秦卿在書房幫宋衛國換茶,看著茶幾上的殘局問道。
“進退有據,不卑不亢。共富貴是容易,難得是我看著,是個可以患難與共的!
秦卿本不喜歡葉燃,她一手拉扯大的兒子,原本有的是好人選?僧斈晁麪恐莻男孩的手跪在自己面前時,那鉆心的疼痛,現在還能記得。宋衛國原本有的是殘酷的手段來對付自己離經叛道的兒子,如今的葉燃已經是最佳答案!凹彝ヌ珡碗s,我看著,和那言氏也有關系。不過為人溫和有禮,現在外面的小姑娘多的是輕狂張揚,她看著倒是內斂穩重。”
“畢竟是經歷過傷痛的。這樣的年紀總得有點經歷才能知分寸,識進退!
“還可以嗎?”牧馬人上的葉燃,心情忐忑。為了宋亦儒,她想要做好這一切。
紅燈的光打在宋亦儒的臉上,他笑的樣子總是帶著戲謔,可神色卻是真摯:“葉燃,相信我,你很好。”
“葉燃,我父母知道我的事情,我曾經將一個男孩帶到他們面前。所以對他們來說,你已經是很好的選擇。但是相信我,我說你好,不僅僅因為你是一個女人。葉燃,你很好,你比你想象的要好很多。即便沒有我的那段曾經,你依然值得被所有人疼愛!
“師兄,我很想他!焙芫靡郧,葉燃也是公主一樣的女孩,有父母疼愛,有至親好友,有顧若言,有金燦,有何雪?墒且凰查g,她什么都沒有了,命運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他們或拋棄或絕離,或被她永遠放在了自己世界之外。她在瞬間長大,成為了一個麻木、自卑,終日活在愧疚中的陰沉的人。
我很想他。宋亦儒聽見這四個字不過是一聲嘆息,嘆息她想念的金燦。
我很想他。葉燃在夢中一次次默念的,除了那個金光閃耀的名字,還有多少次是為了清醒時她連想都不敢想的,那個輕聲罵著笨蛋,卻又握著她的手教給她圍棋下法的清冷少年。相思徹骨,可我的骨血都已經冷了。
顧若言,那黑白的棋子,如今看來竟像極了我的人生。你的呢?你的人生在再無我的叨擾后是否更加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