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白仍然找了一家小旅館住,她身上沒有其他證件,當然即便有,她也不方便去正規的酒店,出示身份證就容易被找到。
倒不如這些小旅館,隨便登記個名字就行,也不聯網,他就是想查也查不到。
安寧已經安排了一些人,去了醫院看護。
傅踽行若是成功脫身,第一件事一定會拿她的家人做文章,既然要做文章,那她就要往大了做,若是鬧到媒體,炒到網上,想來他就不敢亂來。
吩咐好一切,林宛白就有些累,她感覺精力透支了一樣,倒在床上不愿意動。
腦袋亂亂的,一刻都平靜不下來。
安寧沒走,她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一杯安神的茶水,又給她點了熏香,就默不作聲的坐在一側。
林宛白感覺稍微好了一些,睜眼,便看到她坐在沙發上,盯著她出神。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立刻轉開了視線。
林宛白坐直身子,喝了一口茶,說:"也不早了,你回家吧,我一個人在這里沒問題的。這北城不小,傅踽行的人一時之間肯定找不到我。"
她搖搖頭,說:"林舟野吩咐過我,要好生照顧你,反正回去我也是一個人,在這里還能陪陪你。"
林宛白笑了笑,沒有多說,她起身去沖了個澡,換上睡衣。人舒服不少。安寧給她弄了一套護膚品,全是她平日里用的牌子。
她見著,不由挑了下眉,抬頭看她,眼里帶著探究,她從未跟她提過自己日常用什么牌子的護膚品,可她卻全部知曉。
"安秘書果然是舅舅身邊的老人,辦事效率果然厲害。你是怎么知道我平時用這個牌子的。"
安寧垂著眼,把最后一罐面霜放下,說:"是你舅舅細心,他給我說了好多你的事兒,并且一一讓我寫在筆記本上。他信任我,所以才把你托付給我照顧,他說你打翻身仗的時候,身邊一定需要得力的人,他說我是他一手教出來的,相信我一定能夠幫上你。"
"他這樣信任我,我自然是不能辜負他的信任。"
林宛白看著她,沉吟片刻,說:"你多大呀?"
"三十一了。"
"一畢業就跟著我舅舅做事了?"
她想了想,"畢業第二年進的林氏。"
"那也差不多六七年了吧?"
她點頭。
"還沒結婚?"
安寧笑笑,說:"工作太忙,身邊也沒有合適的人,就一直耽擱著。原本去年的時候想辭職回老家,可沒想到老板發生這樣的事兒。好歹他對我有知遇之恩,這種時候我自然是要留下來幫忙。所幸當時林舟野對外稱我辭職不干了,不然現在我可能也沒辦法留在北城。"
"傅踽行該是很忌憚他,把他身邊得力的幫手不是打壓,就是被策反,現在好像也就只剩下我還在茍延殘喘。還算幸運,我等到你回來,我原以為不會那么快。你放心吧,我會竭盡全力幫助你。"
林宛白說:"我相信你,就像林舟野相信你一樣。"她停了停,目光灼灼看著她,默了一會后,笑著問:"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舅舅?"
此話一出,安寧愣怔一秒。眼里閃過一絲慌亂,迅速別開頭,說:"沒有。"
林宛白笑起來,"不該啊,按照我舅舅的樣貌,你不喜歡他真說不過去。是不是他工作時候脾氣很差?"
"沒有,小林總做事認真,向來都是公事公辦。對手下的人也一樣,賞罰分明。"
"在我的理解里,賞罰分明就是毫無人性唄。"
氣氛難得輕松了一些,安寧見她眼里含了笑,也跟著笑了笑,不置可否。
之后,林宛白與她閑聊了一些林舟野的事兒,安寧多數時候安靜的聽,只偶爾說兩句。
時間差不多,兩人就睡了,只是林宛白始終難以入眠,一旦安靜下來。閉上眼睛,腦子里就反復的跳出視頻里的畫面。就這樣,睜眼到天明,快天亮的時候,瞇了一小會。
第二天一早,醫院就來了消息,意思是林釗威快不行了,正在搶救。
另一邊,從梁知夏那邊得了消息,說傅踽行已經從黎汀手里逃脫了。
兩個消息一合計,林宛白沒去醫院。
其實她現在哪里都不敢去,她若是沒有準備,冒然現身的話,一定會被傅踽行以非常手段帶走。他也不是沒做過那樣的事兒,像林瑤,他可以把她弄成那樣放進盒子里,林宛白不認為她會比較特別,傅踽行會對她手下留情。
想來只會變本加厲。
林宛白讓安寧聯系私家保鏢,一定要那種信得過,并且厲害的。
她這會也不敢跟梁知夏聯絡,是匿名發信息給她,讓她自己多加小心。
這短信剛發出去,梁知夏才看完,自家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緊接著一行人魚貫而入,她牢牢握住手里的杯子,定在原地,迅速刪掉信息,鎮定自若的看著他們。
隨即,便看到傅踽行從門口進來。
她雖做了心里準備,可還是沒有想到傅踽行真的脫身了,竟然這么快。
他面無表情進來,身上只著一件黑色襯衣,領口松散,頭發也有些亂,額前掛下兩縷頭發,近乎要扎進眼睛里去。黑深的眸子,帶著戾氣,直射過來。
他一言不發,在距離她三步之遙的位置停住,只是看著她。
屋子里驟然多了那么多人,氣氛卻安靜的落針可聞。
就這樣僵持了幾秒,梁知夏輕微的咳嗽一聲,指了指這陣仗,說:"這是要做什么?你可以按門鈴,我不會不給你開門啊。用得著撬鎖么,呵呵。"
她喝了口水,強作鎮定。
傅踽行現在的樣子,跟十殿閻王來收人似得。
她有點扛不住,太嚇人了。她捧著杯子轉身走到沙發前,坐下來,說:"既然來了,就坐唄。就是我這私人公寓,地方不是很大,坐不下你們那么多人,坐你一個倒是搓搓有余。"
傅踽行似乎挺有耐心,他走過來,在沙發上坐下。
雷森吩咐了兩個人,把整間屋子都搜了一遍。
梁知夏只瞥了眼,并沒有出聲阻止,只是看向傅踽行,問:"要不要喝茶?"
他不語,過了一會,搜查的兩人過來,均搖搖頭,示意沒有找到。他才抬眼,正式看向梁知夏,眸色冷冽,并沒有立刻開口。
梁知夏與他對視,整個人從頭頂涼到腳趾,感覺像是跌入了冰窖,要用力咬著牙關,才能讓自己的牙齒不打架。
如此僵持了片刻,傅踽行出聲,"說。"
梁知夏想了想,轉頭看了眼其他人,說:"先讓他們出去唄,我想單獨跟你聊聊。"
"出去。"傅踽行也不扭捏,他連黎汀都不怕,又怎么會怕梁知夏。
此話一出,雷森就帶著人去了外面,順便虛掩了門。
梁知夏起身去給他倒了杯茶,一杯花茶,花朵在熱水的浸泡下,在杯子里盛開。她將杯子放在他面前,而后在他身邊坐下來。
她看著他,好一會之后,才開口道:"我想問你個問題。"
他轉頭,對上她的目光,"我不想聽廢話,我也沒時間坐在這里聽你說廢話。我想我可能是對你太過仁慈,讓你有些自以為是。"
梁知夏表情微的凝了一下,而后笑道:"你不用威脅我,就算你親自把梁家搞臭,我也無所謂。真的無所謂。你以為我稀罕那家公司,稀罕那些錢?我只要看到梁振葛和黃珍得到慘痛的代價,我就心滿意足了,其他我還真不在乎。除了這條命,我梁知夏還真沒什么特別重要的東西,你威脅不了我。"
傅踽行笑了下,"我不是威脅你。"
"拿我來威脅小白?"梁知夏拿眼盯著他,許久后,她問:"傅踽行,你愛她么?"
"告訴我,她在哪里。"
"你先回答我,你愛不愛她?"
顯然,傅踽行根本就沒有這個耐心,與她討論這個問題,眨眼間,他一下扣住她的脖子,將她摁在沙發上,手上留了一點力道,卻也足以讓梁知夏喘不過氣。
"說不說!"
梁知夏掙扎,雙手使勁抓他的手臂,尖銳的指甲抓破了他的皮肉,他的手絲毫微松,又問了一遍,"你說不說?!"
她的掙扎漸弱,眼前開始發黑,腦子一片空白,感覺下一秒就真的要去見閻王了。
然而,下一瞬,傅踽行卻松開了手,叫了雷森進來,"帶走。"
"是。"
梁知夏有些緩不過來,許是剛才拼勁了全力的掙扎,這會虛脫了一般,躺在沙發上,只得任由他們把自己扛走。
她盯著傅踽行,氣若游絲的說:"你這樣做,你這樣做,只會把她往死里逼。你,你是想看著她死……傅踽行,你就是個雜碎!小白真是瞎了眼睛才愛你,她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兒,大概就是愛上你這個人渣了!"
雷森適時的堵住了她的嘴,沒讓她再繼續亂說下去。
梁知夏可能是一口氣緩不過來,塞上嘴之后,她就暈了過去,這下子倒是徹底清凈了。
雷森跟著傅踽行進電梯,其他人稍后。
兩人站在電梯內,氣氛降到冰點,連雷森都不自覺的提著一顆心,一句話都不敢亂說,怕他遷怒。
傅踽行站在中間,電梯勻速往下。
眨眼間的功夫,嘭的一聲巨響,傅踽行突然揮拳,用力砸在了電梯門上。這一拳,存著他極大的怒火,整部電梯抖動了一下,電梯門都凹陷了一點。
雷森抿著唇,后背一陣發涼,垂著眼,連眼神都不敢隨便亂飄。
心想著,這一拳頭要是砸在他身上,骨頭都直接打斷了吧。
如此想著,心臟砰砰亂跳。
很快,電梯到了地下室,電梯門緩緩打開,兩人一前一后出去。
雷森快速過去給他拉開車門,傅踽行上車,他緊跟著上了駕駛室。
傅踽行:"人都挪過來了么?"
"老爺子挪過來了,但林婧語相對比較嚴重,醫生說動不得。"
"醫生說動不得你就不動了?"
"這,我這不是怕鬧出人命么,要真出了事兒的話……"
"要真出事,她才肯出現。"
雷森斗膽,說:"可要是真的出事的話,林小姐會不會崩潰?而且,我去醫院的時候,發現好些記者在醫院里瞎晃悠,我也收到消息,說林小姐那邊透露了對你不利的消息出去。要真的發生點什么,在媒體的催化下,可能會鬧大。"
"把老爺子弄出來已經實屬不易,所以……"
傅踽行說:"去醫院,我去看看林婧語。"
雷森透過后視鏡看了他一眼,在前面紅綠燈路口調轉了車頭,去了醫院。
到重癥監護室門口的時候,陳松源坐著輪椅被擋在門口不讓進去。
他中氣十足,說:"憑什么不讓我進?她是我妻子,我有權利進去看她,你們又是誰?有什么資格來阻止我?!"
這時,重癥監護室內的護士出來,喝止他們,"這里是醫院,不能大聲喧嘩,要吵到外面去吵!"
陳松源立刻換了語氣。說:"護士小姐,我就是想看看我老婆,求你讓我進去看一眼吧。我實在擔心她的情況。"
護士看了眼守在門口的兩位,沒做聲,自顧自的走開。
傅踽行過去,"讓他進去。"
陳松源聞聲轉頭見著他,心里當即冒出一股無名之火,他咬了牙,并沒表現出來,只微微揚了下嘴角,說:"好久不見了,傅總。"
傅踽行沒理他,穿了無菌服進了重癥監護室。
林婧語躺在床上,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生命體征一切都正常。他立在旁邊,雷森找了個醫生過來,同傅踽行詳細說了一下林婧語現在的情況。
陳松源沒跟著進來,只在外面看著。
這時,雷森有電話進來,就先出去了。
傅踽行叫停了醫生,"不必說了。"
他語氣不怎么好,冷淡一句,醫生也就沒再說下去,稍微站了一會就走開了。
他一個人站在那里,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重癥監護室內很安靜,只有醫療儀器滴滴答答的聲音,聽的人心里異常的煩躁。不知過了多久,傅踽行稍微往前走了一步,一只手抵在了床沿上,手指慢慢上移,指尖落在林婧語的手背上。
他低眸順著皮管往上看了一眼,他有點印象,那醫生說這兩樣藥非常重要,是維持她生命所需的。
他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畫著圈圈。
雷森適時的進來,醫生過來提醒了一句,說:"你們有事兒還是去外面,這里還有其他病人。"
雷森抱歉一笑,"好,知道了。"
他走到傅踽行身側,湊過去在他耳側說了兩句,"外面有很多記者。"
傅踽行收回了手指,默了一會,才說:"知道了。"
又站了一會,他們才出了重癥監護室。傅踽行又加派了四五個人在這邊守著。
他在外面的休息椅上坐下來,說:"你去處理,我就在這里等著。"
"是。"
雷森也不敢多言一句,立刻去處理了。
陳松源還在這里,他聽周琳說了黎汀與傅踽行之間的事兒,也知道林宛白已經逃出來,并回了林氏拿下了董事長的位置。這丫頭確實有那么點本事,竟是借著林瑤來脫身,往后是不能小瞧她了。
不過這樣也好,讓他們兩個斗,最好斗個你死我活,這樣一來事情反倒是簡單多了。
陳松源看了他一眼,一句話也沒說,打算驅動輪椅離開。
然而,他還未走出兩步,就被傅踽行的人攔住。
他一愣,猛地轉頭,正好對上傅踽行看過來的眼神。
他冷冷看著他,似笑非笑,"這就走了?"
陳松源莫名心慌,不由吞了口口水,說:"不然我在這里做什么?"
"你恢復的還不錯,車禍那么嚴重,林婧語躺在里面半死不活,你倒是輕輕松松,連腦袋都還是好的,真是說不出過去。"
"你,你想怎么樣?"
傅踽行起身,緩步走到他的跟前,就這么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而后伸手輕輕戳了戳他的腦袋,"你未免太幸運了一點。"
他神經高度緊繃,心跳的極快。雙手緊握著輪椅的扶手,"這,這里是醫院,你可不要亂來!我現在也算是黎汀的半個岳父,你動我,小心得罪他!"
"嗬。"傅踽行冷笑,一只手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彎下腰,冰冷的眸直視著他,說:"黎汀么?我已經得罪他了,我不介意在得罪他一次。"
"我還是真是高估你了,還以為你有多疼林瑤。早知如此,我就不這樣多次一舉。要不是你,小白不會有機會離開我的,都是因為你!"捏著他肩膀的手逐漸加重的力道。
陳松源扛不住,差一點喊出口,被旁邊的人立刻用東西堵上了嘴。
他驚恐的睜大眼睛,只喉嚨里發出聲響。傅踽行的手正好捏在了他的傷口上,原本都要愈合好了。被他這么一弄,瞬間崩壞,骨頭錯位。
傅踽行一直沒松手,不消多時,陳松源疼的暈了過去。此時,他才松開了手,站直了身子,說:"把他給我帶走,讓他把股權轉讓書給簽了。"
"是。"
等人走后,傅踽行坐回了椅子上,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原本想點,想到這里是醫院,又塞了回去。
他側頭看著電梯的方向,等著林宛白自動出現。
……
林宛白在安眠藥的幫助下,睡了一覺,可這一覺,睡的并不安穩。
她做了個噩夢,夢到媽媽和外公都被傅踽行親手了結,林舟野在監獄里,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甚至于連他自己的親骨肉他都沒有放過,而她自己也沒能逃出傅踽行的手掌,被他折磨的死去活來。
夢里面,姜淑芝這個老太婆陰魂不散,她的聲音反反復復的在她耳邊響起,讓她快刀斬亂吧,讓她親手將傅踽行推下萬丈深淵,永世不得超生。
她痛苦極了,她想醒來,卻如何都醒不過來。
最后,還是安寧見狀況不對,拿了冷水往她臉上潑下去,她才驚醒過來。
她大口喘著氣,面色慘白,她抓著被單,整個人發冷。安寧坐在旁邊,順著她的背。說:"沒事,只是噩夢而已,只是夢。"
林宛白緩不過來,這夢境太過真實,她覺得十分痛苦。她閉上眼,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安寧要去給她倒水,被她迅速拉住手腕,緊緊的握住,說:"別走開,你先不要走開。"
她的聲音里帶著哭腔,好似下一秒就會奔潰大哭。
安寧不再動,只是伸手將她抱進懷里,輕輕摸她的頭,說:"沒事,噩夢而已,夢都是反的。越壞就是越好,一切都會好起來,相信我。你那么聰明,你可以做到。"
林宛白靠在她身上,許久以后,才慢慢恢復過來。
等徹底平靜以后,她主動從安寧的懷里掙脫出來,要了一杯溫水,一口氣全數喝完,身子才稍稍暖和一點。
安寧說:"保鏢隊我已經安排好了,可以信任。"
"嗯,醫院那邊呢?外公和媽媽怎么樣?"
安寧默然,垂了眼簾,神色不太妙。
林宛白:"你照實說,不要緊,我有心理準備。"
"林外公那邊被傅踽行的人轉移出去了,你媽媽雖還在醫院,但傅踽行親自在門口守著,倒是沒有其他情況。還有就是,梁知夏那邊沒消息了。"
"什么意思?"
"我猜可能被傅踽行扣了。"
林宛白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他是在逼我,在逼我主動現身。"
"我已經知會了記者。記者都過去了。現在,需要你沉住氣。"
林宛白閉眼,點了點頭,"嗯,媒體那邊再鬧大一點,之前我寫的那個小作文,你發到網上去,買一個營銷號,炒作一下。炒的越兇越好,讓所有媒體都去盯著他,我就不信,這樣盯著他,他還敢有什么動作。"
"我正有此意。"
雖說家丑不可外揚,可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不外揚的話,她就只有悶頭吃虧的份了。
當天,安寧用林宛白的微博大號,發出了那篇長達四千字的小作文,下面還復又一些截圖,有理有據,思路清晰。
她倒也沒有特別的賣慘,只是闡述了事實,并自認是瞎眼看上了渣男。
林宛白原本就還有些粉絲,即便之前她丑聞滿天飛,可誰還沒幾個真愛粉呢?林宛白這樣的也有。
小作文發上去之后,安寧聯系的幾個活粉比較多的營銷號,進行了轉發,還買了熱搜。
本身,林宛白身上的話題度就不低,很快這件事就開始在網上發酵。
各媒體開始密切關注,電話不時的打到雷森這邊。
他才剛對付完眼前的記者,他都來不及睡個回籠覺,又有了新的情況。
在記者的提醒下,他上微博看了一眼,頓覺大事不妙。
這件事也驚動了梁鈺盛,并且在圈子里迅速傳開。
雷森趕到時,傅踽行已經接到好幾個電話,這會正在看林宛白親自寫的小作文。
每一個字他都看的很仔細,四千多個字,一字不落的全部看完。
雷森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背脊挺得筆直,戰戰兢兢的,偷偷觀察傅踽行的臉色。
他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將手機放在一側,默了一會,說:"查IP地址。"
"我已經讓人去查了。"
話音落下,周遭瞬間安靜下來,沒有人說話,只有護士偶爾走過的腳步聲。
其實林宛白的文章寫的還算客觀,她并沒有把傅踽行徹底摸黑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她里面也有簡單概述了他從小被人欺凌,傅家對他如何的苛待。通篇多數寫的是他針對林家都是所作所為,是沒有道義的。
文章末尾,她單方面提出與他離婚,一切走法律程序,財產方面她也會公平對待,該是他的就是他的,不該是他的,搶也沒用,她會固守到底,絕不會讓人乘虛而入,也絕對不允許別人利用她來謀取林家的財產。
傅踽行拿出煙,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點上抽了起來。
正巧被出來的護士看到,立刻上前阻止,"傅先生,這里不能抽煙,抽煙室在那邊。"
傅踽行像是沒有聽到,自顧自的抽著。
護士:"這邊有煙霧警報器,您在這里抽煙的話,一會會觸發警報。請傅先生配合一下。"
傅踽行抬眼,雷森嚇也嚇死了,立刻上前,將護士拉到一旁,說:"我會讓他掐了的。抱歉。"
其實這小護士也有點害怕,但因為醫院里的規定,她也是沒有辦法硬著頭皮上的。
她小聲說:"那你趕快讓他掐了,一會真的會出發警報。"
"好好好。"
小護士走開,雷森走過去,說:"傅總……"
傅踽行把煙頭摁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煙霧從鼻子里噴出,眉頭略略蹙了起來,側頭,視線望向了重癥監護室內。
煙頭在他的手里反復的擰,很快就擰成了兩節,里面的煙絲全部散了出來。
……
林宛白的文章在網上發酵了半天,就被全方位的刪除,熱搜也撤的很干凈,林宛白的私人賬號被封。這一波操作,非常狠,幾個小時內,清理的一干二凈。
搜索關鍵詞都搜不出來。
林宛白知道會有這么一出,所以她已經答應了一家高規格的媒體做獨家專訪。
下去。她去了一趟美容院,做了一下頭發和臉,就到了約定地點。
林宛白的行蹤隱蔽,而對方也是要搶獨家,所以挑了一個會員制的會所,沒有一定的身份地位進不去,并且極注重隱私。
這一路,誰都沒有暴露行蹤。
采訪做的很順利,林宛白回答了很多問題,每一個問題都答的很詳細,也對網上發的聲明做了詳細的解釋。
安寧跟他們商量過后,選擇當晚就放送這一段采訪,第二天林宛白會召開記者招待會,再一次向大眾表明態度。
堵不住的,是眾人悠悠之口。
更何況現在是信息時代,更是堵不住。
而林宛白有辦法讓這件事鬧的人盡皆知,只要她每一天都去回應記者,每天放料,永遠都有新鮮的話題。
晚上。林宛白的專訪準時播出,因為是正經媒體電視臺,收視率也很高。
至此,滿城風雨。
傅踽行哪兒也沒去,什么也沒做,他仍然坐在重癥監護室外面的休息椅上,他看了直播,看著林宛白在鏡頭前一一回答著記者的問題,還是那么落落大方。
她本人其實很瘦,但上鏡卻是剛剛好。
很美,美的發光。
傅踽行瞇著眼,目不轉睛的盯著視頻里的人,她的眼睛對著鏡頭,就好像也在看著他。
整個過程,她都是冷靜的,回答自如,思路清晰,一點也沒有跑偏。只偶爾會紅一下眼睛,但很堅強。
最后。她隔著鏡頭對傅踽行放話。
她說:"傅踽行,好歹我愛你一場,我是真心實意的對你,希望你看在這些年我是真心對你的份上,不要太過分,希望你保留一點良知,我林宛白從未傷害過你,我外公我媽媽我舅舅,他們都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兒,請你不要恩將仇報。"
"傅踽行,我們好聚好散,可以么?"
說最后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神里包含了百種情緒,嘴角的笑容顯得格外苦澀。
很快,她就轉開了視線。
視頻到了這里,正好結束。
傅踽行的拇指輕輕的在手機屏幕上撫摸,像是隔著屏幕在摸她的臉。
"傅踽行,你清醒了沒有?"
他聞聲,手指停住,而后鎖了屏幕,抬起頭,只見梁溪站在跟前,氣急敗壞的看著他。
他收回了視線,將手機攥進了手心,淡淡道:"滾。"
梁溪深吸一口氣,在他的身側坐了下來,說:"爸爸說了,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你跟林宛白好聚好散,好好解決這件事。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再繼續下去,對你沒有好處。"
"你也不要在繼續待在醫院了,這醫院里的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林宛白一定會潑你臟水,就算沒有證據說人是你弄死的,但也與你脫不了干系,到時候輿論一邊倒都能壓死你。你看不出來么?林宛白借刀殺人不成,現在就要利用輿論,與你劃清界限。"
她舔了舔唇,視線落在他的手上,猶豫幾秒,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說:"你想要林氏,我們可以用其他方法,不急于一時。"
"放開。"
他語氣極冷,梁溪下意識的縮回了手,咬了咬牙,說:"你要是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爸爸就不管你了!也不會幫你!"
"滾。"他沒有絲毫動容,依然淡淡的吐出這一個字。
說完,他起身,往重癥監護室走過去。
梁溪看著他,忍不住吼了一聲,"傅踽行!"
他停住腳步,扭頭看向她,目光冷厲,說:"我會讓她乖乖回來。還有,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梁溪愣了愣。
他的目光里多了一絲憎惡,"這件事你也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