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白愣了愣,沒有想到他會那么快醒過來,但也在意料之中。
她平靜的走進去,順手關上門,說:"我去找媽媽了。"
此時,傅踽行是背對著她,站在沙發邊上擦頭發,動作沒停,也沒刻意去看她,說:"媽媽怎么了?"
"她喝醉了,昨天睡在了酒店。我起的早,看到她助理給我發的信息,我有點擔心就過去看了一下。"
她一邊說,一邊走到床邊坐下來,拿了抱枕放在枕頭上,而后慢慢的躺下去。
這一整夜,她太累了,她現在只想休息,如果能睡著的話,也想好好的睡一覺。她半張臉埋進枕頭里,瞇著眼睛看著擦完頭發,轉過身來的傅踽行。
視線擠壓,她看他的臉就沒那么清楚。
當然,就算看清楚了又如何,也看不到他的心。她索性閉上眼睛,用耳朵聽。
片刻,她感受到有光影在她面前晃動了一下,而后床墊凹陷下去,能感覺到傅踽行在她旁邊坐了下來,緊接著,他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臂上。
剛洗完澡,他的身上帶著清冽的香氣,手掌也還是熱的。
她沒有睜眼,只撅了噘嘴,抱怨道:"現在晚上都睡不好覺了,身子特別重,怎么睡都不舒服。"
傅踽行拿了個抱枕,扶著她的腳。將抱枕墊在她膝蓋下面,"這樣會好一點吧?"
她點點頭,"好累。"
"累的話,就再睡一會。媽媽那邊沒什么事兒吧?你該叫醒我。"
她慢慢睜開眼,目光定定的看著他,兩人視線相對。
林宛白一時并沒有開口,只是看著他的眼睛,想看一看,他的意圖到底是什么。可惜什么都看不出來,他此時的眼神,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但她不信了。
眼睛也會騙人,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人是會騙人的,人太狡猾了。
她說;"沒事,我去看了看,就是喝太多了,我已經讓人送衣服過去,到時候她就可以直接去公司,不用再回來繞一圈。"她拉過旁邊的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我想睡覺了,有點累。"
"再等一等吧,吃了早餐再睡。"
"現在還早呢。鬧鐘都還沒響,你再陪我睡一會,等七點再起來,我陪你去吃早餐,然后你上班,我睡覺。"
她說著,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還伸手拉了他一下。
傅踽行順勢躺下來,掀開被子進去,從后側將她抱住,手掌不偏不語的落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握住。
林宛白的鼻間,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可她此時的心,是死的,她的腦子里是灰蒙蒙的,他身上那么暖?伤齾s無法感受到溫暖,她只覺寒,從發頂到腳趾,每一處都覺得冷。
她要多努力才能克制住不與他撕破臉,他有多重的心機,在這種情況下竟然也不與她撕破臉。
兩個人,躺在同一個枕頭上,卻做著不一樣的夢。
還真是同枕異夢。
他們明明緊緊靠在一塊,可心卻相隔山海,她從來都沒有跨過去,從來都沒有。
她很累,卻沒有半點睡意,腦子像走馬燈一樣,無數的畫面閃現。
她看到自己的傻樣,自己的偏執。她很奇怪,為什么自己一步一步會走到今天這樣,像是被人下了蠱,無法掙脫,著了魔一樣的為了傅踽行不斷不斷的打破自己的底線。
她立刻控制住自己。不再繼續想下去,再這樣下去,她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當場與他撕破臉。
她怕自己會瘋掉。
七點二十分,傅踽行叫她起來,兩人去樓下吃早餐。
陳松源還沒下來,今天安排早餐的是安叔。
傅踽行隨口問了一句,"蓉姨呢?"
安叔說:"我昨天跟她說了,今天早餐我來安排,之前一直都是她,讓她休息個半天。順便也讓小白換換口味,她小時候可是很愛吃我做的飯,要不是老爺子出事,她孕期的三餐該是我來安排才是。"
"嗯,安叔想的周到。"
用完早餐,林宛白還是像往常一樣送他到門口,幫他整理好衣服,"路上小心。"
"嗯,有事電話。"
她站在門口,看著他上車,等車子離開,才關上門。臉上的笑容落下,心里再無歡喜。
這一刻,她才松一口氣,雙腿一陣陣的發軟,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氣,她扶著門,緩慢的坐了下來。
安叔過來一瞧,見著她這幅樣子,嚇了一跳,立刻過去,將她扶起來,"你沒事吧?你可不要嚇我!"
林宛白手還抓著門的把手,搖搖頭,說:"我沒事,我就是有點累,想休息一下。"
"我這就扶你回房休息去,有什么不舒服,你一定要說!"
"我知道,我不會拿自己開玩笑。"
在安叔的幫助下,快要到房間的時候,陳松源從書房出來,一眼就看到他們,他似乎剛醒來,"怎么了這是?"
他疾步走過來,林宛白當下便站直了身子,轉過頭時,整個人又恢復了常色,說:"沒什么,剛剛不小心扭了一下腳。爸,你工作了一個晚上?"
"真沒事兒?"
"沒事。"她搖搖頭,對著他笑了一下。
陳松源上下打量后,并沒有繼續纏問下去,只揉了揉額頭,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昨個特別困,剛坐下沒一會就睡著了,這一覺睡到現在,原本要做的事兒,一樣沒做。"
"累了就多休息,事情那么多,一下子也做不完,還是身體最重要。媽媽那邊,你也勸勸,昨個應酬喝醉了,一晚上都沒有回來。"
"到現在還沒回來?"
"放心,我一大早出去看過了,沒事兒,就是喝多了。我已經讓人送了衣服過去,她這會應該直接去公司了。"林宛白微微嘆口氣,神色變得擔憂起來,說:"舅舅怕是一時出不來了,媽媽到底是個女人,眼下還是要爸爸你多擔待一些。最終能扛起整個家的人,還是爸爸你啊,你才是一家之主。"
她盯著他的眼睛,真誠的說出這句話。
陳松源點頭,"你放心吧,我肯定會照顧她,不會讓她出事兒,我會在她身邊護著她的。你啊,現在什么也不用想,就好好安胎便是了。"
林宛白點頭,她轉頭看向安叔,說:"安叔,你下去給爸爸準備早餐吧,我回房休息。"
安叔看她一眼,也沒多說,按照她的吩咐下樓去準備早餐。
陳松源走到林宛白身邊,將她扶進去,看著她躺倒在床上,才安心下來,說:"家里雖然出了點事故,但還不到萬劫不復的地步,你也不必擔心。你現在這樣子。我真是擔心你。"
"擔心我什么?"她靠著抱枕,笑著問道。
"擔心你操心的太多,到時候動了胎氣,出點意外,我可是心疼啊。"
"放心吧,我長大了,孰輕孰重我還能分,F在孩子是最重要的,我知道。"
陳松源點點頭,伸手摸摸她的頭,說:"你是我的好女兒,像你媽媽一樣優秀。"
林宛白微笑,說:"誰說只像媽媽,我也像你啊。而且我一直覺得,我像爸爸更多一點。"
陳松源笑起來,"你這樣說,要是被你媽媽聽到,可是要生氣了。"
"不會的。媽媽背地里總說我像你,我像你她可高興呢。"
兩人聊了一會,氣氛有一絲顯得溫馨,畢竟兩個人演技都很出色,不分伯仲。旁人看了,一定會覺得他們父女的感情特別好。
"好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我也該去上班了,再不走得遲到了。"
林宛白點點頭,"快去吧。"
陳松源走到房門口,像是想到什么似得,轉身又回來,坐了回去,拉住林宛白的手,說:"我說了你也不要生氣,我只是猜測。"
林宛白盯著他,"你要說什么?"
"我總覺得這一系列的事兒,與傅踽行有些關系,當然我只是猜測,沒有實據。你要覺得我說的不對,不要放在心上,我也是隨口這么一說。我只是不想你受到傷害。"
林宛白默了幾秒后,說:"我還是相信他,既然是沒有證據的事兒,我們也不好隨便懷疑。爸,我才是他的枕邊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為人,他要真做點什么,我還能察覺不到?你放心吧。"
陳松源也沒多說什么,等他離開很久以后,林宛白臉上的笑容才一點一點的落下去。
她累極了,閉上眼,不愿再多想,只想安靜多休息,有空間可以讓她喘息。她知道現在她必須要休息,再繼續這樣下去,一定會出問題。
可躺了很久,她如何都睡不著,便起身點了安神的熏香,強迫自己入睡。
……
林婧語在酒店里待到了八點,楊汝月給她送了一套干凈的衣服過來。
好換衣服,她就去了公司。
在公司門口遇到陳松源,兩人都來的有點晚,正好就碰上了。
陳松源說;"小白說你昨天喝多了?以后有應酬,告訴我一聲,我跟你一塊去,就可以避免喝酒了。你酒量也不是很好,更何況你一個女人,喝醉的也不太好。"
林婧語盯著他看了幾秒,笑了笑,說;"沒事,昨天只不過是失誤,以后一定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你這人就是喜歡逞能,我們是夫妻,我是你丈夫。任何事兒,我們都該同心同力才是。你最近這么拼命,我瞧著心疼。早飯吃過沒有?"
不等她回答,他說:"肯定沒有。你只要不在家里,就肯定會忘了吃早餐。我已經讓人去四季粥鋪給你去買粥了,宿醉過后吃點清淡的,對腸胃比較好。你一直胃都不好,自己要多注意小心,咖啡就不要喝了,喝點紅茶。辦公室里有藥么?"
林婧語薄唇微微抿著,一言不發,安靜的聽著他絮絮叨叨。
電梯里只他們兩個人。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可她卻不同了。
很快電梯停住,這是專用電梯,林婧語暫代林舟野的位置,自然也坐了林舟野的辦公室。
陳松源作為丈夫跟她一塊上來,合情合理。
他先出辦公室,親自去給她泡了茶,還給她多弄了一杯蜂蜜水,好解解酒氣。
然后吩咐了門口的秘書,去他辦公室拿了胃藥,隨即拿著兩杯水進辦公室,"吶,先喝蜂蜜水,解解酒氣。"
"我沒那么嬌貴。還是讓秘書給我泡杯清咖進來,我不習慣喝茶。"
"不習慣也要習慣,現在不比年輕時候,該養生了,喝咖啡對身體不好。"
林婧語坐在大班椅上,一只手抵著額頭,閉著眼睛,輕輕的揉,眉頭微微蹙著,似乎還是不舒服。
陳松源主動走過去,伸手過去,想幫她按按頭,手指剛碰到她的皮膚,就被她一下拍開,力道很大,眉頭皺的更緊,臉上的厭惡一閃而過。
所幸她此時背對著他,陳松源沒有看到這一瞬的表情,但他的動作停住,似乎有些詫異。
林婧語轉頭,扯了下嘴角,主動握住他的手,說:"我知道你關心我,疼我。但我也不是小孩了,現在這個時候,也不是嬌氣的時候,我自己清楚我在做什么。你只管放心,我現在這個身子骨,比任何時候都好,不會輕易倒下的。我們各司其職,真到了扛不住的時候,我會主動向你求救。"
"我可是林釗威的親生女兒,這點壓力都扛不住,那我就不配當他的女兒。"
她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背,"安心吧,我好著呢。"
陳松源點點頭,"那行吧,我那回辦公室,你有事叫我。"
"嗯。"
隨后,陳松源便出了辦公室。
沒多久,陳松源的助理送了養生粥上來,并按照陳松源的吩咐,說了幾句囑咐的話。
林婧語讓他把粥放在桌子上,就把人打發了出去。
等人走了,她直接把粥丟進了垃圾桶,一口都沒喝。
她甚至把陳松源親手泡的茶和蜂蜜水全部都倒掉,讓秘書重新沖了一杯咖啡進來。
接下去的日子會很難熬,但無論如何,她都會熬過去。
等林釗威醒來之后,希望一切都風平浪靜,恢復原樣。
……
蓉姨一直到下午才醒來,是安叔專門去叫醒的。
她感覺很奇怪,整個人睡的迷迷糊糊,腦袋也暈暈的。安叔說她太累了,可她感覺不太尋常,但也沒有多說什么。
下午,安叔要去醫院,林宛白正好起來,就跟著他一塊過去。
她也有好幾天沒去看外公了。
蓉姨給她準備了吃的帶過去,她還有點暈乎乎的,說:"我就不陪你一塊去了,我有點不舒服。"
"那你多休息,最近安叔會照顧我,你安心吧。"
她只笑了笑,看著他們上車。
稍后,她做了簡單的調差,得知今天有一大部分的人都起晚了,并且紛紛都說昨天睡的很早,感覺很困。
一個兩個還行,這么多個,一定是有點問題。
她猶豫再三,還是將這個不尋常告訴了傅踽行。
他沒說什么,只說了句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蓉姨也不明白,但她眼皮直跳?傆X得這最后兩個多月是不能順順利利的過完了。
林宛白到了醫院,林釗威的情況還是沒有變化,沒有醒來的跡象,不好也不壞。林宛白讓人多安插了一些保鏢在這里,一個人已經利欲熏心的時候,什么都做的出來。
其實她很怕,怕林釗威出事。
她把蓉姨做的壽司放在床頭柜上,一邊跟林釗威講話,一邊吃。
躺了那么多日子,林釗威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臉頰微微凹陷,都有些脫相了。林宛白吃了一半,親自給林釗威擦了擦臉,說:"外公,你減肥還挺成功的,你現在的樣子,像老年版劉德華了。"
她笑呵呵的說著,擦完臉以后,她又給他擦手。手上的皮膚都皺在一塊,血管經脈都特別的清晰,因為一直要輸液,手背上好大一個烏青。
林宛白看著,心頭一酸,眼淚毫無預兆就掉了下來,露在了毛巾里。
她迅速的抹掉眼淚,并不想在外公面前流露出一點點的不好。
她不想讓他操心,更不想讓他傷心。她低著頭,不敢抬起頭,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會崩潰。她立刻放下毛巾,起身,說:"安叔,我上個廁所。"
不等安叔說什么,她便以最快的速度進了衛生間,把門關上并反鎖。然后迅速捂住了嘴,眼淚開始止不住的往下落。
她一只手扶住旁邊的扶手,眼淚再也忍不住,捂著嘴,痛哭了起來。
她忍不了了,也不想忍了。
到了外公面前,所有的一切她都忍不住。
她在衛生間里待了很久,安叔也沒有來敲門,他也看得出來林宛白的痛苦,該發泄的時候還是需要發泄的,不然一直憋在心里,會憋壞的。
她哭了很久,哭到臉都開始發麻,肚子傳來陣陣抽痛,她才立刻止住。努力將情緒控制住。
許久,林宛白才慢慢平靜下來,她擦掉眼淚,拿了條濕巾擦了擦眼睛,鏡子里的她,雙眼紅腫跟核桃一樣,一看就知道哭過。
她撥弄了下頭發,想要稍微掩飾一下。
她摸了摸肚子。這會倒是不疼了。但為了安全起見,她預備一塊去做了一個胎心監測,看一下情況。
她推門出來,安叔就站在門口,見著她這樣子,也沒多說什么,只是對著她笑了笑,也算是一種安慰。
這個笑容,讓林宛白心里暖暖的,上前抱了他一下,"謝謝你安叔。"
安叔拍拍她的背脊,一句話也沒再多言。
林宛白又坐回病床邊上,哭完以后,她倒是徹底冷靜了,心情比剛才要好一點點。她看著林釗威,鼻子又開始發酸,但到底也忍住了,她什么也沒有說,就這樣安靜的坐著,心里一片平靜。
現在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也不是生氣胡亂發泄的時候,現在最要緊的,得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么做,該如何自救。
他們的陰謀一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應當是謀劃了很久,一步一步穩扎穩打走到今天。
可以說已經成功了大半,要在這樣惡劣的局勢下逆風反轉,很難很難。
林婧語的事兒,雖然看似躲過一劫,但她懷疑這件事不會就那么快結束。她發現的時候其實已經晚了,該拍到的都已經拍到,只現在還靜悄悄的,他們兩個還裝模作樣,與她演戲,就說明好戲在后頭。
仔細回想一切,林宛白有一種很深的無力感,感覺自己不過是他們的籠中鳥,無論怎么撲騰。都逃不出他們的掌心。
但不管怎么樣,林瑤是落在她手里了,總還有籌碼,但一個是不夠的。
她需要更多的籌碼,再能跟他們把一切都攤開來談判。
三點,她去婦產科做了一下檢查,一切沒什么問題,就是讓她多休息,不排除會有早產的可能。
從診室出來,林宛白就收到了楊汝月的信息,她的內容編輯的比較普通,當然看似普通,里頭暗處了信息。
意思是,陸勉利用了林瑤的手機,查出了精神病院里頭那位。
信息和資料全部拿到手。
林宛白打電話過去,說:"想個辦法,幫我把人弄出來。"
"是。"
林宛白掛了電話,心情卻并沒有因此而放松,她總覺得這一條線,好像太過順利。他們是真的被騙住了,還是有意放水,有其他的目的?
她不知道,但她只能冒險。
……
那天過后,袁威的心情一直起起伏伏,既有點興奮,又有點害怕。
他幾次想給林婧語打電話,號碼都輸進去了,最后又一個個刪掉。
事情發生后第三天,傅鈿怡回了北城,他得空親自去機場接機。
"怎么突然又回來了?"
傅鈿怡:"沒什么,想回來就回來了。"
"是該回來。"
她只是淺淺的勾了下嘴角,沒有再多說什么。
兩人各自看著窗外,心思各異。
回到家,兩個孩子都在,袁鹿高考完,正是假期,這會就等著成績出來,把學校的事情搞定,就準備出去旅游。家里的事兒,她不管。
袁衡難得在家,他畢業準備自己創業,弄了個軟件開發公司,還在起步階段,據說還算順利。他們也不限制這兩個孩子的選擇,喜歡什么就做什么,不硬性要求。
飯桌上氣氛有點沉悶。
袁衡吃完就回房了,袁鹿見他走,自己三兩口把剩下的飯塞進嘴里,也跟著跑了。
氣氛那么怪,早走早脫身。
傅鈿怡原還想問問袁鹿選學校的事兒,結果這人跑的跟兔子一樣快,她笑著搖頭,說:"你瞧著你對兒女,是越來越不聽話了。飯碗都不知道拿進去。"
袁威說:"還不是你慣的。"
"我什么時候慣過他們,明明是你。"
隨即,傅鈿怡又旁敲側擊的問了問關于他工作上的事兒,"你最近有沒有聽到什么風聲?比如嚴打啊,反貪什么的。"
"沒有,怎么了?"
"隨便問問,我聽說上頭預備在這方面打一打,要拿人開刀。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沒聽說。"
"那可能是他們瞎傳。"傅鈿怡笑了笑,繼續低頭吃飯。
"就算真有這事兒,我兩袖清風,也沒什么好怕的。"
"是了是了。"
默了一會,袁威問:"你預備什么時候去看看老太太?有人跟我說,她不太好,現在在醫院呢。"
"明天吧。"
"要不要我跟你一塊去?"
"你有時間?"
"過兩天倒是有時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袁威點點頭,顯然,他剛才的話也不過是說說而已。
隔天,傅鈿怡便去了指定的醫院,姜淑芝的狀態不太好,過去的時候,她還睡著,里里外外一共四個警察看著。
她來之前打過招呼,警察也沒攔著。她進去之后,待在病房里的兩位便出去,給她們母女留了空間。
傅鈿怡坐下來,瞧著躺在床上憔悴的老母親,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坐下沒一會的功夫,姜淑芝便像是有感應一樣,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到傅鈿怡的時候,她愣了愣,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揉了揉眼,"小怡?"
傅鈿怡點點頭,"是我。"
她嘴角揚了一下,點點頭,"其實你也不用來看我,勇毅跟我說你沒有被受牽連,這挺好的。我們傅家不能全軍覆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要給我牢牢記住,我們傅家會有今天,一切都是傅踽行和那該死的傅昌俊造成的!你現在。你現在要找林婧語,你要告訴她,如果再縱容傅踽行,不把他當一回事兒,林家遲早也完蛋!"
"不能讓他們得逞,萬萬不能讓他們得逞!就算是殺,也要給我殺了他們!"姜淑芝咬著牙說。
傅鈿怡立刻捂住她的嘴,"媽,你就不怕他們聽到?"
姜淑芝笑了起來,"我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我只希望在我還活著的時候,看到他們的下場!這樣我就心滿意足!"
"鈿怡,你得我大部分的真傳,我知道你聰明,你有腦子!我這唯一的希望就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了!去找袁鈺君,要她不要揪著林舟野不放,要是可以把他救出來,他還有能力對付傅踽行。還有林宛白,你要去找林宛白。一定要讓她明白傅踽行的陰謀!"姜淑芝越說越激動,喘氣也變得很厲害。
她緊緊抓著傅鈿怡的手,目光堅定,"你一定要幫我,一定要幫我!看不到他們的下場,我死都不能瞑目!"
她太激動,傅鈿怡只能先答應下來,她起身把人弄回床上躺下來,說:"你別那么激動,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不會讓傅踽行輕易得逞。"
"真的?"
姜淑芝握住她的手,其實她有些不太確定,傅鈿怡是否會幫忙。畢竟之前,她一直不回來,也是不想惹禍上身。
她的兒女,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人愿意幫她報仇。
他們都高高掛起,出事以后,爭搶利益。撇清自己。她都看得透徹。
傅鈿怡說:"真的。"
"那我就相信你,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嗯。"傅鈿怡點點頭。
姜淑芝得到答案之后,沒多久又睡了過去。
傅鈿怡也沒有多留,出了醫院,她仔細想了想姜淑芝的話。其實也沒錯,傅家的人一個個受到迫害,她就會例外么?她不覺得,她有預感,下一個要遭殃的一定是她,連帶著袁威。
與其躲避,倒不如主動出擊。
她想了一下,便拿出手機,給袁鈺君打了個電話。
她們關系還可以,電話很快接通。
"大嫂,我在北城,你現在在哪兒,我過來找你。"
……
精神病院的那位是林瑤的親生母親周琳,原本林宛白以為是病人,查出來才知道是里面的護士長。
甚至于在醫院里口碑還不錯,資料上顯示,她已婚。
看照片,是個美人胚子,林瑤與她長得挺像。
這人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出來,倒是不費什么功夫,畢竟林瑤在他們手里。這人輕而易舉就上鉤了,母女兩關在一塊。
猶記得當初陳松源解釋說林瑤是小姐偷偷生的,對方想拿孩子要錢,最后沒有得逞,就故意把孩子扔在了林家門口,還讓孩子叫陳松源爸爸,想要置他于死地。
孩子是無辜的,而且當時已經七歲的林瑤,抓著陳松源怎么都不肯走,那可憐巴巴的樣子,令人心生惻隱之心,林婧語一時善念就把人留下。
萬萬沒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信任這兩個字,在這些人面前,簡直就是笑話!
他們給予了完全的信任,可他們回饋的又是什么?
可惜,周琳的嘴巴比林瑤的硬,怎么都不能從她的嘴里撬出她跟陳松源之間的事兒。
林宛白將這件事告訴了林婧語。
"我認為這已經是我們現在可以拿到最大的籌碼,我們現在沒有時間再等,我認為現在已經使我們有資本來跟他們談判的時候了!不然,他們若是快一步,我做的一切就沒有意義了。"
林宛白繼續道:"我們可以分開來談。我拿林瑤威脅傅踽行,讓他把林舟野放出來,你拿周琳威脅爸爸,讓他把你跟袁威的那些不利消息交出來!當天,我會在一個合適的機會,把他和周琳的奸情曝光,他誣陷你和袁威不過是想毀掉你的名聲,那我們就先一步毀掉他的。"
"外公的好名聲是我們的救命稻草!到時候,我相信公司里大部分人,還有社會各界人士都會支持我們,幫助我們。"
林宛白如是說。
眼下的情況,還想要再得到更多,已經是不可能了,只能搏一搏。
再等,只不過是給他們機會!
林婧語抵著額頭,看著眼下關于周琳的資料,微微的出神。
這人,她竟然有些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