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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 > 其他小說 > 林宛白傅踽行 > 第70章:錯覺?
傅踽行帶著秦光去了一家很普通的蒸菜館。

兩人要了個包間,還算干凈。服務員拿了兩本菜單過來,這里的菜都很簡單,很家常。兩人誰都沒客氣,各自點了自己喜歡的。服務生收了菜單出了包間。

房門關上,這包間里就只余下他們兩個,傅踽行沒帶助力,秦光的助理就站在門口,像是在看門。

秦光喝了口茶,嘖了聲,說:"想不到傅家二少爺還挺有意思,我原以為你是要帶我去什么好地方吃飯,竟是這么個小小菜館,不地道。"他拿手指了指他。

傅踽行笑了,拿茶壺給他將茶水添上,說:"這里看起來是簡陋了一些,但好歹那幾個菜味道還是很不錯的。您試過以后就知道,我為什么帶您來這里了。"

兩人對視,片刻之后,秦光眨了下眼,低聲嗤道:"你個臭小子。"

……

傅勇輝在路上,將所有的臟話罵了個遍。

傅延川沒有多言,等他撒氣撒的差不多了,才道:"消消氣吧,也沒什么大不了,秦先生要下個禮拜才回去,要想跟他套近乎還有時間。"

倏地,傅勇輝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轉頭往后看了看,左右看了許久,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傅延川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問:"您看什么呢?"

"傅踽行呢?"

剛才走的匆忙,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不是他陪著秦先生吃飯去了吧?"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傅延川:"那正好。"

"好什么好?你是不是糊涂了?你奶奶最討厭他,今天這股東會上他得了多大的好處?這會還逮著機會跟秦光套近乎,他想干什么?!"傅勇輝瞪著眼,"你竟然還說正好,你這腦子里想什么呢?!你是不是忘了你奶奶是怎么說的?他那顆狼子野心,現在是暴露無遺了!都是這個傅勇毅,真是豬腦袋!總是做這種自家人打自家人的事兒,倒是讓別人乘虛而入!"

傅延川說:"爸,傅踽行跟我說了。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希望奶奶能夠交出實權,他要幫我坐上董事長的位置。奶奶在的話,他和小白就沒有好日子過,他只想跟小白過安穩日子,但奶奶不放過他,所以他才不得不這樣做。"

傅勇輝心里存疑,"他會有那么好?"

"前些日子,他都肯為了小白,犧牲自己來平息兩家人之間的事兒,我覺得應該是真心的。而且,這一次若不是老太太胡思亂想,做了些不厚道的事兒,林家也不至于做這件事,送傅踽行進咱們傅氏的董事局。奶奶有時候太過偏激了,她對傅踽行的怨念太重,長此以后,她會失去判斷。這對公司來說不是好事兒。"

傅勇輝挑眉,"所以,你也想讓老太太把實權交出來?"

"我只是覺得,奶奶這么大年紀了,應該享受一下生活,過一過安穩的日子。她這一輩子都攻于算計,報復,深陷在仇恨里。我真心覺得,奶奶應該放下,只有真正的放下,她才能夠感受到生活的快樂。她這樣下去,就是到死,也不會安心的。"

傅延川也不希望兩家人真的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不想與林宛白為敵。

傅勇輝吐了口氣,自己的老娘自己最清楚,他搖搖頭,說:"執念了一輩子的事兒,你讓她如何能夠放下?我恐怕這樣做,咱們自己家里要先亂。你那小叔,他那個愚蠢的腦袋,只想著上位,他會那么容易的讓你奪權?"

"小叔這邊談不上任何威脅,您都說他蠢了,那咱們自是有辦法讓他沒法搗亂的。"

父子兩對視了一眼,沒有再說下去。

到了泗北。

老太太已經醒過來了。她靠在床上,臉色蒼白,胸口輕微起伏。宋婆婆燉了藥,坐在旁邊喂她,她別過頭,一口也不肯喝。

傅渺站在房門口,見著他們來,便快速的迎了過去,拉住傅勇輝的手,搖搖頭,說:"還氣著呢,連藥都不肯喝。"

"先進去。"

這時,傅勇毅和傅延崢趕上來,快他們一步進了房門。

"媽,媽,你怎么樣?"傅勇毅快速走到床邊,一副孝子的樣子。

結果,姜淑芝正在氣頭上,轉眼看到他,想到傅延銘,頓時火氣上來。揚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了他的臉上,"你是巴不得我死!"

傅勇毅一頓,這一巴掌使出了極大的力氣,是攢了姜淑芝當下全部的怒火。傅勇毅頭一偏,只覺的臉頰火辣辣的疼,心里的火氣也冒了上來,他雙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咬著牙一言不發。

傅勇輝和傅延川正好看到這一幕,傅渺站在后側,輕哼了一聲。

這屋子里安靜,這輕輕的一聲,一下就鉆進了傅勇毅的耳朵。

他余光看過來,滿目憎惡。

傅勇輝走過來,畢恭畢敬的,"媽。"

傅延川:"奶奶。"

姜淑芝打了這一巴掌后,心里的火氣沒有剛才那么大,可瞧著這幾個人,還是一氣不打一處來。想到傅踽行在股東會上那得意的樣子,她就生氣。

她一只手捂著胸口,瞪著他們,"我花費那么多功夫把你們一個個都養大,盡心盡力的培養,結果到頭來你們竟然還讓傅踽行進了公司,甚至還是以第三大股東的身份!現在他又順利當上公司CEO。你們告訴我,你們在公司里一天到晚都在做些什么?嗯?!那個野種野心勃勃而來,你們是不是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這傅家往后要是成了他的天下,那就是你們一手促成的!"

傅勇毅立刻撇清關系,"這不歸我管,資料也沒到我手里,我可不知道。"

姜淑芝搶過宋婆婆手里的藥碗,直接潑到他的臉上,并將碗砸在他的身上,呵道:"你這個蠢貨!你還有臉在這里狡辯!要不是你沒管好你的兒子,傅家至于落的這步田地?!我真恨不能把你和你那兒子碎尸萬段!"

話音未落,姜淑芝似是怒極攻心,臉色更是白了一分,一只手死死捂著胸口,雙目緊閉。

宋婆婆一驚,連忙給她順氣,并塞了一顆速效救心丸,"老太太,您別動氣了,事已至此就坦然接受,咱們還能想辦法不是?您要是再這樣氣下去,萬一……萬一有個萬一,這不是稱了別人的心意么。"

這話說的不錯。

姜淑芝慢慢的冷靜下來,好一會之后,她才吐出一口氣,再睜開眼睛時,目光是冷冽堅定的。

"你說的沒錯,我絕不能讓他得逞。他想依仗著林家是么?既然如此,我不會讓林家好過!想奪權,除非我死了!否則,他休想!"

老太太稍稍安定下來,幾個人便預備回公司。

出了房門,傅勇輝對傅渺說:"你就在老太太身邊陪著,她若是有什么舉動,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她現在在氣頭上,什么事兒都做得出來,可能再讓她亂來了。"

"知道了。"

"我們走了。"

傅渺想了想,倏地拉住傅勇輝的手,左右看了一眼之后,將他拉到一旁,小聲道:"爸,我跟林舟野的婚事兒……"

"你放心,這事兒我掛在心里呢,我會找個時間同他說一說,看看有沒有挽回的余地。無論如何,你們都已經領證了,就算沒有那個婚禮,你們也是合法夫妻。"

傅渺說:"都怪這老太太。"

"放心吧,你只要看緊了老太太,別讓她亂來,就有轉機。再者,其實婚禮有沒有都無關緊要。現在你們拿了結婚證,他就是要離婚,也得經過你的同意不是?你既然有本事讓他跟你結婚,也該有這個本事讓他離不了婚吧?"

傅渺其實心里沒底,前提還得老太太不整事兒,"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站在一側的傅延川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最終什么也沒說,就跟著傅勇輝走了。

傅渺回到房間門口,就被人攔在了外面。

"老太太讓小姐你做自己的事兒去,她要休息了。"

"嗯?"傅渺顯然沒有想到,她微的皺了皺眉,說:"你去跟奶奶說,我今天就在這里陪她,我擔心她的身體。"

"老太太說了,有宋婆婆在,您不必擔憂。"

這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傅渺抿了唇,與之對視了數秒后,緩和了神色,笑了笑,說:"那行,那我晚一點再過來看她。"

傭人沒說話,只是低著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傅渺瞥了眼緊閉的門,這才不情不愿的走開了。

她心里有些慌,按照老太太的脾氣,她真的怕她會做出魚死網破的事兒,那到時候真是大家都不要好過了。

……

傅踽行回到家是下午,林宛白正在睡午覺。

家里安安靜靜。只有傭人在打掃,蓉姨坐在餐廳里正在研究菜單,并掐著時間預備給林宛白做小點心。

見他回來,有些驚訝,"少爺?怎么那么早就回來了?順利么?"

她起身迎了過去。

傅踽行笑著,"當然順利。"

"順利就好,我去給你倒杯茶。小白剛睡下去不久,還得要些時候才醒。"

他點點頭,跟著蓉姨進了廚房,說:"這些日子,要勞煩蓉姨好好照看小白了。"

蓉姨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說:"知道了。她眼下懷著孕,當然是要好好照顧著的。"

"別叫她到處亂跑。不過有你在她身邊,我還是很安心的。"

蓉姨倒上水,將水杯遞了過去,"放心吧。"

林宛白睡了一個小時就自動醒了。

睜開眼,就看到傅踽行坐在身邊看著她。

她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急忙閉上眼睛,過一會再睜開,仍是他的臉。她又拍拍自己的臉頰,小聲嘀咕,"這還是在做夢么?傅踽行不應該回來那么早啊。"

她的小動作分外可愛,引得傅踽行心念一動,低頭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力度不大,但林宛白還是痛的嚶嚀了一下。感覺到疼了之后,她便知曉這不是夢,高興的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怎么那么早就回來了?怎么樣?股東會開的如何啊?順利么?"

"順利,很順利。"

"老巫婆是不是特別生氣?"

他想了想,并未回答,而是堵住了她的唇。

好一會之后,林宛白的唇被吻的紅彤彤的,他才心滿意足的松開了唇,而后將她一把抱起來。

林宛白沒料到他這個舉動,驚了一下,雙手下意識的抱緊他的脖子,說:"你做什么抱我起來,快放我下去,你忘了醫生說的話了?短時間內不要提重物。"

"你一點也不重,輕得很。"

"別騙人了,我今天稱了體重,重了一點。"

"不重。"

"放我下來,聽話。"她捏捏他的下巴,撒嬌道。

傅踽行搖搖頭,不但不放,還抱著她去了樓下。

蓉姨已經準備好了小點心,已經端到了茶室。

傅踽行抱著她,一路過去,所幸是沒碰上人。

林宛白將臉埋在他懷里,竟是有些不好意思,明明以前在他們自己家的時候,她連上廁所都要他抱的人,在這里竟然會害羞。

進了茶室,她才稍稍松口氣,耳朵紅紅的,捶了他一下,說:"快放我下來。"

傅踽行將她抱到沙發上,放下后,微的咳了一聲。

林宛白立刻緊張起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你可要說出來,別藏著。"

他笑著,轉而一本正經的說:"你剛捶我那一下,特疼。"緊接著,他的大手一下握住她兩只手,靠過去,說:"怎么補償?"

"什么補償,補償你個頭!"林宛白知他是故意的,雙手抵住他的胸口,別開頭,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她能感覺到他今天是高興的,是真真正正從內心的高興。

今天股東會上一定是發生了什么讓他開心的事兒,她雙手捧住他的臉,仔仔細細的瞧著他的眉眼染著笑的樣子,然后在他的眉心親了一下,說:"我就喜歡看你高興的樣子,你高興我也就高興了。"

"傻瓜。"

"女人在愛情里本來就是傻瓜,特別好騙,所以你千萬不能騙我。知道么?你要是騙我,我就打你。"

他笑著拍拍她的頭,坐到她身側,端了蓉姨做的雪花酥,"吃吧,容易說你想吃,但這種甜食要少吃,就做了一點,你過過嘴癮就成。"

林宛白沒動手,只是張嘴,讓他喂。

傅踽行拿了一塊,放到她的嘴里,林宛白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臉上,然后咬了一口,滿嘴的甜蜜。

稍后,林宛白便纏著他,讓她說說股東會上的事兒,他便簡單的說了說。

林宛白一臉驚喜,"那秦先生是什么來頭?"

"具體我也不清楚,但想必來頭不小,大家都還滿認可他的意見。"

"那你是遇上貴人了。"

"是啊。"

"不過進了公司,那老巫婆一定還會有什么操作,你自己小心一些,要更警惕有點。他們栽贓嫁禍的本事可是好得很。"

他又拿了第二塊雪花酥,"這些事兒,就不勞煩太太你擔心。我自有分寸。"

"是了是了,你可優秀可聰明了,我不擔心。"

"我倒是更擔心你。"

林宛白咬了一口,眼睛都笑彎了,很開心的樣子,"我有什么好擔心的。"

他伸手搭在她的肚子上,說:"怕你熬不住。"

"不會的,既來之則安之,雖然沒有準備,可他既然來了,我就會好好對待。你放心,我比你想象中厲害多了。"

晚上,林舟野他們回來,傅踽行將這件事與他說了說。

不過林舟野早一步就知道了,"恭喜了。"

顯然,他在傅氏安插了眼線。

林舟野也不是全然沒有準備的,所以他當下才有這樣足的底氣,與傅氏對剛。

每一個商人做任何事之前都會有兩套準備,當初林宛白要嫁給傅踽行,他就有了準備,大家能和平相處最好,那是共贏。

若是不能,他也不會讓林氏為此有所損失。

傅踽行沒有多問,也沒有多說。

"不到打擾你做事。"

林舟野點頭,傅踽行便出了書房。

……

傅踽行要一周之后上任,林宛白隔天就拉著他去老師傅那邊做了三套西裝,林釗威是這邊的常客,很早就開始在這邊做衣服,也因為林釗威的關系,給這位老師傅打響了招牌,有不少暴發戶為裝上等人,也時常來這里做衣服。

一件手工制作的衣服價格不菲。

再加上老劉也算是這一行內的大師傅,價格就更高一些。

當然,有些人過來,他也不會親自動手,只讓他親自帶出來的徒弟做。他現在只給幾個特殊的人物做衣服,除此之外他都不會親自動手。

傅踽行與林宛白結婚以后,衣服多數是定制的,與她結婚之前,衣服都是隨便買的,甚至都沒有任何品牌。

姜淑芝說了,垃圾只配穿垃圾。

結婚之后,他的衣著很多時候都是林宛白親自打理的。

"能讓老劉親自做身衣服,得有一定的地位才行。"

傅踽行:"是么?倒是沒聽說過。"

"你對衣著都不在乎,當然不會去打聽這個。不過沒關系,你有我嘛,所以你不知道也無所謂。"

車子停在長弄塘門口,老劉的衣服店藏的很深。

兩人下車后,步行還要十幾分鐘,在老弄堂里穿行。這邊剩下的店鋪已經不多了,都是些古董字畫店,都有固定的客人,所以還能維持生計。

老劉的店剛開門,出來是個年輕的小姑娘。

林宛白上前詢問:"你好,我姓林,昨天跟劉老先生約過的,他在么?"

小姑娘上下打量后,點點頭,說:"師父有一點事,還要十分鐘才能過來,你們先里面做。"

"好。"

林宛白挽著傅踽行進去,小姑娘把他們帶到會客室。店面不大,裝修卻格外簡單精致,透著一點韻味。

小姑娘給他們泡了茶,沒過多久,老劉就來了。

老劉已是古稀之年,身板還十分硬朗,說話中氣十足,還未看到人,就先聽到他的聲音。

緊跟著,人就出現在門口。

林宛白起身,傅踽行自也跟著起來,"劉老先生,您好。"

以前林釗威過來做衣服的時候,林宛白跟著來過幾次,不過那會還是個黃毛丫頭呢,這會已經長的這么大了。

"今個你外公不來啊?"

"外公不來,我是想給我先生做三套衣服,還希望劉老先生親自制作啦。"

老劉看了傅踽行一眼,笑著點了下頭,"果真是一表人才,之前你外公來的時候,也同我說過幾回。"

"外公與你說什么?"

"說他這外孫女婿特別的好。"

林宛白眉眼彎彎,笑的開心。怪他是真是假。

老劉坐下來,先喝了一會子茶,而后親自給傅踽行量身,一邊量一邊贊,道:"這身材比例真好,這要是放到模特圈子里去,也是一等一的。"

傅踽行:"劉老先生過獎了。"

"我還真不是過獎,我這人說話向來是實打實的,從來不討好人。這身材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你這身段,是我量過最好的。"

林宛白聽到旁人夸獎自己的老公,當然是高興的不要不要的。

她捧著臉,滿面笑容的看著他們,心說這人要是不完美,她怎么能那么迷戀,這么義無反顧,無論如何都要嫁給他。

好就是好,哪兒都是好的。

量完之后,老劉詢問了款式,顏色等問題。

林宛白一一回答,老劉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想不到昔日的黃毛丫頭,如今是賢惠的人妻了。你外公那時候還犯愁呢,怕你不會當人妻子,脾氣不好,還特別嬌氣。現在看來,他的擔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林宛白咧著嘴笑,都有些害羞了。

老劉把單子夾上,而后去后面的倉庫拿了衣服出來,遞給林宛白,說:"這是前些日子你外公過來做的一套衣服,說是最后一套衣服了,我給做了兩身。好些日子了,也沒見他叫人過來拿,我都想打電話了,正好你來,就帶回去吧。"

林宛白本想打開看看,老劉摁住了她的手,到也沒說什么,就只是對著她笑。

而后,林宛白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這一身衣服,外公是要等走的時候穿的。

林宛白的鼻子當即一酸,想到外公眼下還躺在醫院里生死未卜,她差點沒忍住要落淚。

她將衣服妥善收好,又給老劉報了一個尺寸,那是林舟野的,她說:"按照這個尺寸再幫我做一套衣服唄。"

"行。"

林家人的衣服,老劉無條件都會親手制作。

出了店鋪后,傅踽行才開口詢問:"剛才是誰的尺碼?"

林宛白這會還沉浸在傷感里,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默了好一會,才回答說:"舅舅的,他上位那么久,也該有一身符合身份的衣服。他跟你一樣,不怎么注意這些細節,身邊又沒有女人,那我就幫忙順道讓老劉也給他做一套。"

"嗬。"他的笑,有些陰陽怪氣。

但林宛白并沒有注意,她轉頭看向他,說;"我們去看看外公吧,我好些日子沒去了,不知道他怎么樣。"

"好。"

隨后。兩人就去了醫院。

安叔和兩個專業護工在這邊照顧著,情況還是那個情況,并沒有好轉,人也沒有清醒過來。

床上的人,形容枯槁。

林宛白心疼的緊,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她扭過頭,一只手抓住傅踽行的手臂,匆忙把眼淚擦了,盡快穩住情緒,再轉頭時,臉上掛著笑。

她蹲下來,小心翼翼握住林釗威的手,說:"外公,你要快點好起來呀。你知不知道,我懷孕了,再過六個月,您的小曾孫就要出生了。我還等著您給他取名字,您還有六個月的時間,您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她將臉頰貼到他的手背上,"外公,我陪你一塊去隆寧州,你養老,我養胎,你說好不好啊?"

回應她的只有滴滴答答的儀器聲,林釗威沒有半點反應,就那么靜靜的躺著,無聲無息,那模樣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似得。

林宛白隨后找了老段,再次詢問了情況,老段的回答還是之前做完手術室的回答。

醫生已經盡力,他們能做的都做了,接下去的要看老天爺。

從醫院回去,她把衣服妥善放好。

林宛白有點想去拜佛。

但她現在胎不怎么穩當,不好跑太遠。晚上,她將這個想法跟林婧語說了說,正好林婧語也有這個想法,兩人倒是一拍即合。

傅踽行上任之前,肯定還要準備許多事情,林宛白不想浪費他的時間,所以不打算讓他陪著。

傅延川給他發了許多物料,讓他先了解一下。

他們兩個打電話。那友好的態度,讓林宛白有些詫異。

傅踽行說:"其實我也沒打算真的要去做傅家的繼承人,我只是不想老太太再這么下去。大哥一直溫厚,等他執掌大權以后,就不會再有那么多糾葛紛爭。我們移民的計劃要退后,但不會取消,我還想著跟你過逍遙的日子。"

林宛白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她心里清楚他這樣做的理由。

他能著想到如此,她也就沒有那么多顧慮。

一段感情里,最忌諱的就是不信任。

從此以后,她會毫無保留的相信他,給他助力。

之后的幾日,傅踽行多數時候在小書房辦公,雷森作為特別助理,早上就過來,到了晚上才走。

林宛白除了給他們端茶倒水,不怎么打擾他們。

等雙休日,林婧語得空,母女兩去了一趟北城比較有名的寺廟,韶山寺。

她出門前給傅踽行提前說了一聲,正好這天傅踽行有行程安排,還真是抽不出時間與她一塊去。

不過林宛白本就是故意的。

把他送出門之后,她就換了身休閑衣服,打算跟林婧語一塊出門。

蓉姨知道她要去寺廟,也換了行頭,打算跟著一塊去。

林宛白也沒想別的,就讓她跟著一道。

他們直接做了纜車上去,林宛白有孕在身,運動得適量。林婧語怕她有個什么意外,還是坐纜車安心一些。

不過這纜車兩人一部,蓉姨跟保鏢坐下一趟。

母女兩進了纜車,才有單獨的兩人時光。

蓉姨是傅踽行的人,有些話也不好怎么說,眼下蓉姨不在,林婧語倒是能說幾句。

"這男人有了事業以后,忙起來就是這樣。他還沒正式上任,就沒時間陪你走這一趟。往后上任了,哪兒還有空。"

"他是想陪我的,是我故意岔開的時間。既然我決定讓他進傅氏,那我就有準備他會很忙。男人嘛,事業為重,我可以理解的。"

"是咯是咯,他都肯為你去死了,想來那么努力也是為了你。凡事,只要你覺得高興,我都高興。現在老爺子出了這樣的事兒,公司里沒有之前那么太平,往后我也會很忙,可能也會顧不上你……"

林宛白握住她的手,"你安心拉,我也不是小孩子,我知道家里發生什么事兒,我還準備出山去公司幫忙呢。"

"別了,你懷著孕呢,就好生養胎吧。平日里要是無聊,就約幾個朋友一塊聊天喝茶,打發打發時間。其他的,你都別操心了。"

"知道。"

話音落下,兩人都沒再出聲,林婧語側頭望著外面,高山林立,心卻無法開闊,仿佛壓著一塊石頭,叫人透不過氣。

不知為何,到了今天這樣的局勢,她總覺得還要出事。

林釗威倒下的太突然,讓人一下沒了主心骨,她多年的靠山這樣轟然倒塌,多少是有些不習慣的。

韶山寺的客流量很大,香火也很旺盛。

下了纜車,他們又徒步走了一段,才入了山門。

佛廟很大,其中有一間歷史悠久,其他多是后來塑起來的佛像。

他們一座一座的拜,香燭什么的,蓉姨都準備著。

就是人多,拜起來有些擁擠。

林宛白在正殿門口拜,拿著三炷香,閉著眼許愿的時候。耳邊倏地傳來一絲熟悉的聲音,"你小心點兒。"

她心頭一緊,緊接著便聽到有人喊了聲,"瑤瑤……"

后面的話,她沒聽清楚,可這一聲瑤瑤可是明顯的很。

她猛地轉頭。循著聲音看過去,只見兩個人正往出走,那女孩只露了個側臉,然而只這一個側臉,林宛白就能認出來,那是林瑤!那竟然是林瑤!

她什么都沒顧上,丟了手里的香,趕忙追過去。

可這兩個人走的很快,人太多,擠來擠去,很快林宛白就找不到人了。

林婧語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急忙將她拉住,"小白,你做什么啊?"

林宛白不知該如何說。

她回頭看了林婧語一眼,神色復雜。

林婧語:"怎么了?"

林宛白說:"我,我好像看到林瑤了。"

林婧語也跟著愣了一下,而后笑了一下,說:"你是眼花了吧,這怎么可能呢。"

林宛白往四周掃了一眼,再沒有看到那個身影,她揉了揉額。"難道真是我看錯了么?"

"當然是看錯了,瑤瑤已經沒了。估計是你懷孕了,激素混亂,愛胡思亂想的緣故,才會有這樣的錯覺。"

這會,蓉姨也找過來,見著林宛白面色難看,"怎么了這是?"

林婧語笑說:"沒事兒,她以為掉了玉佩,給嚇到了。"

"哦,我還以為怎么了呢。"她趕忙走到林宛白的身邊,握住她的手,"這手都涼了。"

林宛白勉強扯了一下嘴角,搖搖頭,"沒事了。我們繼續吧。"

往回走的時候,林宛白還是忍不住,一步三回頭的往后看。如果那是幻覺,那就太真實了。

可林瑤已經死了,所有的證據都證明她已經死了,所以只能是她眼花,要不然就是林瑤的鬼魂。或者就是跟林瑤長得很像的人,光線作用下,又只是一個側臉,所以她看錯了。

也只能是她看錯了。

糾結一陣過后,林宛白就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拜完佛就下了山。

等他們離開之后,兩個女孩從寺廟側面鉆出來。

"就差一點!"

"想不到會碰上她,她還沒變啊,跟以前一樣的好看,一樣的出眾。"

"你,你不會早就看到她,故意湊過去的吧?"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

傅踽行上任那一天,姜淑芝推著傅昌俊來了公司。

她身為公司董事長,自然是要來歡迎新上任的CEO。

她就傅踽行的辦公室等,坐在他的辦公桌前,傅昌俊被安置在落地窗前,朝著外面。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年輕小姑娘,生的十分好看,就站在姜淑芝的兩側。

傅踽行進門時,便是這樣一副架勢。

他關上門。"爺爺,奶奶。"

他徑自走到傅昌俊的身后,拉動輪椅,將其推到茶幾前,然后走到辦公桌前,摁了內線,讓助理沏一壺茶進來。

眼下的茶水都已經涼了。

他也不急于要坐姜淑芝那個位置,而且走到傅昌俊的身邊坐下來,上下打量一番,說:"爺爺近來可好?"

傅昌俊壓著笑,垂著眸,點點頭,說:"我很好,很好。你不用掛心我。"

姜淑芝看著他們,壓在心底的怒火蹭蹭往上冒,嘴角微微抽搐,"你可用不著擔心你爺爺,他知道你上任傅氏ceo,別提有多高興了,高興的一不小心又傷了腿,這一摔,連手也跟著傷了。一大把年紀了,一點兒分寸都不知道。"

傅踽行這才察覺到傅昌俊的手,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就這么軟軟耷拉著。

他拉開他的袖子,手腕上隨便抱著紗布。

那天,姜淑芝怒火攻心,如論如何都壓不住火,到了半夜也還睡不著,便帶著人沖到了傅昌俊的房間,二話不說,直接斷了他的手腳,讓人挑斷了他手腳的筋脈。

好一頓折騰,瞧著他痛苦的樣子,她心里才痛快一點。

過后,也沒找醫生給他治療,只讓宋婆婆隨便包扎了一下。

她這一輩子對他太仁慈,可他不但沒有感恩之心,竟然還企圖聯合別人來爭權奪位,那么從今時今日起,他就別指望過好日子。

她會折磨他,一直到他死了為止!

姜淑芝說:"這兩位是我專門給你找的秘書,你經驗少,身邊要有幾個得力助手才行。這兩個都是商學院高材生,工作上一定能幫助你。"

"做一下自我介紹。"她揚了揚下巴示意。

左邊穿黑色職裝的上前一步,說:"傅總您好,我叫黃問。"

另一位叫藍靜。

都是剛畢業出來沒多久,工作經驗少。

什么得力助手,不過是在他身邊放兩根攪屎棍,到底是不是商學院畢業的還是未知數。

姜淑芝坐在大班椅上巋然不動,慢慢轉動椅子,轉向落地窗,說:"其實這ceo的位置誰坐都一樣,不過就是個虛職,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這半年里,你若是做不出什么成績來,這位置你也坐不住。"

傅踽行一眼也沒有看她。

話音落下,雷森端了茶水進來。

傅踽行說:"雷森,帶爺爺去醫院,稍后送去我的私人公寓,然后找兩個高級看護。公寓里需要添置什么你看著辦,盡可能讓老爺子住著舒服。"

姜淑芝眉梢一挑,輕叱道:"還真是翅膀硬了,仗著自己身后有人,嘗了點甜頭就當自己是個人物了。狐貍尾巴是終于露出來了啊,真該讓林宛白來瞧瞧,她眼睛里善良的男人,究竟是個什么樣子。你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上次來我院子跳湖自殺,怕是故意做給林宛白看的吧?也就她是個傻的,能真情實感的相信你這種人。"

"說你是良善之人,還會以德報怨,打死我都不會相信。當初我就不該心慈手軟,給你這一條生路!"

傅踽行起身,示意雷森把老爺子帶走。

姜淑芝猛地一拍桌子,"誰敢把人帶走!"

雷森頓了一下,看了傅踽行一眼,他擺擺手,沒有半點懼怕的意思。

"你要是敢跨出這個門,我就……"

"您就怎樣?"傅踽行轉身,面含著淡淡的笑意,看著她。

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心里是暢快的。

她還有什么能夠威脅他的?

讓她耀武耀威那么久,她還真當自己是武則天了?!

從他走進傅氏開始,往后的日子,就不是她說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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