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扇孫是典型的笑面虎,他臉上總是一副笑呵呵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就像溫和的長者,但實際上江小江明白,這種不會把真實想法掛在臉上的人,才最可怕,你永遠別想從他的外表,從他的眼神或者細節(jié)動作,了解到他的內(nèi)心,他跟寧老爺子和姜英的爺爺還不一樣,這種人,從某種程度上說,比京城的那兩位還要讓人畏懼一些。
不過有一點江小江是明白的,既然紙扇孫能問出這種話,他就沒打算要拿江小江怎么樣。
聰明人的對話,簡單明了。
紙扇孫沒病,他在樓下找了個說辭,把江小江帶上來,只能說明一件事,謝崇俊的這棟別墅里,有讓他和謝崇俊不放心的人,或者干脆說,有謝崇俊忌憚的人,安插過來的耳朵和眼睛。
也就是說,謝崇俊和龍虎幫那幾位叔伯的關(guān)系,其實遠比他想的要惡劣的多。
想通了這些,江小江就明白,紙扇孫說幫規(guī),他應(yīng)該怎么回答。
“老先生,我不是你們幫內(nèi)人,幫規(guī)處置,處置不到我頭上。如你剛才在樓下所說,我只是個醫(yī)生,我今天來,是為了看病!苯〗f道。
紙扇孫捋著胡子,聽聞江小江的話老半天后,才哈哈一笑:“怪不得,思雨對你青眼有加,是個好苗子!
江小江無意這些:“老先生,不知道有什么病痛在身?”
紙扇孫沉吟半晌:“爛瘡之癥,先前小老兒我,也找過不少名醫(yī),他們也都是各懷本事之人,可惜總是無法對癥下藥,即便下刀,也是管的了一時,管不了一世,不知道江先生你,愿不愿意試試?”
江小江道:“爛瘡何懼?既爛,剜了,一了百了!
紙扇孫搖頭:“欸——不可不可,小老兒雖然江湖無名,但刀尖風(fēng)雨見過不少,膽量還是有幾分,對自己下刀子的事,小老兒不是沒干過,只是這爛瘡長在心口上,要動刀,不能魯莽行事!
“一個長痛,一個短痛,總要選一個。”
紙扇孫呵呵一笑,他泡茶的功夫了得,手法并不繁瑣,簡單的幾道程序下來,書房里已經(jīng)是茶香裊裊:“年輕人嘛,總有幾分氣盛,小老兒是怕你,拿刀不穩(wěn),害了你我!
江小江道:“不試試,怎么知道?”
紙扇孫沒再說什么,他和江小江對視,片刻過后兩個人皆是哈哈大笑。
樓下的八只手跟凌騰飛的賭局已經(jīng)到了最后關(guān)頭,按照兩人手中的牌面,八只手穩(wěn)贏,這個過程中八只手去了一趟洗手間,再回來的時候,誰也沒發(fā)覺,他跟謝崇俊有一剎那的眼神交流,連蘇媚也沒察覺,但蘇媚明顯感覺到凌騰飛要輸,可是意外的是,八只手中間放水,凌騰飛險勝最后一局,看的吳國華冷汗輩出。
八只手顯然不想輸給凌騰飛,但是謝崇俊的意思,他不能不聽。
“八爺,故意放水給我?”凌騰飛又不是傻子,他當然看得出來,八只手故意讓他一招,八只手比他大二三十歲,他叫一聲八爺,八只手也受得起。
八只手心里有氣,他撇了撇八字胡,語氣照舊狂傲:“你的三少幫,老子我早就玩膩了,做個順水人情還給你,老子就當行善積德!
此人并非十惡不赦,他嗜賭如命,賭本身就不是正道,他是邪道里的邪門歪道。
凌騰飛道:“那我謝謝八爺了!
八只手擺擺手:“謝個錘子,老子用你謝?”
蘇媚見八只手跟凌騰飛倆人表面各自逞強,其實并沒有多大仇恨,江湖中人向來豪爽,她了解這些人,所以掐準時機說道:“八爺,您不是一直想收個關(guān)門弟子?我看,不如你把他收了?”
蘇媚本來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八只手當了真,他其實早看上凌騰飛了,只不過這小子年輕氣盛,當年擺路子陰凌騰飛,他一方面真的看上三少幫,一方面其實也想壓一壓凌騰飛的氣焰,不得不說,凌騰飛在賭上,很有天賦。
“他?他肯認,我就收嘍,阿媚你開口,我還是要給幾分面子的!卑酥皇侄似鹱藨B(tài),其實他看凌騰飛,是越看越喜歡。
蘇媚一喜,趕緊說凌騰飛:“小凌總,還不趕緊?”
今晚一戰(zhàn),凌騰飛對八只手也起了佩服之心,能在賭上技高一籌,又自愿低手讓人的,不多。
“八爺……不,師父!绷栩v飛激動。
八只手擺擺手:“別叫的那么早,你能不能做我徒弟,現(xiàn)在說了不算。當我徒弟,是那么好當?shù)模坷献舆@一身本事,輕易傳人,那還有什么值錢?三少幫,就當老子送你這個徒弟見面禮了,別的,回頭再說!
“謝謝師父!绷栩v飛得了便宜賣乖,當晚,八只手就把三少幫的副幫主找來,讓他安排凌騰飛任幫主一事。
江小江跟紙扇孫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八只手正跟凌騰飛說三少幫的事,江小江一怔,反倒紙扇孫先反應(yīng)過來:“老八收了關(guān)門弟子,還是京城凌家的高才,可喜可賀!
江小江這才明白,凌騰飛和八只手兩人化干戈為玉帛。
當晚謝崇俊和紙扇孫并沒有跟江小江再提關(guān)于龍虎幫和?低璧氖拢钡鹊綇闹x崇俊的別墅出來后,吳國華問起江小江跟紙扇孫,在樓上書房到底說了什么。
“我聽見兩句,說什么看病,爛瘡?這紙扇孫,真有?”吳國華問道。
江小江笑而不語,蘇媚極聰明,她明白,江小江跟紙扇孫在二樓書房,談的絕對不是看病,他們只是借看病的名,說了另外一件事。凌騰飛和八只手去了三少幫老窩,并沒有跟著一起回來。
江小江道:“吳哥,我跟你去局里,我想去見個人!
吳國華道:“見誰?”
江小江笑道:“李芳芳!
李芳芳這個女人,在龍虎幫的天順當上手子,如果說想從別人身上了解這個漁叔,李芳芳是最合適的人選。她不是借著光頭,攀上了漁叔?
有時候,女人在一場鏖戰(zhàn)里,占著并不低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