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海想要重新競選村長,是他在搬到鎮(zhèn)上的時候就琢磨過的事情。
只不過當時江小江還好好的,又是搞藥田,又是建設(shè)避暑山莊,鋒芒畢露,王洪海沒完全的把握能一舉拿下村長的位置。
但現(xiàn)在不同了,江小江剩下半條命半死不活地躺在家里養(yǎng)傷,村里支持他的人心里都沒了底,此時提出這事基本上十拿九穩(wěn),難不成他江小江還做副擔(dān)架叫人抬過來跟他競選?
昨天王洪海剛回到村里就把自己要選村長的想法說了,又連夜讓這群人把自己的意思傳給村里的村民,向著王家的自然好說,舉棋不定的那就威逼利誘,至于跟著江小江的死忠就隨便他去,反正單憑那么幾家人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來。
覺得機不可失的王洪海帶著自己倆兒子,連夜把這事弄完。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帶著村民強闖辦公室要用村廣播召集村民開大會,老謀深算的王洪海跟自己的倆兒子說,這叫事不宜遲,連讓江小江反應(yīng)的機會都沒有,他就不信,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來,江小江那個毛頭小子還能招架得住。
只可惜王洪海的小算盤打得噼啪作響,卻忘了避暑山莊每天早上要來村委會報賬的這回事,他呼呼啦啦地帶著村民跑到村委會,正巧碰到了來村委會跟會計劉娟報賬的林雪。
林雪起初也不明白這群人一大早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到村委會做什么,但有最快的村民把重新選村長的事說了,她一下子就反應(yīng)了過來,江小江現(xiàn)在在家養(yǎng)傷,不能讓王洪海鉆了空子,把江小江村長的位置給奪了去。
“村民選村長的事是不歸我管,但政策上也說了要在每年的年初選舉,現(xiàn)在時候還不到,你們這么做就是亂來。”林雪懷里抱著話筒,渾然不怕王洪海以及他身后那群氣勢洶洶的村民,她心里盤算好了,今天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保住江小江村長的位置。
“林主任,你這不是在跟我打官腔么,政策是死的,可人是活的,眼下江村長受了重傷在家養(yǎng)病,沒個一年半載根本下不來床,更不可能有精力管村里的事,可眼下距離來年開春可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總不能這段時間村里一直沒有個做主的人吧,萬一出了什么事,你讓我們桃花溝的村民找誰去做主?”王洪海畢竟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油條,面對林雪這個新上任的開發(fā)主任,他有一萬種說辭等著她。
“沒錯,我們現(xiàn)在就要選村長。”
“桃花溝地方不大,但沒主事的人可不行,江小江他廢了干不了事,就別占著茅坑不拉屎,趕緊給別人騰地方出來。”
“我們桃花溝什么時候選村長,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插嘴。”
王洪海的話說完,他身后跟著的村民也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鬧了起來,他們都是跟著王家的死忠分子,自然要幫著王洪海說話,昨晚王洪海可是許諾過的,只要他當上村長,每個人不但發(fā)一萬塊的紅包,而且保證以后各家吃香的喝辣的。
“那也不行,江小江的村長是直接任命的,有任命書,你們不能擅自更改。”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林雪猶自不肯退讓半分。
“林主任你別拿雞毛當令箭,任命書是什么東西你比我清楚,只要桃花溝眾望所歸,能重新選出位新村長,任命書隨時都可以再下來一張新的。”王洪海笑呵呵地看著已經(jīng)詞窮的林雪,臉上的褶子都湊到了一塊。
“反正你們就是不能隨便選村長,我不允許你們這樣做。”林雪只有一張嘴,無論如何也說不過一幫不講理的村民,而從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事的她也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才好,只能死撐著。
“林主任你這就是有點不講道理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跟著這群桃花溝這群沒文化的村民犯橫,我這把老骨頭可不敢?guī)湍銛r著。”王洪海往前走了一步,言語之下的威脅再明顯不過。
“你敢!”說到底,林雪畢竟只是個二十剛出頭的姑娘,這種架勢早就讓她到了絕望崩潰的邊緣,強忍著不哭出來,已經(jīng)是她忍耐的極限了。
“你這個不長眼的小娘們,你看老子敢不敢!”
“大伙別怕,咱們上,就不信咱們一幫人還制服不了一個丫頭片子。”
在王洪海的煽動下,堵在門口的村民爭先恐后的往里擠,誰要是真把話筒搶到手,王家一高興保不準還能多賞個幾千塊錢的紅包。
“我看誰敢動手!”
就在村民們亂哄哄往村委會里擠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憤怒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們的背后。
仿佛一道驚雷,簡簡單單的六個字把在場的村民全都震得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江……江村長。”不知是哪個膽小的,看到門外站著的就是他們急不可耐想要拉下馬的江小江,嘴唇一哆嗦,不小心說了出來。
“怎么回事?外面是怎么回事?”王洪海站在屋里面,并不知道江小江已經(jīng)來到了村委會,原本他還想著怎么樣不動聲色給林雪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一點教訓(xùn),可還沒等想明白,他便突然發(fā)現(xiàn)身后起哄的村民竟然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沒人敢在冷著臉的江小江面前回答王洪海的問題,
而江小江也懶得搭理這群王家的狗腿子,冷眼掃視了這群人一眼,江小江邁步走進了村委會。
村委會的門口,本是擠滿了人的,可偏偏江小江走過的時候,竟硬生生地分出一條道來,不但讓王洪海見了露出驚訝的神情,更是讓另外一個幾近絕望的女人,有了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終于來了。
“你,你怎么來了?你不是應(yīng)該躺在家里養(yǎng)傷嗎?”王洪海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要不是看到地上的影子,他還真以為自己是見了鬼,不是都說江小江傷的厲害么,怎么現(xiàn)在看起來,他一點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