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夏在看到開門的人的容顏時,就已經克制不住自己,捂嘴眼中有了濕意。
真的……真的是她!
陸安染將目光從男孩身上收回,抬眸對上顧夏,勾唇輕笑,嗯,是她。
若非是一模一樣的臉,顧夏真的不敢確定眼前的人竟然是陸安染。
她的感覺,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可不管她變成什么樣子,都是顧夏的朋友,這是無法改變的!
“你……你這死丫頭這三年躲去哪里了?!”
真是,又有氣又開心又郁悶。
各種情緒融合在一起,顧夏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哭還是該笑該氣了。
倒是顧滾滾,一臉懵懂的模樣,瞅了瞅有些“兇”的媽媽,又看向眼前的漂亮阿姨。
“染。”
卻是不等陸安染開口說什么,一道漠然的聲音傳來。
顧夏也隨那聲音看去,原來這房子還有別人在啊。
“Jay,打擾你休息了。”
Jay不喜歡有人打擾,也許是顧夏剛才有些激動的聲音,把她吵醒了。
Jay冷冷的掃了眼站在門外的女人和她牽著的那個男孩,說實話這樣的目光讓顧夏很不喜歡。
“幾分鐘?”
“可能長一些。”
“不要過一小時。”
這樣的對話,在顧夏聽來就是不懂什么意思,只見那個叫做Jay的女人沒再看她,轉身上樓。
“她……現在是和你同住的人嗎?”
陸安染頜了頜首,看了眼時間,已經過去幾分鐘了。
Jay給她和顧夏之間的時間,不到一個小時。
“進來說話吧。”
“哦。”
顧夏牽著孩子進去,這么大的豪宅,安染買的還是剛才那個女人?
總之顧夏有太多問題想要問了,太多的事情想要知道。
從昨晚回來,聽到兒子跟她說,有一位姓陸的阿姨要見她時。
顧夏就徹底震住了。
她只認識一個姓陸的女人,就是陸安染。
是她嗎?!
不敢相信,她竟然聯系自己了。
所以根據地址,立刻就從洛城趕來了。
可是相對于自己的激動,對方倒……
并沒有看出多少情緒。
“安染,你……”
剛想問什么,就見陸安染有幾分慵懶的拿起桌子上放著的劇本,一邊垂眸看著,一邊淡淡應著。
“嗯。”
這讓顧夏想要問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間,明明眼前的人就是陸安染。
可為什么,那么的陌生呢?
她那么看著手中的東西,臉上看不出絲毫見到自己的喜悅,那么的平淡,繼續自己的事情。
就好像,出現的顧夏,不過是無關要緊的人。
“漂亮阿姨,你是媽媽的朋友嗎?”
倒是顧滾滾,人小鬼大,問了一句。
陸安染睨了眼才三歲不到的男孩,唇畔的笑意似有若無。
朋友——
這兩個字,似乎久違了。
“那為什么滾滾以前都沒有見過你?”
“滾滾,不許這樣說話。”
小孩子問的比較直接,雖然顧夏也很想問,她這幾年到底去了哪里,發生了些什么。
“安染,你……現在過得好嗎?”
明明,要問的不是這句話。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偏偏就說出口了。
“挺好的。”
有住的地方,沒被餓死凍死,已經很好了。
“那,你都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在找你!”
“不知道。”
陸安染無奈搖了搖頭,她的確是不知道,有多少在找她。
因為,不想知道了。
“……你怎么了,說話怪怪的。”
這不該是陸安染對顧夏該有的態度啊,這樣的疏離和淡漠,就好像是剛認識的兩個人。
卻是女人將一張支票放在顧夏面前,神色不改依舊漠然——
“需要多少你就填吧。”
“什么?”
顧夏看著那張支票,瞬間就語塞了。
這,這什么意思?!
為什么,安染要給她一張支票?
她約她見面,本來是可以談很多說很多的,現在一張支票,似乎所有的話都變成了空有。
空氣瞬間凝結成冰冷。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
陸安染不太想再提起當年的那些事情,但不提及并不代表她忘了。
她沒忘記,這個世界上,她對不起顧夏和顧銘。
這是事實。
本來陸安染活了那二十年里就沒幾分真情待她,也就顧家兄妹,是真心對她好。
可惜,她還是連累了對她好的人。
顧夏搖頭退回支票,說道:
“我們不需要這個!安染,你不用因為當年的事情而覺得愧疚,現在老哥找到了更合適他的工作,高收入的。”
顧夏其實說這些,不過是想告訴陸安染。
不用愧疚,也不用那錢來賠償。
她們是朋友,她這次來,不過是想見一見三年不見的摯友,而不是來跟她討好處的。
“顧夏,我只能給你這個。”
除此之外,她真的什么都給不了。
顧夏聽著這話就皺起眉頭,直覺告訴她,這三年來,一定是發生了什么,才會讓原本的陸安染變成現在這個刻意疏離冷漠的女人。
她所認識的陸安染,不該是這樣的。
“你告訴我,當年你發生了什么事情,后來又去了哪里?”
卻是女人揚了揚唇角,將目光看向乖巧的男孩。
“顧滾滾,這個名字很好。”
顧滾滾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瞅著眼前的漂亮阿姨,她是在夸他的名字好聽嗎?
可是外婆總說,滾滾不好聽,像在罵人。
她在回避自己的問題,顧夏是真的感覺到了,眼前的這個陸安染。
好像,變得很陌生。
她幾乎除了那張臉之外,真的不認識了。
“你叫我來,就是給我支票的嗎?”
這一次,顧夏問得認真,看著對方的神色,想從她臉上看出絲毫的波瀾。
可是——
沒有。
“那明天陸慕白結婚,你知道嗎?”
既然她對于過去的事情不肯再說,那么……
顧夏就不再提,可是明天要發生的事情呢。
這個時候陸安染出現了,可明天就是陸慕白和傅子暖的婚禮。
兩者之間,似乎并不是毫無關系吧。
“嗯。”
還是一樣的態度,顧夏真的不敢確定,眼前的這個陸安染,會不會只是一具軀體而沒有靈魂呢?
“你會去嗎?”
“他是我哥哥。”
哥哥的婚禮,她當然會去。
“安染,你知道我的意思。”
去,是哪一種去?
帶著所謂的對哥哥的祝福去,還是——
別的呢?
陸安染笑容淺淺,合上手中的劇本,字字清晰:
“顧夏,我現在很好。”
不管是生活還是狀態,都沒有問題。
所以顧夏擔心的那些,都不會發生。
“還有,你要是晚回去,家人該擔心了。”
從洛城到涼城,來來回回也要幾個小時的。
主要是——
小家伙好像很困了。
明明是關心的話,可是顧夏真的……聽不出絲毫的感情。
“支票我不會要,雖然你現在刻意保持距離,但我相信,你不是有意的。”
也許,是已經形成了某種意識。
當曾經過往的那些人想要靠近,她就會像只刺猬那般。
即便過往的人里,也有讓她溫暖的。
……
“染,別讓自己有太多羈絆。”
顧夏離開后沒一會兒,她就聽到Jay的聲音帶著冷然傳來。
陸安染聽著,知道Jay是有些煩了。
Jay只把她陸安染當做藝人,賺錢的搖錢樹,而不是其他身份。
而她,在涼城注定是不平靜的人。
“放心,該賺的錢,我都會賺。”
她不會,影響原本的進程。
只不過——
“我想從明天開始,你只能一個人住這里了。”
因為……
她要回家了。
回到陸安染的家,回到曾經住了二十年的房子里,回到……那些所謂的親人身邊。
“你有你的分寸,我有我的度量。”
Jay不是小氣的人,也不是計較的人。
她既會賺錢,Jay自然不會控制她的人身自由。
再言之……莫先生看中的女人,向來不是小綿羊。
“對了,你這部戲給我找的男主角。”
“怎么,不喜歡?”
Leo,涼城當紅男明星,身材顏值滿分的男人,演技更是沒話說。
陸安染笑得嫵媚,她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
“很喜歡。”
……
“子暖,你真美。”
陸欣妍看著穿上婚紗化了妝容的新娘子,都說女人最美的時候就是做新娘子的時候。
當初的她,是不是也這樣美過呢?
“欣妍,真的嗎?”
傅子暖明顯是很緊張,今天是她期盼已久的婚禮。
再過一會兒,她就會走過布滿玫瑰的地毯,走向那個她深愛的男人,以后要與她共度一生的丈夫。
“當然了,我哥娶到你,是他的福氣。”
末了,看了看時間,秦向遠還沒到場。
三年前的訂婚宴已經讓她夠難看了,若是今天他不來,那就別怪她去教訓他外面的小情人了。
從休息室里出來,就看到父母在迎賓,她走過去與他們站一起。
“向遠呢?”
“在路上了。”
“子暖都準備好了嗎?”
“嗯。”
許茹念笑得更悅然了,終于是等到了這一刻。
應該不會有什么意外了。
可她當然不知道,此刻的那個意外,正坐在車里,看著那婚禮現場的賓客來來往往。
“染,不去嗎?”
“不,再等一會兒。”
現在,還不是時候。
搶婚嘛,自然是要到最精彩的時候出現,才能配得上搶婚兩個字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