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跟她解釋?
是啊,她身為一個妹妹,有什么資格讓哥哥的未來的妻子跟她解釋什么。
只是陸慕白,非要做到這種地步么。
陸安染站在門外,眼睜睜看著那公寓的門合上,有那么片刻,她真的想告訴傅子暖——
那個現(xiàn)在正在挽著你的男人,昨晚就在里面的床上,和我徹夜纏綿。
可是陸安染,你敢么?
你敢這么說,敢這么不顧一切的說出來嗎?!
不,你不敢。
即便再難過,也還是個膽小鬼。
他都已經(jīng)不要你了,你卻還眼巴巴的等著他給你開門。
“慕白,不讓安染進來嗎?”
當(dāng)門合上時,傅子暖有些錯愕,就這樣把安染關(guān)在門外,不好吧。
而男人,只是沉默。
深黑色的瞳孔之下是一片黯淡,他知道,她還在門外,也許……是在罵他,是在恨他。
但他,不能開門。
染染,當(dāng)我們不再是親兄妹,不再因為彼此的關(guān)系而罪惡時。
卻成了分開的時候。
以前無數(shù)次想過,若我們之前沒有血緣關(guān)系,也許真的可以一生一世。
可那畢竟,不屬于陸慕白。
……
下雨了。
雨聲滴滴答答的聲音,像是無形的利劍,說不上刺傷了哪里,可就是疼。
很疼很疼。
“慕白,你找我來,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說嗎?”
從剛才到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過去快半小時了。
男人的沉默,讓傅子暖覺得有些尷尬。
畢竟在他的公寓里,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等他開口。
可是他一直不說話,倒是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大。
“你喜歡我?”
“……”
沒料到陸慕白開口就是這樣一句話,沒有一絲情緒,仿佛這不是問她,而是肯定。
女人臉頰一紅,目光不敢去看他,垂眸點了點頭——
“恩,喜歡。”
她之前,就這樣跟他說過了。
他很清楚,不是么。
可他呢,他之前的拒絕,到如今……傅子暖有些看不懂這個男人了。
“我們在一起。”
傅子暖嘴角頓了頓,以為是她聽錯了。
他說,什么?
緊盯著男人深諳的眸子,她不敢置信,卻又心中極悅,但又怕是他說錯了話。
“慕白,你剛才說……”
“你沒有聽錯。”
那樣的聲線,就連淡漠都沒有情緒,就好像說的不是在一起,而是無關(guān)緊要的話。
“你……你想好了?”
這變化似乎來得太快了,就在前兩天,陸伯母才說慕白一定會和她在一起。
現(xiàn)在他就這么說了,難道是陸伯母要求的嗎?
不是傅子暖多想,畢竟這個男人并沒有表現(xiàn)出對她的任何一絲喜歡,卻說在一起的話。
可不管怎么樣,她也愿意。
至少,她離他更近了。
……
陸安染不知道自己在雨里走了多久,雨水已經(jīng)將她的全身都打濕了。
有人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助,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又在大街上淋雨。
她只是搖頭,一直搖著頭,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回答誰了。
沒有人,能幫她的。
因為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還有什么辦法,可以挽留了。
如果是因為她做錯了事,那她可以道歉,認錯,服軟。
可現(xiàn)在是,他膩了,徹底不要她了。
她還能怎么樣呢?
陸慕白,為什么不把你的欺騙繼續(xù)下去呢。
是你把我拉入這罪惡的成人世界里,一直用你的手段逼著我不得不接受。
可卻在我真心愛上時,棄我于不顧,放任在黑暗里被吞噬。
一路走回陸家,已經(jīng)是下午了。
這場雨,終于停了。
陸安染只覺好累,真的好累。
全身都像是沒了力氣一般,只想倒在床上,沉沉閉上眼。
……
陸安染回來的時候,是傭人給她開門的。
“怎么淋雨了?”
那傭人看到進來的女孩全身都濕了,還來不及再說什么,就聽到陸志恒的一聲怒喝——
“給我跪下!”
跪下……陸安染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父親又在生誰的氣,這次好像比以往都要兇很多。
抬眸對上陸志恒那怒憤的目光,她?她又做了什么,讓父親生氣的事情么?
余光睨了眼一旁的人,陸家今天好熱鬧。
陸欣妍和秦向遠也來了,而許茹念一邊勸著父親什么,一邊看向她,幾分輕蔑而又不耐的神色。
陸安染緩緩走過去,她不知道這些人是要做什么,她現(xiàn)在好冷,只想去浴室,換一身干凈的衣服。
“陸安染,跪下!”
父親的怒喝聲,讓她回過神,幾分不解卻又迷茫。
“安染啊,你現(xiàn)在最好別惹爸爸,快跪下認錯!”
陸欣妍嘴角帶著譏誚的笑意,可說出來的話,卻假都讓人聽了惡心。
“認錯?我做錯什么了?”
她反問一句,的確是很茫然,無緣無故就要她跪下。
在陸欣妍和秦向遠還有許茹念面前跪下么,她不要!
“你還有臉說!”
陸志恒將手中的單子扔向她,落在她腳邊。
陸安染蹙眉,俯下身子撿起,卻在看到那單子是什么時,本迷離疲憊的眸子猛的睜大,所有的意識都在這一刻凝固。
這是——
她上次做手術(shù)的單子,怎么會……怎么會在父親手中?!
“陸安染,你要怎么解釋,說!”
陸志恒手中的拐杖指著那已不知所措的女兒,氣的連許茹念都感覺到了他的顫意。
“志恒啊,你別氣著。”
生怕丈夫那口氣提不上來,她狠狠瞪向陸安染——
“陸安染,你看你做的冤孽事!”
冤孽事,不外乎就是她流掉了一個,長錯位置的胚胎。
“安染你外地讀大學(xué),竟然和別的男人做出這種事情,還宮外孕!你都把陸家的面子丟沒了!你看把爸爸氣的,原來你當(dāng)初不跟我們?nèi)ッ绹褪且驗檫@個野男人啊!”
野男人?
陸安染意識到,她們說的,是顧銘學(xué)長。
因為當(dāng)時情況緊急,顧夏只找得到學(xué)長,就讓他以未婚夫的名義簽了字。
所以——
都以為她是和學(xué)長在一起。
“不是這樣的!”
跟顧銘沒關(guān)系,也不是陸欣妍說的那樣!
“那你給我解釋!你說,這是不是你做的手術(shù)?!”
陸志恒質(zhì)問的聲音中都是冷厲,仿佛只要女孩承認,他就會毫不猶豫的落下這一拐杖。
從小到大,她怎么闖禍,怎么惹事,陸志恒都可以當(dāng)做是不懂事,可以以后慢慢教。
可是怎么也沒有想到,他的女兒,他陸志恒的女兒,竟然背著家里人,和別的男人有了關(guān)系,并且還做了一場宮外孕手術(shù)!
她才幾歲啊,二十歲,就不懂得自尊自愛,還讓自己的身體受到那么大的傷害!
讓他如何不氣,如何能忍!
“我……”
陸安染不敢去看父親失望怒極的神色,也知道,她這次錯得有多離譜!
這就是報應(yīng),是她愛上自己親哥哥的報應(yīng)!
讓她如何說,說這不是她的手術(shù)單么?
可白紙黑字,醫(yī)院的記錄都做不了假。
說讓她懷孕的男人不是顧銘而是陸慕白嗎?
然后呢——
整個陸家,都會天翻地覆的。
不能也不行。
“爸爸,對不起!”
她哭著跪下,所有的解釋不過都是無用的。
她還未婚就流過產(chǎn)是事實,不過是因為什么,都是她自己的錯。
陸志恒重重閉眼,聽到女孩的話,只覺那口氣沒有提上來,身子往后踉蹌一步。
“志恒!”
“爸爸!”
許茹念和陸安染同時去扶,可是陸志恒卻毫不猶豫的推開她的手。
“陸安染,我陸志恒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方晴離開她早,這些年來,他知道自己是對她太過嚴厲了。
可是他以為自己的威嚴,會讓她怕,會讓她知道,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碰都不能碰!
不管她是不是陸家的千金,任何一個父親都不愿看到自己的女兒變成這種糟蹋的樣子,被別人這樣糟蹋!
當(dāng)年方晴一再告訴他,要女兒這輩子都干干凈凈的,不要像她那樣,毀了一生。
可如今,是他的錯!
他沒有教好女兒,沒有教會她如何自尊自愛!
“安染,你知道這種事情被傳出去你的名譽就沒了!你怎么這么糊涂啊,那個男人騙你上床,你都不會拒絕么?”
陸欣妍佯作生氣憤怒的樣子來質(zhì)問,可心里卻冷笑著,這次陸安染是玩完了!
她倒是要看看,名譽掃地的陸安染,該怎么繼續(xù)留在陸家,給陸家蒙羞!
陸安染死死咬著唇,抬眸對上陸欣妍冷嘲的目光,也同樣注意到了——
陸欣妍身邊的男人,那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半句話的男人。
秦向遠在笑,讓人看不出的笑意中盡是諷刺的意思。
她知道,這張化驗單,一定是秦向遠寄給父親的!
他想要毀掉她,想要讓她痛苦,哭著去求他!
“好了別說了!”
許茹念示意女兒住嘴,畢竟現(xiàn)在的情況很復(fù)雜,她怕這事和慕白有關(guān),所以怕逼急了陸安染,這丫頭會什么都說出來。
“志恒啊,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再責(zé)怪她,也無濟于事了。”
“責(zé)怪?”
陸志恒怒極冷笑,他已經(jīng)沒有那個精力,再去責(zé)怪她了。
“以后,我都不會再管她了。”
“爸爸……”
聽到父親的話,陸安染猛的抬起頭,對上陸志恒失望透頂?shù)哪印?
以后都不會再管她,是什么意思?
“從今以后,你不配再做陸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