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容桓盯著仆人剛剛送進來還冒著熱氣的湯藥,渾身籠罩著一股冷寒之氣。
安珀站在門口頓了一下,方才跨進門檻:“殿下,您找我?”
容桓盯著濃黑的湯藥有些出神,半晌方才抬頭對著安珀道:“去庫房里把那支老山參拿來,本宮要去一趟永寧侯府。”
安珀的心咯噔一聲,極力掩飾道:“殿下是想去看望錦小姐嗎?”
“嗯,她不來看我,我便去看她。”容桓淡淡道。
安珀腳下生了根一般,怎么也挪不動腳步。
容桓將手上的奏本看完,批注,放下,抬頭卻見安珀還站在原地,忽一皺眉:“怎么還不去?沒聽清楚本宮的話?”
安珀“撲通”一聲跪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清泉般的眸光中隱隱縈繞著一層薄霧,凝著安珀,等他回答。
“殿下,錦小姐她……”安珀知道,殿下一定是察覺了什么,即便不是今日,也可能是明日,后日,或者是不遠的某一天,殿下他早晚會知道,心一橫,閉眼道:“錦小姐她不在燕京城。”
容桓眸光中再添一抹墨色:“她不在燕京城去了哪里?你說清楚。”
“錦小姐豢養了從您體內取出的尸蟲,以此查出毒源,而為您拔毒,必須以冰蟾為引……”
安珀的話說到這里,容桓眸中已是風云席卷。
冰蟾他早已經給她用了,經過幾個月的時間,早已經與她的骨血融為一體了。
容桓眸光微閃,極力克制內心奔騰翻涌之氣,開口道:“她在哪里?活著還是……”他說不出那個“死”字,眸光緊緊盯著安珀。
安珀額頭磕地:“屬下不知,醫尊姜白把她帶回了瑤池山。”
……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轉眼已是三個月之后。
瑤池山藥鬼谷的竹樓前,一個碧色衣裙的女子倚靠著一株桃花樹干坐在地上,手里還拿著一節竹支,一動不動。
彩云從菜園子里回來,竹籃中裝滿了新鮮的瓜果蔬菜,進門就看見林洛錦坐在地上,忙將竹籃子放在旁邊的石桌上跑過去:“小姐,小姐……”
叫著沒有回應,跑到她面前才發現她睡著了,手里還拿著逗螞蟻的竹支。
正要把林洛錦扶進屋里去睡,南君岐就從竹樓上躍了下來。
彩云看著面前的男子,皺眉道:“君太子,你可是保證過不讓小姐亂跑的,你到底怎么看人的?”
南君岐手指揉來人揉太陽穴的位置,有些尷尬的道:“我剛剛也就寫了封信箋送出去,一不留神她就……”
“哼!”彩云生氣的冷哧一聲:“好歹也是一國太子,這般沒信用,將來你若是當了皇帝,不知道這天祁國能興盛幾年!”
話落,彩云熟練的扶起林洛錦就朝屋內走去。
為林洛錦養心頭血,姜白可謂耗盡畢生心血。林洛錦在昏睡了兩個月后方才轉醒,可每日醒來的時間都只有一刻鐘,前塵往事似乎也都忘了,現在的她弱不禁風,即便是旁人的一個噴嚏,也能讓她立時暈倒過去。
而南君岐并沒有因為彩云的不敬生氣,反而覺得這丫頭說得挺對。
他守了林洛錦兩個月,日夜不休,只希望她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是他,可就是那么不湊巧,那日他守夜趴在桌上睡著了,她醒來時看見的第一個人是正在為她擦臉的彩云。
她忘了自己是誰,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名字。那一陣,他還在心中竊喜了一番,現在她的腦海一片空白,他是不是就可以將自己種在她心里,慢慢的生根,發芽,直至長成參天大樹。
午飯之后,姜白再次為林洛錦診脈。
“醫尊,小姐情況如何?她今日醒了大概有兩刻鐘的時間,是不是意味著小姐她正在恢復?”彩云迫不及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