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之后,林洛錦回到房間,看著房間里的一切仍舊是她去年離開時的樣子,桌椅上一層不染,師父定是隨時進(jìn)來打掃的吧。
久久不能入眠,她打開窗戶,看著滿天繁星,夜安靜得出奇。
初春的夜晚,極少看見夜空中綴滿繁星,看著便不想睡去。她披上外衫,走出了房間,院中的石桌子上擺放著一壺酒,聞聞酒香便知道是院子里的海棠花釀制的,從前在瑤池山,每到花期她和半夏便會摘上一些海棠花釀酒,窖藏在院子后面的冷泉底下,到了冬日里再拿出來喝,酒香中蘊(yùn)含著一種甘甜的味道,姜老頭最愛這一口了。
往事歷歷在目,恍若昨日發(fā)生的一般,可惜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那么長時間沒回來,睡不著嗎?”
轉(zhuǎn)過身去,姜白朝她走了過來,滿是皺紋的臉上布滿慈愛的微笑,他對這個唯一的弟子是有偏愛的,同時也有許多的期許。
“師父也沒睡呢。”林洛錦臉上露出一抹笑,看著姜白坐到她對面。
姜白抬頭看了看滿天星星,今日雖有些涼,但空氣十分清甜,這座小院也熱鬧了些,再不像往日那般空洞無聲了。
“你此番離開燕京,想要去往何處?”姜白問道,燕京城中的事情他或許并不知道。
想了想,林洛錦說道:“去流觴。”
“流觴?”姜白念著這個名字,忽然側(cè)頭看向林洛錦:“流觴之地,乃是麟王的封地,雖是大燕境內(nèi),卻有著異域風(fēng)情。你從前游歷江湖,似乎從未聽你提過這個地方。”
“是啊,從前我的確去過很多地方,偏偏這個流觴,我竟一直沒去過,近日在燕京城外聽人提起過,那里頗為有趣,想去見識一番。”
姜白對這個徒弟再了解不過,她從不會沒有目的的出門,更何況如今她已不是瑤池山的野姑娘了,而是大燕永寧侯府的唯一嫡女,更是皇帝欽定的太子妃,身份貴重,如今朝中暗潮涌動,她離開燕京,不可能只是散散心那般簡單。
可是姜白不想多問,他了解自己的徒弟,也對她行走江湖的經(jīng)驗和能力十分自信,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如今你已經(jīng)長大了,也有了自己要去做的事情,我老頭子也不多問了。”
姜白起身,想要回房。
林洛錦看著那么蒼老而熟悉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想要問出口來,卻哽在喉嚨里吐不出來,最終化為無聲,看著姜白漸漸走回去。
可走了幾步,姜白又忽然轉(zhuǎn)身走了回來。
“丫頭,有些事情本該是你知道的,可我答應(yīng)了別人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我不能對你說,但是你聽我老頭子一句話,萬事跟隨自己的心去做,眼睛,有時候也會騙人的,只有心不會。”
這句話沒頭沒腦的,林洛錦沒聽太明白,皺著眉目送師父回房,她再抬起頭來看,卻發(fā)現(xiàn)夜空中的星星不知何時被一片烏云遮蓋住了,一場春雨即將到來。
睡不著,她便去了小閣樓,那是姜老頭放醫(yī)術(shù)的地方,里面的書她幾乎都看過了,想起從前姜老頭的一些游歷札記,便又去尋了幾本出來看。
春雨果真下了起來,窗外響起了“沙沙沙”的聲音,傳來泥土的味道,看來這片山林有些日子沒下雨了,大地有些干涸了,雨水里還夾雜著泥土的芬芳。
看起來便忘了時辰,就如從前一般,看到深夜眼睛困了,便就伏在案桌上睡著了。從前半夏在身邊,她醒來總是發(fā)現(xiàn)身上蓋了披風(fēng)。
“轟”的一聲響雷將她驚醒,她猛然驚起,看著窗外忽閃的雷鳴,感覺身上有些涼,她幽幽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