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焚就像是沒聽見秋小落的話一樣，仍然睡得正酣，秋小落抿了抿唇，還是湊了上去：“陌焚，我是秋小落，你醒醒。”

這回秋小落的喊話聲里頭特地夾了一點點冥火力量，這才將陌焚給喚醒了。

陌焚怎么也不會想到，秋小落居然會在這種時候找來，畢竟他已經是個一無是處的廢人了，就算是在妖域之內，也難有他的一線生機，他過的茍延殘喘卻無人問津，甚至還有可能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在這種情況下，秋小落反而會來找他？

陌焚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把頭埋進小花的皮毛里，而不是應聲秋小落。

秋小落見狀，心中多少都有些不落忍了，可轉念一想，陌焚這些年來所做的壞事，似乎又不那么惋惜他來，畢竟自己做的事情，終歸是要自己償還的。

“陌焚，你何必不看我？就算你不看我又有什么用？難不成失去了一身心火之力之后，你連看人的勇氣都沒有了？或者我該喊你一聲重華？作為應龍的兒子，你什么時候居然脆弱到這種地步了？”

秋小落故意用言語相激，希望自己能夠把陌焚給激得動一動，可陌焚只有在聽到應龍兩個字的時候，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可除此之外，他還是把頭埋在小花的皮毛里，一動一動，這讓秋小落頓時失去了耐心：“陌焚，你這么大的人了，難道還用得著我來教你么？你我之間的恩怨早就一筆勾銷，我來找你也不是為了向你尋回什么的，林默的命你已經拿走了，我無可奈何，但是我希望你能代替林默好好活下去，最起碼，不要像現在這樣茍延殘喘地活著。”

“你以為，我不想有尊嚴的活著么？”陌焚聲線極為低沉，卻到底還是開口說話了，只是他說話的時候，已然全然沒有了當初的那種意氣風發：“這里是九州，這里不是不周山，九州之人以能力論英雄，我如今卻……卻近乎就是個廢人，誰會看得起我，又有誰會肯與我相伴？秋小落，我如今只是孤家寡人一個，你又何必來招惹我？”

秋小落聽了這話，眉頭一鎖，隨后問道：“你是這么想的？陌焚，妖域仍然沒有新的妖皇，我作為妖王，失去的是一個妖皇和一個巫女，你覺得這正常么？”

“你想說什么？”陌焚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早就對這些不再感興趣了，也像是失去了體面地活在人間的**一樣。

秋小落抿了抿唇，說道：“你還是妖皇，而如今，我還需要你。”

“你說什么？”陌焚將腦袋從小花的皮毛里探了處來。

“我說，你還是妖皇。”

“不是，是另一句。”陌焚的眼底出現了一抹光亮。

秋小落偏了偏頭，有些游移不定地又說了一遍：“我說，我需要你？”

“你真的需要我？”陌焚的眼里燃燒著熊熊火光，但那火光卻又是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自己剛剛出現的那一點希冀這就消失了一樣。

秋小落見狀，頷首說道：“是，我需要你。”

陌焚終于又些腳步混亂地從小花身邊站了起來，他看著秋小落，緩緩說道：“你要我做什么？”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陌焚似乎又找回了曾經的風華意氣，只是這話一說出來，他就自己先頓了頓：“我如今心火之力幾近全無，你若是想讓我做什么超出我能力范圍之外的事情，我做不到，這一點我必須提前先說。”

秋小落微微一笑，然后問道：“陌焚，我問你，你身上可有類似的標記？”

秋小落說著，將那個有點兒像螺旋和游魚一樣的圖案畫在了地上，陌焚一見，點了點頭：“我倒是見過，不過不是在我身上，而是林默的身上有一個有點兒類似這樣的胎記，這個胎記在左腿上，你看看？”

陌焚說著，掀開了自己左腿上有些破舊的衣衫，露出了里頭的一個淡紫色的胎記。

秋小落湊上去仔仔細細辨認了一下，然后便點了點頭：“是，是這個。”

陌焚身上的胎記是半個魚與螺旋交疊在一起的形狀，與秋離身上的胎記倒也有點兒相似，只是估計誰也沒有想到，原本應該是真正天尊護衛的林默已經死了，而變成了如今的陌焚罷了。但也正因為如此，才給了陌焚一個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秋小落其實心里知道，陌焚只是一個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人罷了，他本心算不得壞，除了強取豪奪了屬于自己的魂魄與攤派了秋家人燒掉半個逍遙游之外，他其實與她對陣這些年，并沒有真的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來，而他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了找天尊復仇罷了，若拋去這一層，其實陌焚實實在在不算是個壞蛋。

大概也正是因為如此，秋小落才會對陌焚成為天尊護衛不那么反感吧？

“這個胎記……怎么了？”陌焚可不知道這其中的關竅，他只知道秋小落看著他腿上的胎記的時候，眼里冒著精光。

“陌焚，你想沒想過，我作為妖王，尚且能成為后尊，你這個妖皇，也會有第二種身份？”秋小落沒有直接回答陌焚的問題，反而設置了一個可能性來詢問陌焚。

陌焚眉頭一鎖，顯然是聽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你想表達什么？”

“如果有一個機會，能讓你重新擁有力量，但是同時，你也要成為天尊的人，你愿意么？”秋小落繼續問道。

陌焚死死盯著秋小落，看了好一會兒，他也沒看出來秋小落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他只能眉頭緊鎖地看著秋小落，等待秋小落的后文，而秋小落卻在等待陌焚的回答。

“你告訴我，這個答案對我來說很重要，愿意不愿意都憑你的本心，我不會難為你更不會逼迫你。”秋小落見陌焚一心只想等待她的回答，便干脆自己把話先挑明了，免得陌焚心里另外打了別的算盤。

陌焚掂量了一下秋小落的話，只覺得秋小落的話大概有七分是可以相信的，因此他想了想之后，搖了搖頭：“老實說，這個問題的答案很難。”

“是，就是因為難，所以我才問你。”秋小落倒也不諱言。她不能給鳳輕鴻留下一個用起來不那么順手的人，她要陌焚幫助鳳輕鴻，那就必須是讓陌焚全心全意地愿意幫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