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好事么？自然是好事，甚至可以說，若他不是天尊的話，這會是一個天大的好事，可偏偏鳳輕鴻是天尊……這個世界上除卻泱之外力量最強悍的人，這樣的身份給了鳳輕鴻極大的可能，致使他的心智不可以有絲毫變化。

他必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他必須不會被任何人所操縱所左右，甚至他必須不介意親友的背叛，學會孑孓獨行。

這些都是鳳輕鴻需要學會的，卻偏偏是秋小落心里清楚，鳳輕鴻直到現在都沒有學會的。

“輕鴻這孩子有擔當，也明事理，你不用太擔心，相信他。”柳蘭汀畢竟活了這么久長的歲月，她看得出來秋小落心里的那點兒憂慮，因此她好心安撫了一下秋小落，也免得秋小落太過糾纏，自己的心境先出了岔子。

秋小落笑了笑，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氣，對柳蘭汀說道：“娘，我準備好了。”

木桶之中氤氳的霧氣，在秋小落的眼里分明就是劇毒，即便只是看看，都讓她覺得心驚膽戰。

“別太擔心，不會太疼的。”柳蘭汀不輕不重地安慰了一番秋小落之后，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來：“實在忍不住了你就咬娘的手，娘陪你一起疼。”

秋小落自然是心領了，但也僅僅只是心領了而已，畢竟讓她去咬柳蘭汀這種事兒，她做不出來。

柳蘭汀小心翼翼將秋小落身上的衣衫輕輕褪了下來，入目的便是秋小落身上嶙峋的傷痕，看起來實在是有些可怖，然而柳蘭汀早就看習慣了，再看秋小落身上的傷，她也只是心疼罷了，除此之外并無其他的情緒。

柳蘭汀幫著秋小落調好水溫之后，便扶著秋小落踏入了木桶之中。為了防止秋小落現在幾乎是千瘡百孔的肉身再受到更強的刺激，柳蘭汀將水溫調得近乎人體的溫度，而且藥水也并沒有滴太多進去，就是生怕秋小落會疼得受不了

可饒是如此，秋小落剛剛下水，還是忍不住嗞了一聲。

“很疼么？”柳蘭汀一臉緊張地看著秋小落：‘輕鴻沒有用心火幫你么？’

秋小落搖搖頭，勉強開口說道：“有是有……可……太疼了。”

她明明都做好了一切心里建樹，卻還是在下水的那一刻感覺到了天崩地裂。

秋小落在入水的那一刻便幾乎可以確定，這回加入了藥水的洗澡水疼得更加刺骨，這絕不是她的錯覺。有鳳輕鴻的混沌心火在幫她減輕痛苦，再怎么著她也不該忍受不住才是，可結果偏偏是她在入水的那一刻，便恨不得立刻跳起來了。

“這種藥聽說有讓人脫胎換骨的功效，所以或許的確是疼了點，你忍一忍……”柳蘭汀看秋小落因為忍痛而導致一張臉又青又白的，心里頭難過得緊，卻偏偏她也知道，如果不經歷這樣一番痛苦，秋小落恐怕會有更長時間得這么難受地活著。

早痛晚痛都是痛，她也只能選擇狠下心來不可。

“我能忍，能忍……”秋小落幾乎是帶著哭腔回答著柳蘭汀的，她口頭這么說著，可心里頭卻早就因為絲絲縷縷的痛苦而承受不住了，更糟糕的是，因為疼痛，她不得不死死咬著下唇，用另一種痛苦來緩解這種俯骨食髓的痛，可這樣一來，秋小落的唇瓣便被她咬破了。

柳蘭汀眼角噙著淚，一遍又一遍安慰秋小落，告訴她再忍忍就不疼了，一邊用葫蘆舀起水輕輕往秋小落的身上澆。

每澆一次，秋小落的身子就會條件反射一樣抖一抖，而且她發顫的頻率越來越厲害，甚至傷口也在藥水的作用下重新裂開了。

柳蘭汀再也忍不住了，低聲啜泣了起來。

“娘……”秋小落聽到柳蘭汀的抽泣聲，強忍著睜開了已經被汗水打濕整個面部的雙眼：“娘，我……不疼……不那么疼。”

秋小落這話說得違心，但她卻無論如何都不希望再看到柳蘭汀為自己流淚了。

“別哭，你哭了娘心疼。”柳蘭汀一邊擦著自己的淚水，一邊給秋小落抹去了淚花，然后產生叮囑了一番秋小落，讓她忍著點，隨后才繼續給秋小落的身上澆藥水。

或許是柳蘭汀的淚水給了秋小落別樣的勇氣，明明是她難以接受的痛苦，這會兒似乎也真的沒那么疼了。

柳蘭汀的動作極為輕柔地幫秋小落洗漱完畢之后，秋小落整個人就像是被人脫了一層皮一樣，全身發紅，像是被燙熟了時時刻刻都可以撒點兒孜然吃了一樣。

“小落，你感覺怎么樣？”柳蘭汀幫著秋小落稍稍清理了一下水漬之后，便柔聲開口問了一句，秋小落點點頭，不由得輕輕松了一口氣：“后來好了許多，之前真的是疼得受不了。”

既然已經受完了苦，秋小落便再也不客氣了，她明明白白跟柳蘭汀說著，自己就忍不住先笑了起來：“我真是太沒出息了。”

柳蘭汀聞言也輕輕笑了一下，然后幫著秋小落將衣裙全都穿好整理好之后，才稍稍提高了一點音量，朝外頭喊道：“輕鴻，你可以進來了。”

鳳輕鴻進來的時候，眼底的心疼簡直是隱藏不住，他看著秋小落，話還沒說，眼淚就嘩嘩全流了下來：“小落，你辛苦了。”

秋小落先愣了愣，然后便撇了撇嘴角，無奈地說道：“我疼的時候你大概也感同身受吧？”

倒是她粗心大意了，居然忘了幫著她一起抵抗這些痛感的鳳輕鴻，其實也可以通過她的感觸去感受藥水的力量的，這也難怪鳳輕鴻進來的時候居然會是這樣的表情。

“是，小落。”鳳輕鴻說著，想摟一摟秋小落，可又擔心自己隨便動她會讓她更加不舒服，因此他站在那里動也不敢動，顯得很是局促。

秋小落見狀，主動伸出了手，抱住了鳳輕鴻：“我很好，你看，這個藥水用來沐浴真的有用。”

這句話可真不是秋小落夸大其詞的說法，雖然洗的時候秋小落疼得齜牙咧嘴的，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當她從水中出來之后，那種通身暢快的感覺是之前根本不能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