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點點頭，道：“在時間沒到之前，我會一直沉睡。為了救你，我強行突破限制出現了一次，而柳瞻利用自己的強悍占卜力量，給鳳輕鴻和你留下了一次我們能夠相互見面的機會，這次之后，我們暫時不會見面了。還是那句話秋小落，九州安危系你一身，看你如何抉擇，而你與鳳輕鴻之間幾乎已經是不可能了。”

“幾乎……幾乎……”秋小落何其聰明？她立刻便抓到了天尊這句話里最關鍵的字眼，再聯系上下文，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天尊想告訴她，若是她不成就自己，那么九州與鳳輕鴻必死無疑，可成就了自己，卻未必與輕鴻之間再無可能，那個幾乎……只能證明她與鳳輕鴻之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再如何微小也不代表絕望，只要有一線生機，秋小落都愿意一試，想必天尊也是這個意思，才會拐彎抹角地這般提醒了她。

天尊解開了催盞等人的限制，幾人的神情不變，好像天尊與秋小落的這一番談話是發生在夢里的一般。

“小友，七情六欲固然重要，可天下蒼生從來都比個人更加重要，若真到了要舍棄的地步，只怕你也不得不……”催盞他們的意識還停留在秋小落說出七情六欲的那一瞬間，催盞為人豁達，連自己都可舍棄，自然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理解問題的，可是他的話沒說完，就被秋小落擺了擺手打斷了。

“長老，我知道，我秋小落并不是個自私的人。”哪怕千萬分之一的概率，她都愿意為了輕鴻去闖，只要輕鴻不負她，這世上又有什么能難得住她秋小落？秋小落在心中如是說道。

“你明白就好，我就不多說了。”催盞見秋小落說這番話的時候神情堅定，想必是真的明白其中的意思，便不再贅言了。

“鳳鳴醒來之后，我會暫時離開，而且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再次出現了。請你們按照之前的約定，將鳳輕鴻帶入雀樓，天之嬰能夠保護好鳳輕鴻。”天尊伸出自己的手，看著自己的手指，微微笑了笑。

“你放心，少莊主我們一定會保護好，畢竟是您的分身。”催盞笑著回了話，顯示出了十足的決心。

天尊點了點頭，便撤掉了限制，而限制一解除，他們就看到了陌焚已經站在了廳中，這會兒這抱著雙拳冷冷的看著他們：“怎么？天尊你就這么信不過我？”

“到底你是妖皇，該防備還是要防備的。”天尊也不諱言，非常直白地說罷，還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看得陌焚恨得牙癢癢卻又不敢對天尊怎么樣。

“鳳鳴的毒我已經除掉了，我該走了。”陌焚恨聲說道。

“請自便。”天尊一攤手，親自送陌焚離開了逍遙游。

送完陌焚，白溪淺就悄悄探出了腦袋：“天尊哥哥，為什么要放走妖皇呀？他是一個壞人。”

天尊蹲下身子，輕輕摸了摸白溪淺的小腦袋，問道：“你覺得妖皇是個壞人？”

這個問題著實把白溪淺給難倒了，她瞅著天尊，目光里全是不解：“妖皇殺了那么多的人，還害得你在九州輾轉了五百年，難道他不壞么？”

“那么，溪淺，你告訴天尊，什么樣的人才是好人，什么樣的人才是壞人呢？”天尊的語氣溫柔地好似能滴出蜜一樣，與之前簡直是彷若兩人。

白溪淺眨巴著眼睛，語氣無辜：“不會殺人的就是好人。”

“你這么想？”天尊聽了這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伸出手輕輕撓了撓白溪淺的狐貍下巴：“那溪淺覺得我是好人么？”

這個問題白溪淺回答起來底氣就足了許多，而且看著天尊的時候眼底利里都是崇敬：“天尊當然是好人了。”

天尊微微笑著：“那么，溪淺你可知道，我在孩提的時候，就害死了兩個本來無辜的人？而當我懂事的時候，我手上沾染的鮮血數以百萬記。好的，壞的，人類，妖族，什么樣的人我都殺過，即便我沒有動手，我也示意了其他仙人動了手，那么，溪淺還覺得我是個好人么？”

白溪淺被天尊給問倒了，眨巴著眼睛居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只能將目光轉向秋小落，希望秋小落能給她答案。

天尊將白溪淺抱了起來，將她抱在懷中：“所以其實好人與壞人其實是無法界定的，佛家說，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其實就是這個道理，只是妖皇大部分時間站在了我們的對立面，所以你覺得他是壞人，那么同樣的，陌焚眼里，我們一樣是壞人，對不對？”

白溪淺被天尊這一番解釋給說得暈頭轉向的，連看著秋小落的目光都暈暈乎乎的了。

秋小落卻從天尊的這一番話里面聽出了弦外之音。

天尊或許是在借著教育白溪淺的檔口，在告訴她，其實陌焚本質并不壞，他不是純粹的壞人，但也不是一個好人。

“溪淺，這個世界的人，每個人都是帶著許許多多的面具的，人前一張臉，人后又是一張臉，他們構成了這個五彩斑斕的世界，連我也不例外。你要知道在大方向上什么是對的，什么又是錯的，才能去判定此時此刻的這個人，究竟是好還是壞。”

秋小落聽著聽著，眉頭就皺了起來。明明天尊是在教育白溪淺，可秋小落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天尊，若是按你這么說，你是認為陌焚做的其實并沒有錯了？’

天尊一點兒也意外秋小落會開口問他，甚至在秋小落開口詢問他的時候，他還掛著淺淺的笑意：“秋小落，那么我也問問你，你覺得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世界？”

秋小落愣了愣，還沒回話，天尊就繼續說話了：“這個世界強者為尊對不對？”

包括催盞在內的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那么，秋育，秋延，還有其他各種世家各種門派的強者們，他們又有多少人是根本沒有底線的？這樣的世界，就算我想毀滅，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可以把？”天尊明明是九州唯一的主人，可是他現在所說的話，卻像是已經放棄了九州一樣。

白溪淺一聽這話就嚇到了：“天……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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