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天尊示下。”催盞經年最為遺憾的事情就是五百年前不曾與天尊一起并肩作戰，現如今有這個機會能夠為天尊出力，催盞的心中不知有多么開心。

天尊的目光落到了催盞的身上，冷冷清清的：“盡力幫助秋小落成就妖王。”

“什么？”天尊這話一說出來，秋小落與催盞不由得異口同聲問了出來。

“只有秋小落成就了妖王，才有可能保護得了鳳輕鴻，也才能讓我有機會與鳳輕鴻完成融合，陌焚的力量因為魂魄不全而大打折扣，可即便如此我應對起來仍然很吃力。”天尊說到這里，頓了頓：“其實我之前已經用盡全力去面對陌焚了。”

秋小落的臉色一下就變得特別難看了。

她本以為天尊如此輕而易舉地就能將陌焚給帶過來，甚至可以有壓倒性的優勢讓陌焚暫時臣服，等到天尊覺醒，解決陌焚應該不是一見難事，可沒想到，現在的能力，已經是天尊的極限了。

“秋小落，即便我覺醒，恐怕也很難真的打敗妖皇了，泱是不會出面幫我們的，只有成就了妖王，才有可能遏制住陌焚。可是……”天尊的眼底突然劃過了一抹痛色：“我知道你與鳳輕鴻良心相知，可是妖王與天尊是斷然不能在一起的，他認定的后尊是你，可是妖王卻永遠不可能成為后尊，你若真的要成就自己，便算是與鳳輕鴻緣分已盡了。”

秋小落眼底的微光在這一刻全數熄滅了，好像整個世界突然陷入了黑暗一樣，看不到前途，照不進前方，像是天地一片混沌了一般。

“天尊，為什么？為什么妖王不能與天尊在一起？小落與輕鴻是真心喜歡的。”知子莫若母，柳蘭汀對鳳輕鴻和秋小落的愛，早就能夠持平了，她能夠感受到這樣的結果對這兩個孩子來說，有多么殘忍和難以接受，她不希望他們會被俗世所拆開，只想盡量為他們找到一個光明的未來。

天尊定定看著柳蘭汀，隨后將目光倒映進了秋小落的眸子里：“因為泱不會允許，這是屬于規則之外的事情，泱不允許任何規則之外的事情出現。”

秋小落面如死灰地看著天尊，那樣的臉是秋小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可是臉上的神情卻陌生地可怕。

她晃了兩晃，突然跪到了地上，即便她的手撐著地面，仍然不免渾身顫抖：“天尊，你可想過洛為什么會在死前成就了自身？”

“人世間的愛恨情仇與我無關。”天尊的話語冷冰冰的。

秋小落猛地抬頭，死死瞪著天尊：“可七情六欲，才是人最基本的情感。”

天尊的嘴角突然掛上了一抹幽深的笑意，在他的笑意之下，秋小落猛然發現，催盞等人都被定在了當場，好似雕塑一般，一動也不動。

“秋小落，或者說，我該叫你邱落。你是驅魔師，你曾殺了不少魔物，難道這些魔物沒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么？這個世界的規則是，規矩大于一切，即便你們能夠突破規則偶然爆發出最為強悍的力量，也不過是曇花一現，終究要回歸正途，你在經歷驅魔師訓練的時候，難道還保有七情六欲么？若不是張松帶你離開了心牢，你是否還會在乎這些人的死活？你需要的是遵守規則，在規則里行事，而不是以自己的感情去決定任何事，這是不理智的。”

天尊這一大堆話劈頭蓋臉砸下來，就像是一把剪開過往的剪子，剪開了邱落的過去種種。

現在的她，口口聲聲都是感情才是大于一切的存在，可是在現代呢？她從懂事開始就在不聽地訓練，訓練到把任何活的東西都強化成了該殺和不該殺的兩個陣營，那時候的她，有什么時候感情用事過？

若是當初的邱落是現在的秋小落，那么那些魔物，只怕有一半都是命不該絕的。

秋小落陷入沉吟，天尊一點兒也沒有覺得意外，他說道：‘這九州之上的任何事我沒有不清楚的，包括你與鳳輕鴻之間的事，但是陌焚將你的魂魄從那么遙遠的未來拉扯到這里，也算是我的過失，我應該做一個彌補。鳳輕鴻這孩子心地不壞，與他融合對九州來說不是壞事，秋小落，我給你和鳳輕鴻留了一條后路，只是能不能走到終點，就要看你們的。’

秋小落聽了這番話，卻陷入了沉吟之中：“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些什么？”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至于未來如何，要看你與鳳輕鴻的造化，若是你真的能夠成功突破泱，那么或許真的能得到一個好結果，我言盡于此，鳳輕鴻的意識已經開始影響我了，我沒有時間了。”

“天尊，你是會繼續沉睡么？”秋小落見天尊的臉上現出了一抹糾結的神情，不由得愣了愣。

天尊點點頭，道：“在時間沒到之前，我會一直沉睡。為了救你，我強行突破限制出現了一次，而柳瞻利用自己的強悍占卜力量，給鳳輕鴻和你留下了一次我們能夠相互見面的機會，這次之后，我們暫時不會見面了。還是那句話秋小落，九州安危系你一身，看你如何抉擇，而你與鳳輕鴻之間幾乎已經是不可能了。”

“幾乎……幾乎……”秋小落何其聰明？她立刻便抓到了天尊這句話里最關鍵的字眼，再聯系上下文，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天尊想告訴她，若是她不成就自己，那么九州與鳳輕鴻必死無疑，可成就了自己，卻未必與輕鴻之間再無可能，那個幾乎……只能證明她與鳳輕鴻之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再如何微小也不代表絕望，只要有一線生機，秋小落都愿意一試，想必天尊也是這個意思，才會拐彎抹角地這般提醒了她。

天尊解開了催盞等人的限制，幾人的神情不變，好像天尊與秋小落的這一番談話是發生在夢里的一般。

“小友，七情六欲固然重要，可天下蒼生從來都比個人更加重要，若真到了要舍棄的地步，只怕你也不得不……”催盞他們的意識還停留在秋小落說出七情六欲的那一瞬間，催盞為人豁達，連自己都可舍棄，自然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理解問題的，可是他的話沒說完，就被秋小落擺了擺手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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