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嬸兒，你的臉色不好看。”南宮冥見秋小落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有些擔心她，怕她是因為內息不平神色才會這么難看。

秋小落卻擺擺手，然后看著柳蘭汀，顫聲問道：“柳瞻……柳瞻當年恨么？恨柳家人，恨這世界么？”

柳蘭汀被秋小落這么一問，反而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了。畢竟她與柳瞻也不過是一面之緣罷了。

柳蘭汀仔細回想了一下當初見到柳瞻之時的樣子與神情，漸漸地，她的嘴角染上一抹笑意：“她應該不恨吧？她得到的多，失去的也就多。上天是公平的，不可能安排所有的好事給一個人，也不會安排所有的壞事給一個人，福禍相依，誰人不如此？”

“福禍相依，誰人不如此……”這九個字好似警鐘，狠狠敲打在秋小落的心上，把她本來有些混沌的心一并敲醒了。

是啊，柳蘭汀說的不錯，重華的確受了委屈，可這不是他的轉世能夠害人性命的原因，就如同洛雖說因為妖王的血脈而被處決，現如今的秋小落，仍然不會戕害人命一樣。

“我去通知滿城花花主，若是當真出了事，必須讓他們也有所防備。”陳數沖幾人說明了一下去向之后，便抬步離開了房門。

可秋小落也好，南宮冥也罷，他們都斷然沒有想到，陳數出去還沒兩秒鐘，就又反身回來了。

“掌門，怎么了？”秋小落有些奇怪與陳數的言行。

陳數繃著臉，悶聲不吭打開了窗欞。秋小落等人往外一看，頓時呆住了。

窗外，本該深藍的天變成了一片血紅，一種極為濃重的殺氣從四面八方涌來，即便有陳數在場，那股威壓仍然讓人難以喘過氣來。

“這是……怎么了……”柳蘭汀望著外頭的血色天空，語調都有些變了。

“只怕陌焚已經開始行動了。”秋離的語氣森冷，又看了看在場的人，心里頭五味雜陳：“在這個時間發起進攻，實在是太高明了。”

秋小落咬著牙根，目瞪欲裂。

秋離說的不錯，這個時間點對陌焚來說正當其時。她現在連動一動都困難，南宮冥也難以再使用心火，催盞與鳳鳴又必須支撐誅天陣，剩下的人里面，花主蘇卿憐雖說實力尚可，但是也不夠陌焚看的，寒逸溪淺這種更是充話費送的，衛宵燭不在，眼下也就只有陳述和秋離的戰斗力或許還能一看。

他們的勝算實在是微乎其微……

秋小落閉上雙眼，意識沉入丹田，找到了妖之嬰，想看看從它身上能不能得到什么辦法。

她的意識剛剛進入丹田，就聽到妖之嬰特別嫌棄地沖著秋小落嘟囔了一句：“你怎么又來了。”

秋小落被妖之嬰這么一說，就有些無語凝噎了：“我找你好像沒什么問題吧？”

“那你快說，我好困。”妖之嬰打著哈欠，聲音懶洋洋的。

秋小落把外面的事兒跟妖之嬰一說，妖之嬰的眼神就漸漸清亮了起來：“你是說……外面的天空已經變成血色了？”

“對，而眼下我們這些人傷的傷病的病，根本無力面對陌焚，你有沒有辦法能讓我能夠走動，或者可以繼續使用冥火的？我現在內力消耗過多，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秋小落說著，語氣越發急切了起來。

妖之嬰抿唇，想了一會兒之后，定定看著秋小落說道：“你想強行使用冥火不是不可以，但是這一戰之后，你很有可能會因為冥火損耗過度而成為一個普通人，從此以后再不能擁有恒長的生命與強大的能力，而我，也會因此消亡。”

秋小落怔了怔，顯得不可思議極了：“我成為普通人，你就會消亡？那為什么天之嬰還好好活著？輕鴻明明沒有任何能力。”

“天尊現在沒有任何能力是因為他的能力全都分散到了分身之中，等分身都回歸，天尊的力量就回來了。”妖之嬰說著，目光沉沉看著秋小落，確認道：“你當真要強行使用冥火？”

秋小落一下就陷入了兩難之中，她略略思忖了片刻，便頷首說道：“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好，那就并肩作戰吧。”妖之嬰飛到半空之中，伸出小小細細的手，貼在秋小落的手指上，倆人的手指互相碰觸的那一刻，秋小落只覺得渾身涌出了一股熱流，妖之嬰朝著秋小落微微笑了笑，然后直接把秋小落甩出了丹田。

秋小落愣了愣，霍然起身，行動居然沒有一絲阻礙，把南宮冥給嚇了一跳：“三嬸兒，你怎么……”

秋小落沒空理會南宮冥，只丟下一句一言難盡之后，走到了陳數的身邊：“掌門，我們現在怎么辦？”

陳數雖然也有些詫異于秋小落突然恢復的原因，但是大敵當前，這種小事沒必要浪費心神，他指著外頭的血云，語氣森冷就像隆冬飛雪：“誅天陣已經啟動，沒有一點心火之力的平民會暫時失去意識，被保護起來，時間緊急，我們直接去找陌焚。”

“直接去找？”秋小落不解其意：“怎么找？”

“那一朵血云不是已經告訴我們了么？”陳數說著，從窗欞飛了出去。

秋小落將柳蘭汀交付給南宮冥照顧之后，也召喚出天罰劍，跟著陳數的身影御劍飛了過去。

那朵血云的位置非常固定，似乎就在等待別人的到來一般，秋小落與陳數倆人御劍飛到血云位置的時候，便看到了站在天池上的中年男人——林默。

那樣熟悉的面容，有些消瘦的臉頰，略略有些高聳的顴骨，炯炯有神卻不是溫和而是充滿殺意的眼睛，還有與秋小落有八份相似的唇角，與秋小落見到的最后一面的林默一模一樣，只是他換了一身干凈整潔的黑袍，眸光落在秋小落的身上已經不再溫和罷了。

“小落，你來了？”那個擁有林默的陌焚，沖著她微微一笑，笑容里一點兒溫度也沒有，只能讓人感覺到徹骨的寒冷。

“不敢勞煩妖皇等待，你在除夕之日來逍遙游攪局，是想把自己當成禮物來送給我們么？”秋小落看著林默的身子，心里頭多少有些不快，本來對重華的那一點悲憫也就徹底煙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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